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滿園

第一百六十六章 幫不幫忙

古代言情

帶著些焦急的聲音在這靜謐的清晨里格外清晰地傳進堂屋里,陳鐵貴啪地一聲兒放了碗,起身就往外走,王氏正進屋,見幾個娃兒不由分說要跟著一塊去,忙按下潤澤肩頭,對他們幾個道你們先吃,我跟你們爹去老屋瞧瞧就來。”話畢,急惶惶便去追陳鐵貴。

寶珠幾個這會兒也沒個心思吃飯,紛紛放下筷子,還是潤生先按耐不住起了身,瞧一眼潤澤,“大哥,我還是想去看看去”寶珠麻溜起身往他身后鉆,“還有我哩”

潤澤一伸手攔下他們,皺眉道我也不大放心,咱們一塊去。”又吩咐吳氏帶著秀娟娃兒在屋等著。

吳氏不明所以,還想問個究竟,潤澤便寬慰她先屋呆著,一些事兒再細細與她說。

吳氏點個頭,這個時候,她約摸瞧出屋里像是出了啥大事,也不跟著湊熱鬧,只叫潤澤幾個些,目送他們出了門便領著秀娟回屋去。

剛近老屋跟前兒,便聽著王氏扯著嗓門在院子里喊,“咋不死了你喲見天兒不叫人省心的”

潤澤嘆口氣,回頭叮囑弟妹進去后別亂兒,率先抬腳進了大門。

王氏跟陳鐵貴正立在廊下,良東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唇角帶了些血跡,梗著脖子站在院子里冷冷瞧他爹,陳鐵富耷拉著腦袋蹲在臺階下,西邊屋頭時時有陳劉氏的抽噎哀嚎聲兒跟翠芬的勸慰聲兒傳來。

陳鐵貴怒斥道你就沒個好事兒自個兒做的事兒自個兒想法子去解決,多大的人了,見天兒不讓老爹老娘舒坦?”

陳鐵富陰陽怪氣地開了口,“要不是外頭債,我可不惜的。”站在寶珠的角度,只能瞧見他干瘦的脊背倚靠著柱子搖來晃去。

陳鐵貴氣的作勢要前去揍他,口里說著拉他去見官,被陳二牛急急攔了,半晌,嘆上一聲,“親親的弟弟,難不成還真拉他去見官?”

王氏哼出一聲,插話道爹,你這話兒說的?一百兩那能是咱們出起的?不去報官等著他偷搶自個兒屋里的錢兒?今個要不是良東娃兒眼尖,只當屋里來了賊吶嘖嘖,真出息了,伸手伸到屋里來了?”

陳鐵富回頭瞧一眼王氏,嗤笑道嫂子,這是說的啥話兒?既然這樣說,我還索性賴著不走了,嫂子要真起了報官的心思,我可傷心喲,到時還不會辦出個啥事兒來呢?嫂子如今發達了,將錢兒看的越發重些,不就一百兩,嘖嘖,幫了一回,將來井水不犯河水”話畢,湊到王氏近前兒露出個笑,“咋樣?”

良東登時便青筋暴起,騰騰騰去墻角娶上一根鎬頭,怒視陳鐵富,“你要敢對嬸子做啥,要你好看”

“喲”陳鐵富砸吧著嘴兒轉了身,搖搖晃晃往良東跟前兒去,“幾年不見,出息了哈?來來——”他步步向前兒,一邊做著抹脖子的動作,“朝這兒砍砍不死老子你就是個孬種”

良東乍一聽他那話兒,驚的愣了半晌,緊緊抓著鎬頭抿起了唇,陳鐵富又嗤笑道我怕你們呀?反正我如今孩子啥都沒了,大不了落個你死我活的,殺了我,你也甭想好生過活一輩子坐大牢去吧”

王氏急的臉上冒了汗,忙朝良東招個手,“東娃兒嬸子跟前兒來,別聽你爹滿嘴胡吠”

潤澤在一旁勸道二叔,好容易一趟,這是做啥呢?”

陳鐵富瞅一眼潤澤,半陰不陽道別以為二叔瞧不出來,你們一個個的都出息了,啊?賺了錢兒了就瞧不起我?”一指良東,“跟了你嬸子些年,賺了幾個臭錢兒不認老爹了是吧?無不少字”

良東一聽這話兒便來氣,倨傲地揚著頭瞅他爹,“以往你做的哪一件是給人瞧的起的?我娘沒了,頭七都等不得,轉天兒就跑,你還是個人?”

王氏跟著呸出一聲兒,“好意思跟娃兒幾個說?”

陳二牛擺擺手,“得了,都別說了,良東小子也少說兩句”看一眼陳鐵貴,又道等他先屋里呆幾天再想想法子吧,還真能不管了?”

王氏登時便沖南頭喊一聲兒,“錢兒是一分沒有”

陳劉氏在屋里回,“咱屋還就只你有錢兒?呸忒高看自個兒,你不幫也別說那些個風涼話兒”

氣的王氏當下便捅陳鐵貴,“得了咱回屋去,左右也不干咱屋事兒,今個凈管了閑事兒,別個還不領情哩”

話兒剛畢了,陳鐵貴便上院子里去拉良東,“跟我回屋去”撇一眼鐵富,“報不報官的爹娘看著辦”

良東點個頭,隨手撂了鎬頭便由著陳鐵貴往外拉,靠近大門前,他忽地停了步子,一轉身,深深看了陳鐵富一眼,“要真念著娘的份上,別去招惹嬸子家,我娘臨終那兩年都是嬸子伺候著,這恩情你不去還,我卻能豁了命去還”話畢,深深吐出一口氣,神色黯了黯,低聲道我屋東頭炕角下頭放著五兩銀,原本給秀娟妹子留著的。”他咬牙道你若真下的了手,那錢兒便拿了去只別再連累爺爺奶奶”

陳鐵富臉色變了變,張了張嘴兒,半晌才硬生生道死兔崽子,欠打”

陳鐵貴沒好氣地白他一眼,“真敢來屋里犯個事兒,不消良東娃兒動手,非扒了你的皮”

又一瞅幾個娃兒,“還愣著做啥,都回屋去”

一家人沉著臉兒往屋頭去,一路上,潤澤不停寬慰著良東,“后個也回縣城去了,眼不見心不煩。二叔那話兒也只隨口說說,還真趕來屋里鬧事不成?”

良東搖搖頭,憂心道我放心不下叔跟嬸子,秀娟妹子還小著,那人心術不正,我怕他又生了旁的心思。”

陳鐵貴回個頭,眼兒一瞪,“咋呢?好賴是你爹你們幾個明個都縣里去別添亂子屋里還有爹在,他敢干個啥?”

王氏氣道還沒個王法不成了?他也就能在咱村里興風作個浪,盜賊且還不偷自個屋哩,他可好,手摸到自家屋里去了?明個我去縣里頭報官”

陳鐵貴黑著臉瞪王氏,“老實屋呆著沒咱屋啥事兒爹娘愿意保著他,由著爹娘去”

回屋后,陳鐵貴也不消停,又給自個屋大門加釘一道門鎖,用鏈子套牢了,叮囑一屋人,平日但凡出個門,堅決把屋門鎖好嘍,屋里值錢兒的也藏好些,當天又從外頭挑一擔子黃泥,說是院墻太矮,再給加高些,良東瞧見了便跟他一塊活泥巴。

他們叔侄倆這頭忙活的風生水起,王氏便叫幾個娃兒去屋里說了說情況,鐵富原本在鄰縣的鎮上做著個幫工,可他性子向來游手好閑的不踏實,成日對干活不上心,下了工也不回屋去,天長日久的竟染上了賭博的惡習,前頭還只欠著錢兒小賭一把,后來越賭越大,竟做起了偷竊的下三濫勾當,錢氏眼瞧著他沒指望,早帶著幼子跟人跑了,他前些個賭的越發大,欠下了百來兩,他被逃債的逼的沒法子,一路逃債竄回了屋,他偷偷摸摸進了陳家,原想著翻箱倒柜搜刮些銀錢便開溜,卻正巧被良東撞個正著。

潤澤皺眉道人若窮急了且不知做出事兒來,他這么在奶奶屋呆著也不是個事兒。”

王氏嘆一聲兒,“瞧你爺爺奶奶那意思,到底舍不下,還要包庇著他。”

吳氏想了片刻,便問娘,我那還有些銀錢,不如給了他,打發他去吧。”

王氏咧她一眼,“這事兒你就別管了,現如今有了身子,只管操心自個兒。”

吳氏恩一聲,道,“攤上這么個爹,良東怕是心頭不好受。”

王氏瞅一眼院子里忙活的身影,長長嘆出一口氣來,“就怕他有個想不開的。”

寶珠搖個頭,寬慰道,“娘別操心良東哥,打從嬸子去世,他就沒將二叔當個爹,這會兒只怕對他只有恨哩。”又道翠芬姑在,爺爺奶奶那也沒多大事兒,里正還能坐視不理?就是那討債的追來了,二叔早已是被族里除了名兒的,左右牽扯不到屋里來。”

潤澤也勸王氏,“娘,寶珠說的對,有三姑在,就算債主將來尋了來,里正還是要出面兒護著些的,再者,良東是個沉穩性子,斷不會生出事兒來,后個去縣里我們多照看著些。”

王氏嘆一聲兒,“今晨我跟你爹路上還商議著,若是鐵富在外頭混不下去了,給他些錢兒得了,你爹還尋思著今后就讓他上寶珠鋪子里做個幫工,好賴是你們親親的叔叔,又是良東親爹,誰成想這還是那不成器的樣子。”頓了頓,又嘆,“你們爺爺奶奶的意思,你們叔叔也可憐著,這回的百兩咱是出不起,好賴出幾兩錢兒再幫襯他一回,尋個遠些的地方好生做人去。”

寶珠瞧著她娘臉上的愁容心頭便不大歡喜,往常回屋來一次,爹娘總是喜氣洋洋的。這些年大嫂進了門,眼見著二哥親事要說定,原本屋里正歡喜著,怎的每次二叔,都能攪和得屋里烏煙瘴氣

大事上,她向來很少干擾爹娘的主意,這一次卻沒忍住發了話兒,“別說咱屋沒有百兩銀,就是有那些錢兒也不能給了二叔,幾兩也不成他如今染上了賭博,給他再多錢兒也是白搭,回過頭必定還去了賭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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