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錦

第六百五十四章 一條生路

正文卷第六百五十四章一條生路

“說起來,那兇徒可惡,他的家眷卻是無辜。”芳菲嘆息了一聲,道:“他被抓獲,家中又該怎么維持生計?”

“春雨在窩棚那邊聽到,他的孩子才幾歲,往后就指望著孩子他娘一人了。”

方錦書沉吟片刻,道:“這樣的人,行為偏執。離了他,也許反是件好事。”對一個家庭來說,有個這樣的父親,并非幸事。

“姑娘說的是。聽說,對他的妻子,他常常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芳菲表示贊同。

只是,在高芒王朝,一個婦人要將孩子拉扯長大,是件不容易的事。特別是公公乃是殺人兇徒,男人又獲罪的情況下。

“你拿兩錠銀子,托人轉交給那婦人,別讓人知道是我的意思。”做善事歸做善事,方錦書并不想和那家人扯上關系。

“婢子省得。”芳菲應了。

“另外,”方錦書想了想,道:“她若是無處可去,可以給她指條路。洛陽城里的百草味正在找勤勞肯干的婦人,她可以去試試。”

百草味正在翻修宅子,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快要開業。

在開業之前,所有的伙計、廚師、幫廚、粗使等等人手都要準備齊全。不僅是徐家的家生子,還需要向外面招很多長工、短工。

而因為百草味是一家注重私密性的食坊,以藥膳養生為最大的特色,必然會有很多女客前來。方錦書知道,由寧先生管著的糕點、花草養生茶這一塊,就需要不少婦人來做活。

她沒見過那名兇徒的妻子,但既然曾經家境不錯,娶的自然也不會是那等大字不識一個的粗鄙婦人。

給她這個謀生的機會,至于成不成就得看她自己了。

方錦書只知道,因為寧先生自己也是少年喪夫的緣故,自立女戶將她兒子拉扯長大。這份經歷,會讓她對處于同等境遇的婦人,會多一分憐憫。

這樣的事情,若沒見著也就罷了。既是見著了,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略施援手。

畢竟,稚子何辜?

芳菲明白自家姑娘的意思,告退后自去安排。

半晌后,她揭了簾子進來,稟道:“姑娘,婢子已經安排妥當。另外,鄉君問姑娘可準備妥當了?我們要回京了。”

“走吧。”除了胳膊處的傷勢還在作痛之外,方錦書并沒有什么再需要準備的。

崔晟給的那瓶藥很管用,血已經完全止住,但畢竟是刀傷,沒有這么快能愈合。回了家,總是要便利一些。

芳芷走在她的左邊,虛虛地扶著她的手肘處,只是怕突然有人沖撞了她,讓傷勢暴露。

崔晟已在院門口處上了馬,他比來之前看起來更神采飛揚。唇角處,藏著一絲得逞的笑容,右手輕輕執著韁繩,道不盡的風流倜儻。

初雪扶著方慕笛站在馬車邊上,見方錦書來了,便招呼道:“書兒,我們這就回去了。禪茶我也討了兩匣子來,你替我帶給大伯母。”

明明說的是正事,她的聲音里的慵懶之意卻掩也掩不住。

方錦書眼尖的發現,方慕笛的兩腿有些站不住,整個人都依靠在初雪身上,端的是一番“侍兒扶起嬌無力”的嫵媚風情。

聯想到崔晟的得意神情,她如何還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了何事?

馬車駛出大悲寺,這條路上的人比來時多了許多。權墨冼被刺一事,驚動了官差、僧人,以及棚戶區的災民。

他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著,有的說那兇徒真是膽大妄為,也有的說權墨冼活該。有的憐憫那對母子,也有的在冷眼看戲。

世間之事,莫不如此。

人們天性喜歡看熱鬧,幸災樂禍地議論著與己無關的事。而少數人的聲音,總是會被淹沒在這樣的口水之中。

進了城,馬車在街口處停下來,方慕笛揭開車簾子對方錦書道:“我就不送你回去了,胳膊上的傷,自己多注意些。明兒,我讓人給你拿生肌膏來。”

方錦書謝過了,道:“請堂姑母勿要擔心,不過是小傷,不值一提。”

鄉君府的馬車將她送到了方家側門,她下了車,芳菲拿著那兩匣子禪茶跟在后面。先去榮暉堂給方老太太請了安,將禪茶呈上,再去了明玉院,最后才回到自己院子。

這一通折騰下來,傷口又有崩裂的跡象。

芳菲打來熱水給她換了藥,道:“姑娘,婢子覺著,還是該請個大夫來瞧瞧的好。”這可是夏天,就怕傷口化膿發炎。

“不必了。”方錦書道:“我寫個方子給你,你照著抓來熬了喝就是。”

請大夫動靜太大,她這一看就是刀傷,再瞞不住。

這樣的外傷,前世她雖然沒有受過,但在定國公府長大的她,對治療這類型傷勢的方子卻知道不少。更何況,她還學過辨認草藥等法子。

將腦中的幾個方子調出來,選了一個最合適她目前的傷勢和天氣的,寫給芳菲讓她去抓藥。

“姑娘,芳芷若問起,該怎么說?”

“實話實說。”方錦書毫不遲疑地答道。

這件事需要保密,但她若是連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兩名心腹丫鬟都信不過,那她還談何拯救方家命運,進而逆天改命?

她需要手腳,而在方家,芳菲、芳芷的忠心毋庸置疑。

吃過晚飯,司嵐笙將她留下,問道:“書兒被樹枝刮了?怎地這般不小心。”

“母親您就快別再說我了,”方錦書抓住她的衣角撒嬌笑道:“我這都被堂姑母念叨了一路。”

“是該念叨著,你可是姑娘家。”司嵐笙給了她一指頭,道:“還想著你性情沉穩是個讓人放心的,卻也皮的很。”

“我哪有,只是偶爾不小心罷了。”

她舉起包扎好的胳膊給司嵐笙看:“母親您看,我這不是包扎地嚴嚴實實嗎?”

“我看還是找個大夫來瞧瞧,這么大熱的天,別嚴重了。”司嵐笙不放心。

“一點小傷而已,”方錦書輕輕軟軟地笑道:“母親若不放心,我那里有上次蘇神醫留下來的外傷方子,熬著吃了就是了。”

“我這傷在胳膊處,請大夫看也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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