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地下黑市（五）

唐風跑到人家門前叫賣的用意就是要讓對方看到東西，而且是真東西，他根本不考慮自己的謊言的合理性，愛信不信。這是一個心態問題，對他來講，奏折買四萬塊跟不賣根本沒有任何本質上的區別，反正都會失去佛像。如果此次交易失敗，他頂多也就損失購買佛像的機會，日后多做一些積累他一樣能賺回來。但老朱家的人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以后再也沒可能得到他們老祖宗的東西了。

他就是明著敲詐了，他們能怎么辦吧？圓明園的銅首根本就不值幾個錢，但外國人拿到中國就能一次次賣出天價，因為他們卯準了愛國人士急于回購心態。同樣的，唐風現在就是卯準了朱家的人急于擁有的心態，還有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朱家有錢，他們不會太在乎四萬和九萬五之間的差價。

唐風現在奇貨可居，自然可以穩操勝券。

女子才走出幾步路，手機就響了，她停下來接聽電話，陳彥看到唐風開始收東西，問他道：“你就那么有把握？”

“不離十。”唐風很快收拾好東西，兩個人準備走。

身后傳來那位女子的聲音，她說道：“先生，你能等一下嗎？”

唐風沖著陳彥眨了眨眼睛，回過身來問道：“小姐還有事兒？”

女子說道：“你的那個東西我要了，九萬五就九萬五吧。”

很快，一個中年人拎著一個黑色塑料袋匆匆忙忙的走出朱記拍賣行的大堂來到唐風這邊，女子說道：“東西你可以給我了，我們的財務會付錢給你的。”

唐風微微一笑，將那張奏折遞給女子，說道：“謝謝。”

她接過奏折，口氣有些生硬的說道：“你不用謝我，還是謝謝你自己的運氣吧。”人家不是傻子，當然知道唐風跑到朱家門口來兜售明朝古玩借機敲竹杠的險惡用心，再好的涵養也會不悅的。

唐風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只是過了初一等十五罷了。”老子初一先過了，有本事你十五就不要來啊。別以為是個男人就會給你面子，唐風才不會傻到花幾萬塊錢去留下什么好印象；花大成本燃放狼煙只為博美人一笑的蠢事只有周幽王這種白癡才做的出來，起碼也要先獻個身啊。

女子才懶得跟唐風計較，皺了皺眉頭就走開了，唐風和陳彥樂呵呵的開始數錢，一番交接，兩人離開了天津古文化街。

估計奧拓這種鬼車的唯一價值就是等著進博物館了，速度慢不說還費油。兩人一路晃悠，回到了地下黑市。

麻子臉笑著給他們引路開門，瞎子見錢眼看這麻子也不例外，兩人走進“交易廳”，時間剛剛好，這邊的初驗已經開始進行了，看到那位短發美女和橫向發展的中年人關注的神色，唐風心里有些緊張，這號男人喜歡在美女面前裝逼，萬一這個美女信佛，自己是搶不過中年“橫”人的。

板刷頭看了看時間，說道：“各位老板，初驗結束，現在開始競價了。”

“十五萬一千！”

“十五萬兩哦不三八千！”

在板刷頭“口”不暇接中底價被推到了二十萬，但唐風并沒有參與競價，還是省點力氣吧。拍賣這種場合，有實力的買家都不會在叫價之初馬上參與，那樣太費事，等到競價者由多變少的時候他們才會開始報價，元青花鬼谷下山大罐就是這樣的，叫到一億的時候競爭才剛剛開始。這不，那位中年橫人也在穩坐釣魚臺。

報價達到二十一萬的時候，剩下的三家競爭者在復驗之后繼續一千一千的往上漲，而中年橫人還是沒有動，唐風從半路殺了出去。

“給老子，太慢了！”唐風擺出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暴發戶模樣，舉起牌子大聲喊道：“請佛求吉利，二十六萬八！”

這就比較微妙了，就好比溫水煮青蛙，一千一千的往上漲沒什么感覺，突然升溫感覺特別明顯，誰都在考慮是否跟下去。唐風的報價也很有奧秘，市場行情在二十五萬上下，他不高不矮來了個二十六萬八，而且還刻意尋求吉利數字，一副老子有的是錢的模樣。

此刻，唐風認為的潛在競爭者中年橫人露出了狐疑的表情，已經超過市場行情了，這人到底是另有發現還是真的在請佛求吉利呢。

“二十六萬八，一次兩次還有沒有更高的？最后一次了，還有沒有出價更高的？”板刷頭是多么希望再出來一個唐風這樣的暴發戶，但這是不可能的，競爭者都放棄了，最后，他大聲說道：“成交！”

唐風走到展臺邊，將背包往上一擺，拉開拉鏈說道：“收錢！”接著，他在手上吐了一口唾沫，將一摞一摞的錢拿出來擺在展臺上，見過錢多的，沒見過這么顯擺的，眾人恨不得沖上來揍他丫的，就他媽賣豬肉的命，還玩什么收藏？

淘地攤淘大街掏老宅子都比不上淘地下黑市，唐風就是要營造出一種暴發戶人傻錢多的模樣，以后有機會再來，別人要跟他競爭也要掂量掂量。更為重要的是，他想成為身穿皮爾卡丹的中年人那樣的大戶，以后成為板刷頭的目標消費群，有好東西才不會錯過。

第一件拍品就引起了這么大的反響，眾人開始期待下面的精彩，但令眾人遺憾的是，后面的拍品一件不如一件，地下黑市畢竟不是博物館，哪來那么多好東西。

唐風一嘗夙愿，身邊已經沒多少錢蹦跶的他和陳彥準備提前撤離了，長頭發替他們開門，二人剛想走，長頭發上前低聲跟唐風說道：“哥們，留個號碼，以后常聯系。”

唐風憨厚一笑，留下了電話號碼，不見鬼子不掛弦，這地方還是少來為妙。

回到通州已經很晚了，唐風打了一個電話給林沐雨告訴她明天再回去，之后，他背著足足有三公斤的佛像回到自己臨時的“家”。洗洗涮涮之后，唐風拿出那尊佛像細細品鑒起來。

古代銅器大致分為青銅、黃銅和紫銅。青銅主要流行于商周秦漢時期，因為含錫量過高致灰青色而得名。中國64件禁止出國展出的國寶級文物中，青銅所占的比例是最大的，司母戊鼎、虢季子白盤、曾侯乙編鐘、馬踏飛燕等等都是青銅器。黃銅主要流行于漢末明初，是因為含鋅量太高致黃色而得名，傳世精品不多。到了明代，隨著古代金屬冶煉工藝的發展，經過經六煉到十二煉的原銅已經基本接近純銅，因顏色為紫紅而得名，最著名的就是宣德爐。

這尊佛像就屬于黃銅，黃銅的顏色越深含鋅量就越少價錢也越高，而這尊佛像黃中閃白有大量沙眼，一般說來是含鋅量太高。但唐風他們家老頭特別提醒過他，有一種黃銅顏色閃白，但價值卻高于普通的黃銅，因為它添加了少量的銀和微量的金。由于當時的煉爐溫度不夠，所以看上去會有很多沙眼，顯得品質不高，而不像宣德爐那樣因為有一層光滑如鏡的氧化層而水漲船高。現在的唐風可以肯定這是含金銀的黃銅，卻還沒有來得及斷代，賺肯定是賺了，但只有斷代之后才能確定賺了多少。

“爺爺，還是您老人家有眼光！”唐風一邊看佛像一邊喜滋滋的自言自語，虧得他們家老頭有先見之明，早早的打消了讓唐風繼承盜墓營生的念頭，轉向發展鑒定術，要不唐風的現狀只怕跟農民工沒什么兩樣。

第二天一大早，唐風就出了門，剛出門不久，他的神色就開始凝重起來，因為他發覺有人跟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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