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磁青紙厚實卻易折。如果多張堅韌的薄紙粘合在一塊呢?”白棠興奮得忍不住有些手舞足蹈。“就像一根筷子和十根筷子的區別——”
他還沒說完,高懷德猛地里從太師椅上彈了起來,大喚一聲:“這法子對頭了!”他顧不上太多,撩著袍子就往外跑,邊跑邊叫,“重新制紙,用最好的料子,抄得薄薄的,咱們現在就去試起來!”
白棠躊躇了下,高懷德回頭就捉著他手腕:“楞著干嗎?跟我去作坊啊!”
一老一少箭般的飛離抱古軒,瞧得諸人目瞪口呆:高老爺子老當益壯啊!
咦,白棠跟在他身后做什么?
到了作坊,高懷德挽起袖子親自在池子里漚材料,抄出一張張薄紙晾在架子上,眼巴巴的瞅著它們曬干。聞迅而來的高岑急道:“父親,您怎么親自來了?”
高懷德對著兒子傻笑:“你們啊,等著出紙吧!”
高岑驚疑不定的望向白棠:雖說是親家了,但他出現在高家作坊里可是幢大事!誰家作坊里沒點秘密?這磁青紙的制作材料、流程可不全讓他看去了?
“還是白棠聰明!我怎么就沒想到呢!虧我造了一輩子的紙……”高懷德越想越沮喪,好在他自我修復能力極強,立即笑道,“長江后浪推前浪嘛。”
高岑腦子有點暈乎:“白棠想出改進咱磁青紙的方子啦?”
高懷德應了聲:可不是!
二十天后,第一批磁青紙制成。
高家試了多次,三張薄紙粘合而成的紙韌性最佳!浸透汀藍草的染液晾干,再上蠟磨砑打亮,成品完美得讓高懷德止不住的老淚縱橫!
再一個月后,高家和松竹齋同時推出了幾近絕跡的佛家寶抄磁青紙,剎時轟動了同行!就連祝家老夫人也親臨祝賀,贊不絕口!
消息傳出,一時間,京城內各大寺廟聞風而動,踴躍定購不提。
清遠寺。
班智磨梭著寺僧買回來的磁青紙,怔忡了半日,方感慨一嘆。
竟然還真讓他們琢磨出來了!練白棠……果然如那人所說,不可小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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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師,保定候已到門外了。”
班智回過神,擱下紙道:“我這就來。”
診室內,保定侯孟瑛笑容滿面的拱手道:“上師,又要麻煩您了!”
班智微笑道:“侯爺客氣。近日腿腳感覺如何?有無什么不適?”
“怎么會?上師妙手回春,我這腿已經好了大半了!”不僅是他的腿疾,就是另尋來的幾個傷兵,病癥也各自緩解了許多!太孫對這個結果,十分滿意。
孟瑛待班智診治完畢,一邊卷著褲管子,一邊贊道:“上師這樣高超的醫術,不比皇宮太醫差了!”
班智小心翼翼的收起一張暗黃色的經絡圖,正是指引他按摩薰敷的秘圖!孟瑛只看了兩眼,便覺頭暈眼花,那一根根的線要刺破他腦子似的橫沖直撞,再不肯多看。
“侯爺過譽。”班智謙遜道,“宮里的太醫技術高超,各有絕技,非我所能及!”
“各有絕技這話說得好!”孟瑛笑呵呵的望著他,壓低聲音問,“上師可曾聽說,太子的腿腳,也頗有不便?”
孟瑛愕然:這和尚,之前沒看出來這般難伺候啊!
他也不好多勸,先回去稟報了太孫。
太孫一聽之下,先是點頭,班智說得是大實話,父王的毛病,還是因胖而起。再一想,便知班智的顧慮。
“你告訴他。孤也不指望父王的腿疾他能根治。只要能如其他兵士般能有所改善,行動方便些,皇祖父回宮時,父王不至于坐著擔架迎駕!這點本事,他總有吧?”
孟瑛笑道:“臣明白了,臣再跟他商議商議。”
半個月后,班智入宮。
徐三聽聞這個消息時并無愕然,以班智的本事,這是遲早的事。
白棠卻有些心緒不定:“太醫院怎么說?”
“太醫們倒是對班智贊賞有加。”徐三口氣里帶著幾分敬服,“他也不是乾綱獨斷,而是請了負責太子身子的陸院判跟他一塊為太子治腿。還和太醫們制定了太子診治期間的食譜。你別說,太孫以前餐餐離不開大魚大肉,現在倒讓他們調理得飲食也清淡些了。”
白棠煩燥的心情略安:“也就是說,班智所有對太子的治療,全在太醫院的監控之下?”
“不錯!”徐三點頭,“所以啊,你就放心吧!班智能對太子做些什么?除非是好日子過膩歪了,找死!”
白棠一時失笑,也是。
班智此次若能得太子賞識,前途不可限量。又怎會懷有異心?若說烏斯藏對大明有什么想法,更無可能!蒙古就是前車之鑒,何況烏斯藏早不復吐蕃時之盛強。
宮里的消息源源不斷的傳到白棠的耳中,太子的腿腳果然有了好轉,已經能夠每日自己撐著拐仗走上小半刻了,太孫大為歡喜,重賞了班智。白棠懸著的心總算是暫歸原位。
這日,班智離開東宮時,忽見一名將士身穿盔甲,騎著駿馬風塵樸樸而來。一閃而過的面容上滿是焦慮沉痛的神色,看得班智停了步伐,忍不住回頭追望。
“上師?”送行的太監忙問,“您怎么了?”
班智定了定神,問:“我看剛才過去的那位將士威風凜凜,不知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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