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匠心

第四十四章 白棠的志向

第四十四章白棠的志向

京郊溫泉山莊。

秦婳得黃太醫對診下藥,沒幾日體內樟毒漸去,身上囊腫漸消,灰敗的肌膚重又露出鮮嫩的顏色!

她得知雀翎所為,沉寂良久,幽幽的道:“秦家規矩森嚴,她又是個心氣高的。真要跟了阿簡,今后少不得仗著我的勢給未來宗婦尋麻煩。甚至,還打著母憑子貴的念頭吧!”

茯苓平日里雖和雀翎交好,但行事上一直是讓著她的。小姐本想讓她打理錢財,可她想到雀翎爭強好勝的性子,才主動討了其他的活計。原來,小姐都看在眼里。

“我為你們打算得好好的。愿意陪我姐妹終老的,我此生必不會負她,不愿意的,我自然是送你們風光大嫁!”秦婳握著茯苓的手,一字一字的道,“你知我言出必行。”

茯苓含淚道:“今后就算我嫁了人,也不會離開小姐!”她忽的一笑,“就做個管事婆子!”

心中只剩嘆息。魏國公夫人身邊的大丫鬟還愁嫁不到好人家?雀翎情字當頭又被人挑唆,糊涂了啊!

對于雀翎的去向,她再也不提不問。

“只是,少爺為何不從雀翎身上追查主謀?”

秦婳冷然一笑:“那位的行事風格你還看不明白?素來是滴水不漏的。阿簡不讓她開口才是好事!難道還讓她表明心跡,將禍頭移到阿簡身上?”

茯苓驟然一驚:可不是?事后人人都道是雀翎愛慕少爺以致犯下重罪,傳到族里,倒成了少爺的罪過了!那人,真是心思縝密,一環扣一環,險些讓小姐與少爺深陷萬丈之淵!

“那,她怎么與老爺交待?”

秦婳冷哂:“阿簡自會處置得當。”

“幸好,幸好!”拍著胸脯,茯苓慶幸不已,“幸好少爺遇上了練白棠!”

秦婳神情一滯,想起那清俊不俗的少年,心中淡淡升起一股惘然之意,隨即櫻唇輕啟:“是啊……”

茯苓不敢擾了小姐休息,靜坐繡花不語。沒了雀翎,少不得又得提個丫鬟上來,這回,她和小姐都得睜大眼睛,挑個安分守己的!

至于阮氏,雖然沒和繼子女撕破臉皮,但也知自己留在南京已無用處,主動帶著兒女向魏國公辭行。

魏國公頗客氣的親自送她出城,臨行前道:“有勞夫人辛苦打理婳兒的婚事了!”

阮氏如何聽不出魏國公話里的提醒之意?怕她欺負了秦婳在她的婚禮上作手腳?提前警醒自己?心中即妒又恨:妒秦婳這般好運,恨自己的婙兒為何無此良緣!

馬車內,她笑容一如既往的優雅得體:魏國公。本夫人可沒蠢得在婳兒的嫁妝上做手腳!只是您即娶了婳兒,今后那魏國公府,可有得熱鬧了!

秦婳,莫以為你嫁進魏國公府就萬事大吉!

與此同時,秦簡書信與父親,道明雀翎因與外男勾結,不愿陪嫁魏國公府,又不敢稟明實情,受人挑唆后不惜毒害阿姐以達不可告人之目的。但對這背后指使之人卻閉口不提。

秦南星也非常人,兒子的這封信,看起來說得清楚明白,實則語焉不詳,他自己也疑竇叢生:是兒子沒查出主使者,還是他有所顧忌不敢實說?壞了婳兒的親事,族內之人,又有誰能撈到好處?

還有,兒子為何要借魏國公之手處置此事?將家丑爆于魏國公府,太糊涂了!他們母親不就在邊上?還怕阮氏不能為他們作主?

猛地里背脊一涼,他飛快的掠去那個可怖的念頭:不,不可能!定是有其他的原因才讓阿簡這么做。說不定,是魏國公那邊有人不希望婳兒嫁過去呢!須知,魏國公的兒子,今年也十二歲了啊!

只是心中畢竟埋下了根刺。待阮氏回來,他暗里仔細觀察,實在看不出她有何異樣。加上阮氏一心操辦婳兒的嫁妝,恨不得將庫內所有的好東西都打包送去南京,秦南星的一顆心,終是緩緩落地。

秦簡將事情經過大致騃與白棠說了,并無避諱家族內斗。

白棠驚訝后也品出幾分味道:想來秦簡是對他真心結交并帶著幾分拉攏的意思。免得他日后被秦琛拉了去。

“事情解決就好。只是今后你們要更加小心。”

秦簡忽的一笑,道:“我那未來姐夫特意送了幾個丫鬟婆子來。一個擅用藥,一個頗有幾分功夫底子。”有她們護著,阮氏也生不起妖風。

白棠心中又妒又澀:有錢有權就是好啊!雪中送炭,輕易便能討得佳人歡心。

“但此事最大的功臣還是白棠你!”秦簡起身向他深深一揖,“若非你發現阿姐的病因,我等終是一籌莫展。此大恩大德,我秦家與魏國公府必將報答!”

白棠心中酸澀退去,忍不住大喜:能讓這兩家承他的情,他也不算白忙活一場。

秦簡又取出張請柬,笑道:“五日后,第一批蘭雪茶抵達南京。”

總算瞧到點兒銀子的影子了!白棠忍不住笑道:“好!”

“我打算在烏衣巷辦個品茶會。遍請本地名客。”秦簡略微自得,忙不好意思的笑道,“就算是不給我秦家面子的人,聽說有蘭雪茶可品,也舍不得不來。”

白棠莞爾一笑,算了算時日,道:“那豈不是離中秋沒幾日了?”

“是啊!”秦簡瞧他眼底閃露的亮光,便知道此人又有算計了。“若有需要我相助之處,盡可開口!”

白棠當即道:“小弟愿為當日茶會的點心奉上點綿薄之力!”

秦簡眨了眨眼,忍笑道:“即如此,愚兄承讓了!”

也不知白棠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從沒聽說他家還會做什么點心啊!

秦簡走后,蘇氏前腳才踏進書房,就聽白棠喚道:“娘,你來得正好!快,幫我買些食材去!”

蘇氏蹙眉道:“什么食材?”

白棠筆一收,將寫好的清單交給她。

蘇氏掃了眼清單,問:“面粉、綠豆、蓮蓉、牛乳……你打算做點心?”

“是啊!五日后的品茶會上待客用。我也算是東道主之一嘛!”白棠抬首見蘇氏神情嚴肅,有點不太情愿的樣子,微笑道,“娘。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咱們現在,只能往前走,不能往后退。”

蘇氏望定她:“可是,你走到哪一步才是頭啊?”

白棠細長的鳳目中流轉過寶石般的華彩:“走到無人在意我是男是女的那一步!”

蘇氏倒抽了口冷氣:怎么辦?白棠的心,也太大了!

“娘您覺得很難?”白棠隨手抽出一張詩箋,“薛濤箋。薛濤樂坊出身,她脫藉后獨居浣花溪制箋為業,照樣名動天下,誰人對她不敬?”

蘇氏無語,只是目光哀怨的看著她。

白棠又提起一本宋詞:“李清照,堪得上驚才絕艷吧?當世的才子詞人再多,也無法遮掩她的光芒,就算她離婚獨居,世人也只贊她有風骨不懼禮教束縛!”

蘇氏忍不住道:“幾千年來,出了幾個薛濤?幾個李清照?”

白棠笑了笑:“那本朝,就再出個練白棠吧!”

蘇氏噎住,無言以對,拿了購物清單調頭就走!

瘋了,瘋了!

白棠這孩子,持才傲物,今后可如何收場!

惱歸惱,該買的東西她還是一樣不差的都買了回來。剛步出糧食店,不防迎面走來一名風姿裊裊的婦人,身邊一個丫鬟替她撐傘遮陽,另一個丫鬟亦步亦趨隨侍在側。

蘇氏面孔的顏色頓時變了幾變:這股妖里妖氣的姿態,她怎會認不出?

何氏妙蓮!那個和練紹達勾搭成奸的賤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