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死如歸魏君子

第71章 魏吹群

第71章魏吹群為“夢幻0絕戀”的打賞加更68.5/130

藍晴也是很無奈。

盜火者罪傲都瞎到這種程度了,她不順著對方,還能怎么樣呢?

再說就今天發生的事情,藍晴要不是早就知道乾帝是個什么樣的人,她恐怕都以為乾帝是真的那么牛逼了。

罪傲信息缺失,從結果倒推過程,有了這種結論不足為奇。

畢竟連皇室的宗老都認為,今天的MVP就是乾帝。

罪傲肯定也這樣認為。

不過藍晴還是想看看罪傲到底瞎到了什么程度。

所以她試探著大膽的問了一個問題:“道友,你看魏君怎么樣?”

罪傲這一次沒有沉默很久,果斷道:“是個人才,但是太年輕,而且目光短淺,比乾帝差遠了。”

實錘了。。

你是真的瞎。

“道友此言何解?”

罪傲分析道:“我看出來了,今天這個局是魏君主動找死。”

藍晴點了點頭,道:“道友慧眼,的確,魏君是自己主動讓自己陷入危險的。”

當然,他根本不會有危險。

藍晴猜到了魏君的身份,且她不知道魏君一心求死,所以在她的心目中,魏君根本死不了。

敢設這么一個局,魏君是基于自身的絕對自信。

畢竟即便是轉世的天帝,那也是天帝。

就這點陣仗,很難殺死他。

所以藍晴根本就沒擔心過魏君會死,結果也證明了這一點。

不過罪傲不是這樣看的。

罪傲道:“魏君此舉心是好的,他想要犧牲自己,換取大乾更大的勝利。但是我必須要說,他這種想法很天真。”

你這真的是老壽星吃砒霜——嫌命長啊。

我救不了你。

罪傲也沒想讓藍晴救。

畢竟他根本不知道魏君的真實身份。

他只是有一說一:“從魏君的表現來看,他應當是類似于大乾的jing神領袖,在大乾朝野有極高的威望,甚至可以說成為了一部分的信仰。”

藍晴對罪傲有些刮目相看:“道友這一次看人很準啊。”

這一句話的潛臺詞是,你之前看人都很瞎。

但罪傲完全沒有接收到藍晴的潛臺詞。

他自信道:“我看人一直都很準,從一開始我就看出了乾帝不是池中之物。”

藍晴:“……你說的對。”

躺平,擺爛。

解釋太麻煩了。

就讓他誤會下去吧。

“道友你繼續說。”藍晴示意道。

罪傲說出了自己對魏君的評價:“毫無疑問,魏君的品格是極好的,愿意犧牲自己,換取大乾戰局上的勝利。但是,他的目光太過短淺。”

藍晴眨了眨眼。

好家伙。

你一個十八線的盜火者,點評諸天萬界的至高天帝目光短淺。

我該說你什么好呢?

勇士啊。

我藍晴這輩子也沒見過你這么勇的勇士。

讓道祖來,道祖恐怕都說不出這話。

盜火者罪傲不知道藍晴的真實想法,他搖頭道:“魏君只看到了他的死亡換取了大乾戰略上的轉機,但是他沒有意識到,他如果真的死了,那那些信仰和支持他的朝臣們會遭受巨大的打擊。那些人要么一蹶不振,要么就登高一呼。

“無論是哪種情況,都意味著一件事——大乾就此生亂。

“即便大乾短時間內在戰場上贏了,但是在更長時間和更高維度的戰場上,大乾其實還是輸了。

“魏君沒有意識到,他活著不僅僅是他自己活著,也是一種新興的思想活著,是一種前進的潮流在涌動。

“和乾帝比起來,魏君的目光還是太過短淺。乾帝看到了長遠的大局,乾帝謀的是萬世。而魏君只看到了眼下,他謀的是一時。

“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

“所以,魏君和乾帝比起來,還是差的太遠了。”

藍晴聽的出來,罪傲說的全都是真心話。

她很認真的問道:“道友,我承認你說的都有道理。但是眼下如果都過不去的話,哪來的萬世?你不覺得大乾能夠度過眼下的難關,都是因為魏君嗎?”

罪傲笑了:“當然不是,這全都是因為乾帝運籌帷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罪傲的這個回答,讓她徹底無言以對。

“怎么?道友不同意這個觀點?”

罪傲發現了藍晴的表情不對。

藍晴點了點頭:“我確實有些不同意見。”

“這很正常,求同存異嘛。不過道友你肯定小看乾帝了,難道你不認為修真者聯盟的崩潰正是乾帝一手策劃的嗎?”

藍晴:“……我真沒看出來。”

修真者聯盟崩潰,始于楊槐瑾率領五行靈宗反水,然后陸謙因勢利導,讓他去說服修真者聯盟的其他中小型門派反水。

再然后,塵珈在魏君的支持下,已經當上了長生宗宗主。

從鐵血救國會出去的古月又是劍閣的閣主。

當修真者聯盟內部有這么多親大乾的人后,修真者聯盟的崩潰自然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可是這些人……怎么看都和乾帝沒有關系。

就連直接搗毀修真者聯盟的當事人蘇瑯琊,也是在先帝的提拔下一路飛速晉升起來的,屬于鐵桿的先帝黨。

后來蘇瑯琊從地方來到中樞,成為軍部序列排名第二的大佬,是姬帥力排眾議舉薦的。

蘇瑯琊的貴人第一是先帝,第二是姬帥,乾帝一直都排不上號。

乾帝和蘇瑯琊,甚至話都沒說過幾句。

藍晴怎么盤算,這些人和乾帝都沒什么關系啊。

不過罪傲不是這樣想的。

“道友,你忽略了在一個封建王朝,皇帝能起到的作用,有一句話你聽說過嗎?”

“什么?”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罪傲道:“也許在道友你看來,乾帝什么都沒有做,真正沖鋒陷陣的另有其人。但正因為乾帝這個總舵手在把控大方向,那些沖鋒陷陣的人才能夠屢戰屢勝。乾帝是真正的功臣,但是他把自己隱藏在了功臣的身后,深藏功與名,這是何等的心胸?我可以確認,乾帝絕對是傳說中的帝王奇才。若他和我有相同的出身見識,恐怕他的成就會遠勝于我。”

“道友,我們還是繼續下棋吧。”

藍晴頂不住了。

她生怕聽罪傲說多了,真的把罪傲當成乾帝那個等級的選手。

那樣可就不好了。

論起真正的實力,罪傲還是比她厲害一點的。

她要尊重對手。

尊重對手就是尊重自己。

“道友,下棋。”

罪傲:“……”

他不是很想下棋。

畢竟是生死棋。

很費心力的。

罪傲主動道:“道友,不如咱們再聊聊乾帝?你幫我參謀一下,未來我出去之后,要如何應付他這個敵人?”

藍晴的語氣十分堅決:“下棋。”

再和你聊下去,你在我心目中就徹底沒有逼格了。

話分兩頭。

在罪傲心目中特別牛逼的乾帝,拿到了MVP之后,就選擇了罪傲對他的評價: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他沒打算復位。

畢竟現在他理論上還在昏迷不醒呢。

而且大乾現在局勢敏.感,稍微有一點風吹草動,就能夠引發外界的動蕩。

乾帝知道大皇子的背后就是妖庭。

萬一他把大皇子搞下去,妖庭肯定不同意。

到時候大乾又會多一個大敵。

那不是乾帝想看到的局面。

但是他也不能完全的聽之任之。

所以他在再次“沉睡”之前,特意和大皇子來了一番父子對談。

乾帝:“老大啊。”

大皇子:“父皇您說。”

乾帝:“你雖然體內有妖族的血脈,但你現在是大乾的皇帝,就要以大乾的利益為重,知道嗎?”

大皇子認真的點頭:“知道。”

乾帝輕嘆了一聲:“不,你不知道。但凡你真的知道,你就不會對魏君下手了。老大,為父警告你,無論如何,你都絕對不能再對魏君不利。”

大皇子神情復雜。

看著乾帝,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最終,萬語千言匯成了一句話:“父皇何出此言?”

乾帝的語氣十分的恨鐵不成鋼:“你糊涂啊,老大,你知道為父最強的是什么嗎?”

大皇子想了想,篤定道:“慫。”

說完大皇子就給了自己一巴掌。

“父皇莫怪,是忍。”

乾帝:“……”

好想廢了這個不孝子。

但想了想這廝背后有妖庭撐著,狐王是他親姨,妖皇也撐他。

罷了,忍了。

乾帝強行讓自己忘記大皇子對自己的不敬,回歸了正題:“錯了,我最強的就是知人善任。”

大皇子:“……”

行吧,你今天救了魏君,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你是不是不以為意?”

大皇子:“不敢。”

只是不敢。

沒有否認。

乾帝自然能聽明白大皇子的意思。

這個不孝子對他的不敬昭然若揭。

但這個不孝子背后的勢力確實強。

乾帝決定暫時不跟他一般見識。

“老大,你仔細想想,朕過去這些年雖然看似沒有干成什么事情,但是朕是不是也沒有故意打壓人才,而且還把權力放給了該放給的人。”

聽到乾帝這樣說,大皇子若有所思。

乾帝繼續道:“政務交給上官云,軍務交給姬長空,監察司交給陸謙,教育交給周芬芳。事實證明,他們最后都干的很好。

“老大,你要明白,做皇帝,最重要的是要學會用人。人用好了,就會無往而不利。

“你看看朕,朕用好了這些人,現在這些人就替大乾把修真者聯盟都給打解體了。

“你現在最應該重用的人就是魏君,魏君在,支持魏君的那些人就能夠繼續為你所用。

“如果那些人能夠繼續為你所用,為大乾所用,那大乾就將擰成一股繩。雖然現如今我們大乾四面皆敵,但只要我們團結一心,就還有勝利的希望。

“但是如果在這個緊急關頭你還有其他什么小心思,老大,你將成為大乾的千古罪人。

“魏君是你的救星,明白了嗎?無論如何,不能讓魏君有危險。

“做皇帝,要有心胸,該忍就要忍。我知道你對魏君有意見,但你要忍,不能隨心所欲。”

乾帝是如此的誠懇。

大皇子被說服了。

“父皇睿智,兒臣聽了父皇這番話,頓時茅塞頓開,也知道自己日后應該怎么做了。”

乾帝見四皇子的神情不似作偽,欣慰的點了點頭:“孺子可教也。”

囑咐完四皇子,乾帝又對魏君道:“魏君,如果日后這個孽子再有針對你的行為,你可以隨時反擊。我授予你上打昏君的權限,他雖然是皇帝,我還是太上皇。在大乾,朕不允許你有危險。”

這一刻,乾帝感覺自己特別有男子氣概。

原來男人硬起來的感覺這么爽。

這才是朕應有的雄風。

看看魏君,他感動的渾身顫抖,眼眶都紅了,顯然對朕十分感激。

乾帝知道魏君的臉皮薄,而且魏君是一個正人君子,有什么事情他肯定會記在心里的,不必讓他說出來。

所以乾帝大氣道:“魏君,不必感謝朕,朕只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今天的事情已經了了,朕也要回去休息。放心,大乾的天塌不了。朕一日不死,你就不會有危險。”

表態完畢之后,這次乾帝是真的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了。

魏君就很佩服自己。

實在是他人太好了。

但凡他脾氣暴一點,心理陰暗一點,就沖今天這么好的機會,乾帝破壞了他千辛萬苦才等到的找死大局,他鐵定把乾帝給弄死。

至誠之道只說不讓他找死,可沒說不讓他殺皇帝。

只是魏君畢竟還是一個講道理的人,他有自己的行事準則。

今天的事情,站在乾帝的立場,站在大乾的立場,乾帝做的都是對的。

他沒有理由因為乾帝做了好事去殺他。

所以他忍了。

魏君心中發狠:本天帝就不信了,難道憑本天帝的本事,還死不了不成?

不會的。

絕對不會。

本天帝肯定會成功的。

皇室還沒死絕呢,他們的核心力量也沒有遭到損失。

再說,還有儒家呢。

今天儒家也站在了他的對立面。

而且這一次儒家也收獲很大。

給儒家發育的時間,未來一定能夠給他造成更大的麻煩。

魏君希望儒家能夠更努力一點。

這群讀書人能文能武,還一肚子壞水,他們的戰斗力可比腐朽的皇室強多了。

魏君對皇室沒有多少信心,但是對儒家的信心還是很大的。

所以魏君再次給儒家祈禱了一波。

乾帝走后,上官丞相和陸謙直接把魏君請了去。

上官丞相十分生氣。

“魏大人,你放心,今天這個場子我一定給你找回來。”

“怎么找?”魏君問道。

上官丞相道:“皇室畢竟地位擺在那里,對他們動手不太合適,但區區儒家,竟然也敢參與謀殺你。”

說到這里,上官丞相眼中閃過一抹寒光:“這段時間本相太溫和了,讓儒家以為我真的只會治理政務了。明天我就讓儒家知道,大乾的朝堂,已經不是他們說了算了,時代變了。”

“算我一個。”

陸謙幽幽開口:“不給儒家一點教訓,他們還真的想重現當年儒家的盛世,絲毫不把我們放在眼里,簡直是不知所謂。”

這一次王海親自出手,將上官丞相和陸謙困住。

如果不是發現皇宮有變,王海還不會放他們出來。

這讓上官丞相和陸謙感覺到了巨大的侮辱。

他們好歹都是大乾的巨頭,連乾帝都說反了就反了。

王海這一波屬實太不給他們面子。

在現如今的大乾朝堂,儒家還沒有那個實力看不起他們。

哪怕有皇室的幫助。

他們如果發狠,甚至有實力將儒家從大乾朝堂連根拔起。

魏君心道不妙。

他也不覺得現在的儒家在大乾朝堂能夠干得過上官丞相和陸謙。

所以絕對不能讓他們對儒家動手。

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反對自己的黨派,要是把他們也驅逐了,那他未來也太安全了。

絕對不行。

所以魏君當即開口道:“算了,不要對儒家動手了。”

上官丞相皺眉道:“但是儒家想要對魏大人你不利。”

魏君正色道:“上官丞相,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那一套是行不通的。如果你想要驅逐儒家,應該是因為儒家弟子在朝堂為官不及格,而不是因為你們立場不同。我們都討厭皇權的一言九鼎,所以我們不能變成當初我們最討厭的那種人。”

魏君這一波直接拔高了自己的格局。

上官丞相聽的老臉一熱。

好像我確實是在報私仇。

陸謙也是一樣的想法。

和魏君比起來,我果然還是太過狹隘。

也怪不得他們是魏君的信徒,而不是魏君是他們的信徒。

不過陸謙還是不甘心。

“就這么輕易的放過儒家?”

魏君問道:“陸大人,我且問你,這些進入朝堂的儒家弟子政績如何?”

陸謙沒有污蔑他們,選擇了實話實說:“政績很好,他們都是修的純正的浩然正氣,蠅營狗茍的事情他們不會做。從人品上講,他們是可以信賴的,比很多老官員都要強。”

“那就對了。”

魏君肅然道:“這就是大乾現在需要的官員,這就是百姓需要的官員。陸司長,上官丞相,你們不要只盯著我的安危,更不要只想到自己的面子。認真想一想,我們是因為什么走到一起的?永遠不能忘記,我們到底是為了什么而出發。”

魏君說著說著,那熟悉的突破感覺又來了。

裝逼的風險真大。

魏君心很累。

確認了上官丞相和陸謙都已經被他說服后,魏君選擇了果斷跑路。

上官丞相和陸謙面面相覷。

良久后,陸謙感慨道:“上官丞相,現在我有些理解那些皇帝了。”

上官丞相默默的點頭。

陸謙繼續道:“一朝大權在手,確實容易催生出那種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心境。我們之前反對皇權擁有太大的權柄,但當我們擁有可以對別人生殺予奪的權柄時,原來我和我反對的那些人也沒什么區別。”

上官丞相苦笑了一聲。

“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魏大人說過一句話——屠龍的勇士,終將變成惡龍。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之前魏大人在《破曉》報上還說過一句話——我來反對皇權,誰來反對我呢?”陸謙道:“目前來看,魏大人始終保持理智和清醒,他不用人反對。但我們現在手中的權力在迅速的膨脹,誰來監督我們?誰有能力監督我們,保證讓我們不變成第二個皇權?”

陸謙和上官丞相對視了一眼。

他們只能得出一個共同的答案。

“這件事情,只能讓魏大人來做。”

“換成其他任何人,我們恐怕都不會聽。”

上官丞相、陸謙、包括姬帥,這一個個都是頭角崢嶸桀驁不馴之輩。

在一個封建皇權統治的國家里,他們不想當狗,只想當人,就說明了他們的桀驁。

也說明了這群人的性格——絕不低頭。

你找人監督他們,能力不如他們,他們不屑,也根本監督不了他們。

整個大乾上下,能夠讓他們心服口服的人,只有魏君。

上官丞相總結道:“所以,魏大人絕對不能出事。他不僅是反對皇權的急先鋒,是改革的斗士,也是豎立在我們面前的一座標桿。有他在,我們就不會失控。一旦沒有魏大人,我們這些家伙——恐怕會比皇室更加獨裁。”

陸謙補充道:“而且我們還會認為自己做的是對的。”

以正確的名義,行獨裁之事。

那樣的大乾,不能叫做真正的進步。

“魏大人絕對不能出事。”

上官丞相和陸謙再三確認了這一點。

不過,除了再次明白了魏君的重要性之外,上官丞相也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我們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魏大人一個人身上,他也會累,也會分身乏術。最好的辦法,還是從制度上約束我們,用制度來限制我們的權力。”

“當前這種局面,上官丞相認為自削權力合適嗎?”陸謙幽幽問道。

上官丞相立刻閉嘴不言。

的確,現在是戰時。

戰時如果搞民主,搞自削權力,那后果只能是令出多門。

說不定還讓皇室再度找到復辟的機會。

就算他們真的想要大公無私的改革,也不能選擇在這個關鍵時間節點。

戰時需要的是穩定。

穩定壓倒一切。

戰場上的勝利壓倒一切。

上官丞相只是擔心一旦時間長了,他們這些人,也未必經得起權力的考驗。

一旦嘗過權力的滋味,誰能再灑脫的放下呢?

陸謙也擔心這個問題。

不過,他已經有了一些想法。

“上官丞相,你有沒有讀過魏大人在《破曉》報上發表過的一篇文章,內容是要打破官員終身制,尤其是我們這種高層官員,到了一定的年齡就必須要退位讓賢,而且任期絕對不能太長,對連任也做出限制。”

陸謙一說,上官丞相就想到了,點頭道:“自然看過,不過這篇文章一出來,就被很多人反對,畢竟現在全國各地,多的是終身制。魏大人想要廢除這個,太難了,也牽扯到了很多的利益。”

“是啊,但是不能否認,魏大人是一片公心。而且,這真的是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上官丞相,我認為魏大人的這個思路我們應當吸收。”

在這方面,陸謙比上官丞相和姬帥都灑脫。

因為他是個太監。

他本來就沒有后人,也不用給后人留什么東西。

終身不終身的,對他來說意義不大。

兩人在這個問題上探討了很久。

不過這終究是日后才要考慮的問題。

只有大乾度過眼前的難關,取得最后的勝利,他們還繼續掌權的情況下,那他們現在的商議才有意義。

目前,他們最需要做的,是幫前線的姬帥和蘇瑯琊祈禱。

然后加大對魏君的保護力度。

他們也確實是這樣做的。

除此之外,他們還干了一件事。

禮部王尚書府。

儒家弟子匯聚在此,開了一個小會。

王海也在。

作為儒家的老牌半圣,這一次他來京城,皇室以為他是來給他們皇室壓陣的。

但王海自己清楚,他是來給魏君壓陣的。

但凡魏君有危險,他就擼袖子自己上了。

不過魏君沒有出事。

他也就順著皇室的安排,把戲演了下去。

演完戲之后,王海就開始擔心一件事:

魏君會不會對他們儒家有看法?

畢竟他們儒家這一次可是唯一一個堅持對魏君下手的勢力。

儒家推崇的價值觀從來就不是以德報怨,而是有仇報仇。

所以王海捫心自問,如果自己是魏君,恐怕也會報復儒家。

他們聚集在這里,就是在擔心這個事情。

下面的儒家弟子在七嘴八舌的討論:

“雖然這一次我們取得了皇室的信任,也拿到了皇室承諾的很多好處,但是同樣也徹底惡了魏君,魏君從此對我們儒家怕是再難有好感了。”

“我們能和魏君解釋清楚嗎?”

“事實勝于雄辯,我們拿什么來證明我們的立場?”

“整件事情看上去就是我們拿了皇室的好處,然后沒有站在魏君那一邊。如果我是魏君,我也不相信我們竟然是支持他的。”

“哎,麻煩了。”

“不止是魏君會有想法,這一次我們出手還得罪了上官云和陸謙。這兩個家伙如果發起狠來,可是一個比一個難纏。我們儒家在朝堂的實力,根本經不起這兩個家伙的摧殘。”

“說的不錯,如果上官云和陸謙要對我們動手,皇室那群廢物還真未必保得住我們,麻煩了。”

“前輩,你給拿一個主意吧。”

王海被這群人吵的頭疼。

主意?

他哪來的主意?

正如之前他們討論的那樣,事實勝于雄辯。

他的心是支持魏君的又怎么樣?

乾帝的心還是支持大乾的呢。

有人真的尊重乾帝嗎?

王海很明白事情要靠做,而不是要靠說這個道理,所以他也沒什么好的辦法。

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王海準備隨便說幾句場面話來鼓舞一下士氣。

然后就看到王尚書從外面走了進來,一臉喜氣。

“好消息。”

王海心頭一動:“什么好消息?”

“我們之前不是擔心魏君會對我們儒家有看法嗎?所以我來之前,特意去拜訪了一下上官云和陸謙,想探探他們的口風,然后就拿到了這樣一段留影,你們一起看看。”

王海拿出了他從陸謙那兒拿到的留影。

作為安全司的司長,陸謙的理念很超前:

執法記錄儀要時刻配備,好在關鍵時刻派上用場。

比如現在,就很快派上了用場。

儒家的這群人,看到了魏君之前的那番表演。

上官丞相和陸謙都要報復儒家。

而魏君正色道:“上官丞相,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那一套是行不通的。如果你想要驅逐儒家,應該是因為儒家弟子在朝堂為官不及格,而不是因為你們立場不同。我們都討厭皇權的一言九鼎,所以我們不能變成當初我們最討厭的那種人。”

聽到魏君這樣說,不少儒家官員都心頭一暖。

“不愧是魏大人。”

“魏君,我們儒家的在世圣人。”

“這格局,比上官云和陸謙高多了,也比我們高多了。”

王尚書壓了壓大家的討論氣氛:“繼續往下看,魏君的格局可不僅僅于此。”

儒家這群人按捺住性子,繼續看了下去。

魏君問陸謙,進入朝堂的儒家弟子政績如何?”

陸謙選擇了實話實說,他們這群人的政績很好,修浩然正氣,完全值得信賴。

聽到陸謙這樣說,魏君的神情立刻變得肅然起來,給予了他們極高的評價:

“這就是大乾現在需要的官員,這就是百姓需要的官員。陸司長,上官丞相,你們不要只盯著我的安危,更不要只想到自己的面子。認真想一想,我們是因為什么走到一起的?永遠不能忘記,我們到底是為了什么而出發。”

聽到這里,很多儒家弟子都眼眶一紅。

他們被感動了。

同時也被震驚了。

就連王海這個老牌半圣,都感慨萬千。

“永遠不能忘記,我們到底是為了什么而出發?好,說的太好了。”

王海心神激蕩:“不愧是魏君,永遠知行合一,永遠不忘初心。老師當年雖然實力更加強大,但是論個人品性,恐怕還要遜色魏君一籌。”

王海的老師,正是儒家的圣人。

王海是因為一些特殊情況,所以活到了現在,但是也受到了很大的束縛。

準確的說,王海的靈魂其實和學海是綁定在一起的。

他只能作為儒家最后的武器,并不能作為儒家常規的武器。

不過無論如何,他是圣人的弟子。

他對圣人的評價肯定是比其他人要權威的。

儒家弟子,都師承圣人,圣人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都堪稱至高無上。

但是聽到王海說圣人的品性不如魏君,他們竟然都沒有覺得被冒犯。

反而所有人都感覺理所當然。

“圣人當然偉大,但圣人更偉大的是他的實力,圣人教化天下,靠的也是圣人的實力。魏君不一樣,魏君沒有圣人的實力,但他的風姿和品性,卻讓我愿意誓死追隨。”

“我們在擔心魏君會報復我們,而魏君擔心我們因為對他不利而遭到報復。高下立判,高下立判啊。”

“老夫一聲沒有服過誰,但對于魏君,老夫實在是心服口服。”

“該死的周芬芳,魏君如果是老夫教出來的弟子,肯定會更加出色的。”

“老周說的是,魏君在周芬芳的教導下都能夠成長的如此出色,如果換成我們親自教導,那就是一個更加優秀的在世圣人啊。”

不少儒家大佬都扼腕嘆息。

對于魏君的吹捧大會,也逐漸過渡到對于周芬芳的批判大會。

不過無論如何批判周芬芳,他們對于魏君的看法都是相同的。

王海當眾表態:“諸位,魏君是我們儒家中興的全部希望。我現在可以確認,魏君肯定能夠帶領我們儒家更加偉大。

“所以雖然魏君總說他一個人拯救不了世界,群眾的力量才是最偉大的,但是他本身就是群眾的一員。

“日后若魏君再有什么危險,我等儒家弟子一定要誓死保護魏君的安全。我沒有魏君那么高的境界,在我的心目中,我的命沒有魏君重要,你們的命也沒有魏君重要,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誓死保護魏君的安全。”

所有儒家弟子都毫無異議。

魏君的表現,完全的征服了他們。

讓他們為了王海去死,他們可能不愿意。

但是讓他們為了魏君去死,他們都沒有意見。

因為他們確定,魏君也愿意為了他們而死。

這種人,值得他們去信仰和追隨。

儒家的力量開始集合,成為了魏君新的保護傘。

而魏君對此還一無所知。

他剛回到家,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周芬芳。

她本來是被皇室誑去長生宗了。

但是長生宗的長老們反水,在塵珈的大力反對下,又把周芬芳完好無損的送了回來。

見到魏君之后,周芬芳趴在魏君的肩膀上,笑的一度喘不過氣。

白傾心和魔君對此都很有意見。

白傾心低聲嘟囔道:“雖然是師徒,可是也要注意親近的尺寸啊。”

魔君贊同白傾心的看法,而且點評道:“這個女人大的不正常,老了一定會下垂。”

魔君顯然忘記了,以周芬芳的修為,基本不用擔心老這個問題。

對于強者來說,死是會死的。

但老是不會老的。

所以下垂也肯定不會下垂的。

周芬芳根本就沒有搭理她們,她只是趴在魏君肩膀上狂笑。

“不行了,我不行了,魏君,你不知道我經歷了什么。”

“你經歷了什么?”

魏君還真不知道周芬芳到底經歷了什么,能夠讓她笑的這么厲害。

周芬芳一邊狂笑,一邊拉著魏君去了他的臥室。

“機密消息,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白傾心和魔君身上瞬間殺氣大盛。

不過周芬芳完全沒當回事,還是大大咧咧的拉著魏君去了臥室,然后才強行忍住笑意,告訴了魏君她的見聞:

“我去了長生宗,發現塵珈很憋屈。”

“他憋屈,你高興什么?”

魏君沒懂。

周芬芳解釋道:“因為塵珈想要殺我,包括想要殺你,然后那些長生宗的長老拼了命的阻止他,甚至訓斥他,讓他以大局為重,不能在這個時候和我們大乾為敵,甚至要讓他和我們化敵為友。魏君,你不知道塵珈當時臉上那個表情。不行了,我又要笑了。”

周芬芳說著說著,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知道我在長生宗的時候,為了憋笑費了多大的勁嗎?”周芬芳說到這里,十分欽佩:“塵珈真的不容易,我以前單知道做臥底很危險,現在才知道做臥底還要憋笑。難,太難了。”

魏君:“……”

確實太難了。

本天帝就只是想死。

為什么這么難呢?

長生宗那群長老是有病嗎?

你們救我干嘛?

魏君恨啊。

“那群長生宗長老,真是瞎了眼。”

“確實,瞎了眼。”周芬芳十分認同:“不過他們雖然瞎,實力還是很強的,塵珈被他們架空的毫無反抗之力。好處是他們對你特別看重,不僅不想殺你,還想全力的保護你。”

魏君:“……”

你別說了。

我心里難受。

“長生宗現在已經沒有什么利用價值,我們是時候準備收網了,也該讓塵珈回歸了。”魏君道。

再不收網,本天帝早晚得被長生宗這群內鬼給氣死。

周芬芳搖頭道:“塵珈說這方面他有安排,先不急,等龍宮那邊有了結果再說。”

說龍宮,龍宮到。

白傾心敲響了房門,聲音也傳來進來:

“魏君,龍宮那邊來消息了,姬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