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滿園

第一百九十八章 心有疑惑

第一卷

第一卷

忽地聽聞夏老夫人說起韓老爺全名,寶珠面上微愣,暗暗琢磨一下,隨即便了然,心頭更加唏噓不已,若韓老爺當年不曾背叛,想來他們一家三口必定過的美滿幸福。

心頭替魏思沛捏把汗,抬眼瞧一下他面色,見他目光沉靜,倒沒因提起他娘失了態,這才稍稍放了心。

夏老夫人動情地說了會兒思沛娘當年與家中的糾葛,許是覺出氣氛壓抑,魏思沛格外地沉默,連兩個兒媳也垂了眸,這才嘆氣著說起魏思沛大舅,夏老爺壯年突去,家中少了頂梁柱,她一個女人家哪里會操持生意上頭的事兒?因不懂行情,沒多久當鋪生意便虧了個空,又欠下一屁股債,丈夫這一沒,就好比倒下一顆大樹,一家人只得變賣祖產田地過活,那時思沛大舅二十有二,他原先念書倒罷了,只夏老爺去世后,眼瞧著家中一日日敗落下去,越發圖強起來,埋頭苦讀幾年,一路披荊斬棘,會試殿試有驚無險地全數通過,雖成績中下,未中解元會元,到底也在三省六部謀了份文檔差事。

俗話說的好,天子腳下好辦事,他剛上任時雖只九品,卻也是個地方上人人羨慕的京城官員,加之中書省向來是各朝權利中樞機構,盡管他官職卑微,卻因著中書省的名頭在家鄉得上三分薄面,因此,他才慢慢在濟州積攢起些人脈,依靠著這些人脈,小弟濟州的買賣越發順遂,這些年買賣越做做大,濟州下轄十二個縣,各個開了糧莊分號,夏家這才日益富裕起來。

“可說咱們家是你大舅一手支撐起來的,當年你小舅的第一家糧莊也是你大舅一年的俸祿開起的。”夏老夫人嘆道。

寶珠十分明白創業的不易,因此對夏家兩個舅舅倒心生了敬佩。

“只你大舅官場上沉沉浮浮,這些年竟沒落上個好下場。”夏老夫人眼圈一紅,長長嘆一聲,“你大舅人微言輕,這些年謹謹慎慎,卻偏偏受了株連。”

寶珠聽的莫名其妙,只覺得夏老夫人話語轉折極快,還未回神,便聽魏思沛皺眉問:“大舅他怎么了?”

夏老夫人神色一黯,抑制不住帶了些顫音,“朝廷黨派紛爭豈是我一個婦人能說的清的?中秋詩會文人造反一事你可知?王太師借著此事朝中大肆肅清政敵,終將丞相搬倒了,你大舅也被算作黨羽牽連其中。”

這事兒魏思沛與寶珠確實不知,天高皇帝遠,他們這樣的平民百姓每日最多考慮的是菜價油價兒,過多的關心著自己的生活,對于朝堂大事一向不甚上心,離自己的生活太過遙遠。

只遇上這樣的大事件,酒樓茶館怕瘋傳了吧?不少字若放在平日里,寶珠就算去茶館聽聞了怕也只會當做事不關己的閑話兒,可瞧著夏老夫人神色悲切,這才突然意識到,這樣的大事竟發生在了思沛舅舅身上

轉頭去看魏思沛,見他眉頭仍輕皺著,感應到寶珠的目光,夏老夫人搖頭嘆一聲,“嗨,你們頭一次來,原本該高高興興的,論理姥姥不該說這樣多的家門不幸,沒得讓你們心頭壓抑了。”

魏思沛搖搖頭,“姥姥這是什么話?既是一家人,大舅有難,我跟姥姥一樣憂心。”

寶珠也笑著接話,“說來慚愧,我們兩個市井小民,雖也為大舅感到擔心,此事上卻幫不上半分忙,不能為姥姥解憂。”

夏老夫人笑開來,“瞧這一張小嘴兒甜的。”她一只手一下一下輕拍著桌面,“只外孫媳婦說幫不上忙卻未必。”

魏思沛疑道,“姥姥不妨明言,若能幫的上,我與寶珠總為大舅會出一份力。”

“好”夏老夫人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正要開口,外間丫鬟道三老爺回來了,話剛畢,外頭極快地傳來一陣腳步聲,片刻后,進來一個高高瘦瘦,留著兩撇八字胡的中年男人,他進廳張望一番,目光很快鎖定了與夏老夫人對坐的魏思沛,帶著些打量與探究神色,目光在魏思沛身上轉了一轉。

寶珠跟魏思沛急忙起身向他問候了,他稍一挑眉,點頭道,“外甥跟外甥媳婦大老遠來,府上多住幾日再走。”

寶珠瞧出他笑的疏離冷淡,口吻也帶著些公式化的應承,完全不似夏老夫人信中所寫的親情殷切,日日念叨,對此心里多少有些詫異。

正想著,夏張氏便嗔他,“瞧你這話兒說的,到了自己家,怎的還多住幾日再走?自然是想住多少時候便住多少時候。”笑著瞧夏老夫人,“娘說是不是?”

夏老夫人這會兒有些心不在焉,笑著應一聲,與夏仲言道,“我方才正與思沛談論起你大哥的事兒。”

他哦的一聲,一揮手,“那倒是我來的不是時候了,娘不妨繼續說。”

夏老夫人瞪他一眼,瞧一眼天色,朝身后丫鬟吩咐一聲兒,“得了,時候不早了,準備幾樣可口的飯菜。”又朝眾人道:“兩個孩子也不能只顧著與我這老婆子敘話兒,干坐了這些時候,怕餓的緊了,又連日趕路,一會兒飯畢了早些歇歇,有什么話兒明個再說。”

魏思沛也不是急性子,心里雖惦記著姥姥方才那番話兒,見她不提,便也沒去追問。寶珠更不多言,直覺那事兒既能托付到他們兩個頭上,并不是什么好事。

晚飯過后,夏老夫人便安排著兩人早些回房歇了。

帶著心里那些疑問,一關房門寶珠便拉他坐了,將今個三妗子鄙夷神色略描述一番,他帶了些心疼神色撫摸寶珠腦袋,“賴我不好,讓寶珠在夏府受氣了,若明日她還那般,咱們便搬出去住,可好?”

寶珠搖搖頭,“這些小事我又怎么放心上,只是想與你細細分析夏家眾人。”她接著說:“除了三妗子,我覺著你三舅今個也怪怪的。”

他點點頭,心神領會道:“三舅今個的態度我也有些意外。”

寶珠想起今個因事未見思沛二舅,不知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又思及思沛娘親在家排行老2,便嘆氣:“原本你母親排行第二,沒成想她離開夏家,竟連排行也……”

魏思沛抿抿唇,“應該是早便將娘逐出家門了。”

寶珠扁扁嘴,“總而言之,我今個原本滿懷期待而來,后頭倒有些失落,尤其是瞧見你三舅對你那樣冷淡客套,總覺著你姥姥那封書信騙了咱們,她說你兩個舅舅成日念叨你哩,我瞧著都是假話再者,你遠道而來,既是相認,不去上墳,你姥姥總也要張羅著你為你姥爺牌位上一炷香吧,她今個卻只字沒提。”瞧他一眼,湊上前去挽著他胳膊問:“與我說真心話,你今個高興不?”

魏思沛點點頭,“我與寶珠想到一塊去了,其實我今個也有些失望,原本是帶著一腔熱忱來的,得知大舅入獄,心里也極難過,只姥姥話里話外卻將我當做了外人般。”

寶珠順勢坐在他腿上,將腦袋靠在他肩窩,“也不必太在意,前頭我爹說那話兒你可還記得?若你姥姥舅舅們不是真心待你,咱們只管玩幾日回燕州就是,你身邊有我爹,有娘,還有你爹,還有我,各個對你真心的好”

他笑笑,輕輕攥起寶珠倆手,“是,有你們在我身旁,我沒什么不知足的。”想了想,又道:“只咱們也不該先入為主否定了姥姥,舅舅們的態度暫且不提,上墳的事,原是我該替娘做的,也許明個姥姥會安排。姥姥方才說的那些,你怎么想的?”

寶珠思量一番,“其實我也想不明白,咱們又不認識京城的大官,哪里有幫的上你大舅的地方?若論錢財,顯然還是你姥姥府上更闊綽些……”

魏思沛點頭,輕笑了笑,“只怕不在這兩樣上頭。”

寶珠挑眉瞧他,“你知道了?”

他搖搖頭,“我猜著興許要為我安排一門親事?借著聯姻疏通關系?”

寶珠越想越覺著合情合理,當即沉下臉,“怪不得你姥姥今個見了你直夸你俊,果然你的長相合了她的要求,若你是個丑八怪,咱們沒進門便要被趕出去哩這下好,你要娶親,我這個正妻可怎么好?難不成……你姥姥該不會趁著月黑風高的滅我的口吧……”

他笑著搖頭,“這丫頭,越說越離譜,怎就沒聽出我是逗你的?”

寶珠兀自半信半疑,斜他一眼,“成親那日,你親口說過,要好生照顧我,你爹犯錯在先,你可不要步了他的后塵,瞧見年輕美貌的官家小姐就棄了我”

她還要再說,魏思沛忙伸出食指按在她唇上,笑道:“當真是玩笑話,寶珠也不想想,若姥姥真那樣打算,前頭早該千方百計拆散了咱們,又怎么會大老遠送上那些個賀禮?”

寶珠將他臉扳正,伸出兩只手大力朝兩邊地扯一下,惱道:“可我瞧著你怎的那樣高興?”

他嘶地吃痛,寶珠松了手,他仍笑的唇角彎彎,“瞧著寶珠緊張的模樣,我心頭便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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