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姝榮

第029章:被擄

“百姓可不是這么傳的。”攖寧道,“百姓都說,天子是個糊涂天子,太后才是個管事的……”

“太后強勢,天子便是想為百姓做點什么,那也有心無力!你忘記你祖父生前的教導了?”姜氏一本正經,搬出卓太傅,愈加有底氣,“大周的天下,姓李,不姓劉!”

“是是是……”攖寧忙是應和,“阿母說得是!阿寧倒不知,阿母您還是個憂國憂民的。”

姜氏這才遮掩做笑,“那阿母說的,你可聽進去了?”

“阿寧受教,不與那劉十三郎交往便是。”攖寧答應下來,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心底卻仍在暗自尋思,母親的異常。

母女二人回到家府,家府里的奴子態度都不一樣了——知府衙門里發生的事,早就傳了回來。

芙蓉苑的姚嬤嬤,更是到了前院,諂媚相迎。

攖寧沒有理會。

姜氏則是一改往常的溫吞,別有意味道:“姚嬤嬤,先前大夫人調你到芙蓉苑伺候,委屈你了。現在大夫人她……怕是有些日子回不來,你就重回牡丹苑去吧!”

攖寧笑了一下,便攙著母親往前走了去,徒留姚嬤嬤等人一臉郁色。

她很高興,母親這回可算是揚眉吐氣了。沒有郭氏的欺壓,她未必不能拿出管家治家的氣魄來。

就在當天,芙蓉苑由姜氏操持,舉行了一場大換血。先前郭氏調來的奴子,基本上都撤了去,換成了卓太傅生前屋里伺候的那些。

當然,也并非郭氏重用的人都得撤了。平素里協助郭氏打理家業的祁管家、莊嬤嬤等人,因主動前來示好,且態度誠懇,都暫且被姜氏納為己用了。

攖寧看著這一切,認識了一個不一樣的母親,心中大感安慰。

“二娘子,大娘子回來了。”攖寧吩咐過凝香和萩兒,讓她們注意卓青瑤的動向。這不,一有情況,萩兒便上前來報了。“大娘子一回來就反鎖了屋門,嚇得她身邊幾個奴子一直在外頭哭,生怕她想不開要做傻事。”

“再盯著些。”攖寧道,“只要她離家,從西城門出就別管了,但若從東城門出,定要攔下她。”

雖然郭氏叮囑卓青瑤去涼州找父親,但依著卓青瑤的性子,該是不死心,會去皇城,妄圖求助于太子的。

到底都流著卓家的血,攖寧也不想她走向一條絕路。

夜幕降臨,凝香閣卻是一點動靜沒有。

戌時三刻左右,萩兒急急忙忙地趕了來。她告訴攖寧,“大娘子身邊的沁兒背信棄主了!她適才讓奴與您傳話,戌時一過,大娘子就要帶著她們幾個離開家府,去皇城找太子。二娘子,奴等這就過去將她們攔下嗎?”

“去吧……”

卻是話音未落,幾個蒙面黑衣人突然從外頭闖了進來。

萩兒還未來得及喊一句,就被什么擊中腦門,立時兩眼一閉,癱軟了去。

“什么人?”攖寧警惕地后退幾步,心生不安。

能如此不聲不響闖入家府后院的,定然是練家子。便是她現在僥幸能喊了人來,也怕是跑不掉了。

“委屈卓二娘子了,我等也是聽命行事。”

為首一人說著,其左右兩人便拿著個黑布袋子上前,一把將攖寧套了進去。

攖寧兩眼一抹黑,只覺身體一輕,被人扛在了肩頭。

心說來人并非兇神惡煞,她就沒有太過掙扎,但對未知事的擔憂和畏懼,還是讓她神思緊繃。

不知過去多久,也不知一行人扛著她穿越了多少條巷道,又飛檐走壁走了多少捷徑,終于停了下來。

敲門聲響,開門聲響,她被安穩地放在了地上,接著,又是一聲極輕地關門聲。

她麻利地從黑布袋子里掙了出來,一眼瞧見案幾旁席地而坐的人,險些驚叫出聲。

此乃大周國唯一的公主殿下啊!前世今生她都見過,但從未如此近距離接觸過的公主殿下。

怎么公主離開她們卓家,竟沒有回皇城么?那太子呢?是否也還在洛城?這難道就是劉九陰遲遲不離去的理由?

“你是何人?”攖寧裝作不識。原本公主在家府的時候,她也就遠遠地窺視了一眼,甚至連樣貌都沒看清。

“休要無禮!此乃公主殿下。”說話者乃是公主府二品作司,姓宋名珍珠。

相較于公主,攖寧上一世在儀鸞司供職,倒與這位宋作司打過幾回交道。能一眼確定眼前人是當朝公主,還得因她認識的宋作司除了年輕些,容貌并無太大變化。

她忙作驚惶之態跪地行了拜禮,“不知是公主殿下,臣女失禮,萬望公主殿下恕罪。”

“起來吧!”公主李令月緩緩站起身來,嘴角噙笑,一邊打量恭身站好的攖寧,一邊走近。忽見她臉上星星點點的瘡疤,她不禁皺了皺眉,問:“臉上這些,何時能好?”

無需故作威嚴,也無需端著身份,她渾身上下,自有一種特殊的氣勢。這種氣勢,讓人不敢侵犯,不容小視。

面對她的提問,攖寧自然感到奇怪。初見她這張臉,問的難道不該是“怎么回事”之類的話?除非她對她的事,已了如指掌。

“珍珠,”李令月的目光仍是落在攖寧身上,顧自吩咐身后人道,“我要她五日內痊愈。”

“是。”

攖寧更是不明所以。

“陰家賞菊宴上,你堅韌不拔,能克服難處,也不失睿智,我心甚悅。”李令月方才表明自己的心跡,“十日后儀鸞司會來人至洛城,招選五名司徒,你可有興趣?”

聽言,攖寧不由得心中一下驚跳。

儀鸞司是什么地方,她再清楚不過!

太后直接掌權的權力機構,每隔五年才在各地招選一次英才。且不論其招選條件之嚴苛,單說進去之后從小小司徒做起,要承受多少年的煉獄之苦,攖寧想想也不愿答應。

為此,她謹慎地輕搖了搖頭。

見狀,李令月斂起眼角眉梢的笑,一雙鳳目凌厲一轉,背過了身去。

宋珍珠會意上前,端了幾分惱怒對攖寧道:“能進儀鸞司,那是何等榮耀!多少青年才俊擠破了腦袋想要進去的地方,你竟沒有興趣?”話語頓了頓,方才問一句,“到底你是沒有見識,還是有旁的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