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錦

第八百零九章 絕非池中物

第八百零九章絕非池中物

第八百零九章絕非池中物

作者:天際舟

“行,”司嵐笙笑著應了,道:“既是他說了,你就好好在家等著就是。”

在這節骨眼上,她心頭再怎么焦慮擔心,也不能在女兒面前表露出來。這樣的情形,女兒還不夠煩心嗎,她能做的只是安女兒的心。

要是做母親的都滿腹心思,讓方錦書又該怎么辦?

“他有沒有說,查得如何了?”

“沒有,想來一切順利。”方錦書答道。

“那就好。”

司嵐笙掩下眼底的一抹陰霾,笑著道:“還有十來日你就要出嫁了,想想這日子過得也真夠快的。有什么想吃的,盡管給廚房里說。等嫁了人,就沒有這么便利了。”

“我就知道母親疼我。”方錦書笑道:“說起來,我好久沒吃過鱸魚羹了。”

這鱸魚羹名字普通,做起來卻極為復雜。以鱸魚為主料,只選最嫩滑的腮幫子魚肉,用桂花酒腌了切成絲,爆炒入味后再細細碾成末。

在熬羹的時候,加入東海的干貝增添其鮮味,用姜絲包浸入其中去處其腥味。

大火煮開后,用文火慢慢熬上一個時辰,再將一年存下來的四季鮮花瓣撒在羹里,略略攪拌后,這鱸魚羹才好了。

洛陽城在內陸,光是東海的干貝就十分難得,還別提那新鮮花瓣,光是在儲存上就得花費不少心思。

那都是方家下人在園子里揀那開得最好的花瓣,采摘下來,經過清洗、陰干、曬干等處理,再用玉匣子盛了,放在冰室里保存。

這鮮花瓣,不一定是哪些,得看當年開花的情況。而且,冰室內空間有限,能儲存完好的也不多。

所以,這道菜,因為受材料的限制,一年到頭也做不了幾次。

而鱸魚羹,確實也沒有白白辜負這么繁瑣的準備功夫。鱸魚的鮮嫩爽滑、干貝的鮮美、花瓣的芬芳,全部融合在這道菜之中,令人光聞其香氣,就垂涎欲滴。

“你個丫頭!”司嵐笙笑著敲了她的額頭一記,道:“偏偏想吃這道菜。”

方錦書輕輕一笑,道:“我知道母親對女兒是最好的。”

司嵐笙寵溺地看著她,道:“行,我這就吩咐人去做。”誰讓是方錦書想吃呢?

干貝、鮮花瓣數量雖然少,卻都是現成的。司江媳婦趕緊去相熟的漁家,挑著最新鮮的鱸魚買了,到了晚間,方錦書的桌上果然就多了這道菜。

“姑娘,太太真是疼你。”芳芷將碗筷擺好,笑著道。

可不?

這道菜通常用來宴請重要賓客,或者是方老太太過生日的時候才做。如今為了方錦書的一句話,司嵐笙便遣人做了來。

要知道那些食材,用一點就少一點,花瓣更是要重新存。

方錦書點點頭,心頭一陣溫暖。

司嵐笙或許有這里那里的不足,但毫無疑問,她是一位合格的妻子和母親。

“祖母那里,可也送去了?”這樣的菜品,她豈能一人獨享。

“姑娘您就放寬心,大太太已經命人送去了。”芳芷應道:“叔祖母那里,也送去了一份。”

鱸魚羹入口順滑,如豆腐腦一般在口中化開,只留下滿口的余香。

方錦書慢慢品著,心思卻不由自主地飄向了亳州。

這個時候,他又在做什么呢?

他的信寫得越是簡單,背后的原因就越是復雜。只有這樣,他才為了保密,而不敢在書信里透露內容。

但這樣憑空猜測也沒有用,能做的她已經做了。

剩下來,只有相信他。

這一日齊王府里的事情繁多,方孰玉回到方家時已經夜幕低垂,華燈初上。

司嵐笙讓人將留著的一碗鱸魚羹端上來,道:“時辰晚了,略吃點再去洗漱。”

方孰玉看了一眼,笑道:“今兒是什么好日子,做了鱸魚羹?”

“哪有什么好日子,不過是書兒想吃。”司嵐笙道:“權墨冼來了一封信報平安,承諾一定不會誤了吉日,旁的什么事也沒提。我這顆心啊,空落落的懸在半空中,沒個著落。”

在女兒面前不能說,但看見丈夫,司嵐笙就找到了主心骨。

方孰玉坐下拿起勺子,品了一口鱸魚羹,笑道:“你啊,這就是天生操心的命。他既然說無事,你又是操的什么心?”

“我看哪,按部就班地籌備婚事就行。”

“老爺,你就不急?”司嵐笙問道:“那萬一,我是說萬一他不能在吉日前返回呢?我們書兒,該怎么嫁?”

“你說說他這個人,眼下連個家族都沒有。不然,還可以讓同宗的堂弟代為拜堂成親。”

對權墨冼,司嵐笙已是越來越不滿。

“就他那個家族,不要還干脆些。”方孰玉吃完羹,在下人的伺候下漱了口,道:“他敢叛出家族,這份勇氣就值得稱道。”

從男人的角度,方孰玉一直對權墨冼頗為欣賞。

這樣的人來做自己女婿,他雖然從未想過,但既成事實之后,他越想越是滿意。

“我只要書兒一輩子平安順遂。”司嵐笙道:“可眼下看來,嫁去權家卻是順遂不了。”她的看法,則跟方孰玉截然不同。

女子嫁人猶如二次投胎,權墨冼再怎么能干厲害又怎么樣,他得罪的人也實在是太多,作為他的妻子一定會比常人辛苦。

“我們書丫頭的本事,你還不知道嗎?”方孰玉道:“說實話,我越來越覺得,書丫頭要是真嫁入了譚家,反倒是大材小用了。”

“什么叫大材小用。”司嵐笙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急道:“按你的意思,莫不是要嫁入皇家才好?”

方孰玉攤了攤手,道:“你是知道的,我哪有這個意思。”

“那什么意思?”司嵐笙道:“我這里是越想越頭大,你還有心思開玩笑。我且來問問你,若到了十五那日,權墨冼趕不回來,難道我們書兒就直接坐轎子去權家,連個迎親的人都沒有?”

“這……”方孰玉被噎住,想了想道:“這么多年了,你要信我看人的眼光。”

“權墨冼此子,絕非池中物。他既然捎信回來,就一定心中有數。”

見方孰玉如此篤定,司嵐笙悠悠地嘆了一口氣,道:“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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