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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二章 遙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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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二章遙想

陸詩曼之前說想要替喬世杰求娶方錦書,不過是為了幫襯司嵐笙才故意提起這個話頭罷了。在場眾人,都心知肚明。

褚太太心頭有了計較,當下便格外關注起司嵐笙來。

越看,越覺得司嵐笙行止有度、言談不俗。司家自然比不得陸家這樣的百年世家,但司嵐笙比之她們這些世家女兒,至少在儀容上不差分毫。

這樣的人教養出的女兒,做自己兒子的媳婦,應不會錯。

而此時,褚太太心中最好的兒子褚末,正和方梓泉、唐鼎在外院一塊品茗作畫。他們父親都是朝臣,說起大事來,便將小輩都趕了出來,而他們也都樂得自在。

褚末在畫上勾勒出一株紅梅,在梅心中落下一點朱砂。寥寥幾筆,便畫出了在墻角凌寒綻放的紅梅芳姿,傲然、高潔。

好!方梓泉鼓掌贊道:褚兄這幅畫,可是盡得了尊師的真傳。

放下筆,褚末笑道:過獎,過獎!

他看著眼前的畫,忽地嘆了一口氣,道:我等時時相聚,世杰兄卻不知在何處飄零。這新年大吉的,他的心底該是何滋味?

褚末這樣的如玉少年,陡然傷感起來,連發絲也低落,空氣中都充滿了憂郁的味道。就算是男子,也抵抗不過他的魅力。

暖閣里的氣氛,一時安靜下來。

方梓泉也在心頭想著喬世杰。

在喬太太去世前,幾人時時相聚,在感情上不是兄弟卻甚似兄弟。他沒有嫡出的兄弟,庶出的方梓益跟他一來年紀相差大,二來因為身份的差別,根本就不在一個圈子里。

喬太太的離世,對喬家來說只是一場喪事。過了之后,再續取一個陸家女兒進門,不影響大局。但對喬世杰兄妹來說,卻是天塌下來的大事。

想著舊年去送喬世杰之時,他單薄的身子扛起了重任,方梓泉就不由得在心底嘆息。

褚末和方梓泉兩人正在傷感,唐鼎哈哈一笑,舉起手中的酒壺,道:我說,你們胡思亂想些什么?世杰賢弟游學天下,說不定正在哪里快意江湖,何用如此愁苦?

他的境遇,和喬世杰頗為相似。

同樣是嫡母早逝,同樣有一個妹妹。他的肩頭上,扛著的不止是他自己的命運,還有妹妹唐元瑤的。

跟喬家相比,唐家的地位遠遠不如,他的嫡母繼母更非世家女兒。繼母做起事情來,只要在臉面上過得去,私底下待他們兄妹并不地道。

但說起來,唐家的情況也比喬家也簡單許多。

唐鼎的嫡母離世的早,迫使他不得不提前長大。對這樣的事情,他看得淡了,反而比兩人要豁達許多。

他的笑聲,讓暖閣里的氣氛一松,將兩人從傷感的氣氛中驚醒。

褚末笑了笑,給這樣的冬日增加了一分亮色,他道:還是賢弟高見,是愚兄著相了。我們既非世杰兄,怎會知道他的心思?

方梓泉笑著舉杯,道:來!我們為世杰兄干一杯。祝他此時此刻,正逍遙自在。

三人飲過了酒,褚末道:只是世杰兄不在,卻頗有不便。我記得喬家園子里有一株老梅,往年都是喬兄陪著我過去賞梅,今年想來無緣得見了。

方梓泉笑道:褚兄果然是風雅人,還念著那株老梅。再過一年,世杰兄也該回來了。

慶隆六年,就是新一次大比之年,而眼下已經是慶隆四年初。喬世杰不可能等到慶隆六年才回來,而且就算他想,喬家也不會允許。所以頂多在慶隆五年的下半年,他就會回京。

那也還有一年。褚末有些失落。只是他們如今不再是孩子,出入內宅頗為不便,而園子正屬于后宅。

那又何難?唐鼎灑然一笑,道:我知道有個供下人進出的角門,從那里過去,就是花園子。

不妥。褚末連連擺手,道:我們貿然過去,驚動了姑娘們就是罪過。他最是憐花惜花,這憐的不止是盛放的姹紫嫣紅,還有那些似鮮花一樣嬌嫩的姑娘們。

怕什么。借著酒意,唐鼎揮了揮手,道:世杰賢弟曾經帶我走過那條路,偏僻的很,沒幾個人知道。我知道你說的那株老梅,從那個門出去不遠就能到。我們就去那么一會,誰知道。

那些個下人,諒他們也不敢胡說。

他們都是各府上的正經少爺,只要沒惹出什么事來,這些下人怎么會去無聊的嘴碎。要知道,議論主子可是哪家都不會允許的行為。

你們去吧,見褚末有些意動,方梓泉道:我的身份,若是遇著了人,恐怕有些尷尬。他畢竟是喬家女婿,喬彤萱如今不在,他私闖后宅算是怎么回事。

唐鼎哂笑道:梓泉賢弟還是這么無趣。算了,我也不勉強你。我們走吧?

褚末衡量再三,問道:你不騙我,那里果然很偏僻?

我騙你作甚?唐鼎不耐煩地揮揮手,道:要去就走,恁個廢話。他們幾人關系好,說話之間也就沒有那么多客套。

好好好,這就走。褚末好脾氣的笑道:你別惱,沒有懷疑你的意思。

去吧,我在這里等你們回來。方梓泉笑著將兩人送出了暖閣,回到鋪開了宣紙的書案前,凝神提筆作畫。

唐鼎果然沒有騙褚末,這條路遇見的人并不多。

他一早就想好理由,若是不巧碰見了長輩,他就說是去尋妹妹唐元瑤的。這樣一來,也總算是有個理由。

兩人走過一排放置雜物的屋子,經過一條夾巷,來到一個半掩著的角門跟前。這道門兩邊都很偏僻,并非下人常走動的門,守門的只得一個婆子。

見到兩人出現,她嚇了一跳,忙請安道:兩位少爺,這里恐怕不方便……

唐鼎、褚末兩人常在喬家出入,下人們也都認得,更何況褚末原本就是喬家的表親。但這不代表她能將他們放進園子里去。

喬老夫人性情嚴厲,如今的喬太太治家有道,獎懲分明,她可不想在大過年的去觸了喬太太的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