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政行冷淡的目光投向了開口說話的陸承。雖然這也是他的兒子,并且是最小的幼子。可說實話,陸政行對陸承并沒有太深的感情。
陸承和陸梓錦原本就是不該存在的人。
當初雖說圣旨指婚齊明珠為平妻,陸政行接下了旨意,可當時他就已決定好絕對不會讓齊明珠生下自己的孩子。
因此新婚之夜過后,陸政行讓人準備了避子湯悄悄讓齊明珠喝下。誰知齊明珠在第二日一早就進了宮拜見太后,足足在宮里帶到第三天午后才回來。
陸政行也沒有想到,齊明珠的運氣真就這么好。不過一夜,就懷了身孕。十月過后生下了陸梓錦。
若說陸梓錦是陸政行自己不小心沒有及時讓齊明珠喝下避子湯造成的,那么陸承,則就是完全由齊明珠設計而來的。
對于陸梓錦,因她是個女兒,而且素來乖巧,陸政行還有那么一點慈父之心。那么對于陸承,陸政行雖不說厭惡,但差不多是當做陌生人也是不離了。
這會兒聽見陸承那包含憤憤不平的話,陸政行竟是奇異的勾起了嘴角,露出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這就是你千方百計要生下來的兒子?”嘲弄的話語從陸政行的嘴中吐出,他的視線也隨著話落看向了齊明珠。
聽到這般毫不留情的話語,齊明珠的臉上一白,甚至慢慢的變得鐵青。
這是羞辱。這是陸政行對自己裸的羞辱!
齊明珠緊緊的用牙齒咬著下唇,甚至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她怕她一出聲就是歇斯里底的尖叫。
看著齊明珠的樣子,陸宸希心里感到十分奇怪。不知道父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怎么剛一說完齊明珠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同樣有著疑惑的還有陸梓錦。
他一直知道相比較自己,父親對弟弟更是冷淡。可明明弟弟是兒子,為什么父親的態度會是如此呢?好多次想不通下,陸梓錦都去問了齊明珠原因。
可沒想到一向對自己寵溺有加的母親會對這個問題諱莫如深。問多了,還會嚴厲的斥責自己。
所以,剛剛父親話里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呢?陸梓錦陷入了沉思,會不會就是父親不喜歡承哥兒的原因?
看著陷入沉默的一眾人,秦宛筱說不出是什么心情。原本對于齊明珠,自己該是痛恨的。
痛恨她搶了自己的丈夫,痛恨她破壞了自己的家,痛恨她打碎了自己從小就有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夢想。
可是結果,自己對于她只有不屑。
陸政行用行動表明了他還是從前那個愛護自己,專心致志的好男人,他也沒有讓自己失望。雖然陸梓錦和陸承的出生讓自己感到了難受,可那其實并不完全是他的錯。
并且,陸政行其實很自責。
從他這些年對秦宛筱無條件的包容,愛護;從他加倍疼愛,關心兩人的兒女;從他無比的照顧秦家并且相信秦家的人,就可以看出他的自責。
秦宛筱其實早就不怨他了。她也不恨齊明珠了。
她一早就把齊明珠這個人當做不存在了。
可偏偏齊明珠不識趣,總是不時的跳出來表達她的存在感。
“既然都已經來了,那就坐下一起吃飯吧。剛剛錦姐兒不是說想和哥哥們親近親近嗎”
最終,還是秦宛筱開口打破沉默。
這一會兒時間,齊明珠已經壓下了所有的情緒,陸梓錦也已回過了神。
“那就多謝母親了。”陸梓錦連忙拉著陸承向秦宛筱行禮,只陸承行得不情不愿的,嘴里也嘟嘟囔囔的不知在說些什么。
安排了張嬤嬤帶人多加了碗筷,秦宛筱就讓齊明珠母子三人坐下。
齊明珠坐在了秦宛筱的旁邊,而秦宛筱的另一邊才是陸政行。
她倒是想和陸政行一起坐,可張嬤嬤擺碗筷的陸政行特別吩咐了讓擺在秦宛筱的旁邊,張嬤嬤特別歡快的答應了就利索的擺上了。
陸承被安排在陸止的旁邊坐下,在他身后還站著他的奶娘,看那樣子是準備著隨時給他布菜。
陸梓錦自己要求要坐在陸宸希旁邊。
因為是個姑娘,并且平時表現還乖巧,秦宛筱也沒有為難她,立馬就答應了。
陸宸希心里暗暗腹誹了一番,不過沒多說什么。
雖然之前被打擾了用膳的好心情,可畢竟膳桌上都是秦宛筱精心準備的父女兄妹幾個愛吃的菜,因此,待齊明珠三人坐下之后,大家還是拿起了筷箸繼續用了起來。
“這個玉蘭火腿雞湯燉得挺好的,”陸梓錦默默的靠得陸宸希更近了一些,指著自己面前的一碗湯:“聽說這是妹妹最喜歡喝的?”
陸宸希不知道陸梓錦這又是想要套什么近乎,只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對啊。我從小就愛喝這道湯。”
陸梓錦臉上漾起真誠的笑容,話語里也充滿了歡快:“說起來我們還真是兩姐妹,姐姐我也愛喝這道湯。”頓了頓,似是遺憾可惜的道,“從前我們姐妹因為各種原因,也沒有多加親近,連對方喜歡什么都不知道。不然或許早就發現這些相同的喜好了。”
誰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愛喝?陸宸希腹誹,只敷衍的點了點頭,并沒有回話。
察覺到陸宸希的敷衍,陸梓錦假裝不知,又似是無意的問道:“對了,其實上次我就很好奇,只不過是忘了問。妹妹你此去金陵怎么用了這么久的時間?整整兩年。”
陸宸希心中一凜,果然不只是為了套近乎那么簡單。面上不動聲色,只故作苦惱的樣子:“還不是族叔祖。剛去金陵的時候我就因舟車勞頓而大病了一場。族叔祖見了覺得我身子太弱,不像樣子,就留我在祖宅調養。足足兩年這才大好了。”
陸梓錦不信,“整整兩年都在調養?”
陸宸希點頭:“可不是。那些苦藥汁子喝得我都快吐了。這個,不僅要喝藥,還要我多讀讀書,說是讀書明智呢。”
“原來是這樣。”陸梓錦攪了攪手中的湯匙,“那祖宅......”
“哐當”陸梓錦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對面的碗碟破碎聲打斷。
隨即,稚嫩的喝罵聲響了起來:“死奴才,我都說了我不要吃這個!你難道想找打嗎?”
眾人聞聲望去,只見陸承正對著自己的奶娘喝罵著,手還不停揮動著,似是想要打她。
陸宸希轉頭看向陸政行,果然,父親的面色已經十分不好了。
“你這個死奴才......”
“住口!”陸政行大喝一聲,攸的站起身指著陸承,罵道:“小小年紀就不學好,性子如此暴虐。我們陸氏子孫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隨即向著門外喊到:“來人,把八少爺給我帶到祠堂罰跪!”
“國公爺!”齊明珠尖叫,“承兒還那么小,怎么經受得住在那么陰冷的地方罰跪!”
陸政行聞言面色更加難看,指著齊明珠就罵道:“如果不是你,他那么小,怎么會是這個樣子。好好的孩子都被你給教壞了!”
齊明珠身體一晃,似是承受不住這樣的指責。
陸梓錦忙上前扶住齊明珠,用手緊緊的握了握她的手,然后抬頭看向陸政行,眼里滿滿的都是懇求:“父親,罰弟弟禁足或是怎樣都可以,請您不要讓他去跪祠堂。他的身子弱,受不住的......”
話到最后似帶上了哽咽之聲。
陸宸希看著陸梓錦那楚楚可憐的樣子,冷冷的笑了笑,終于開口說道:“爹爹,八弟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