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考古專家
“開什么玩笑!”陳彥遠遠望去,只看到位于遠方山脊之上的巍峨長城,他說道:“這玩意兒就算能搬都沒地兒放。”
唐風說道:“我不是說長城,我是說前面那座石拱橋,絕對的文物。”他們所走的鄉村小路的前面,有一座不是很高的山,山下有一座石拱橋。
“果然是無主的,就是搬不動。”他們現在離那座小橋還有二十米,陳彥看著那座不起眼的小橋,問道:“你離這么遠就能肯定那是文物?”
唐風用手指了指石拱橋邊那顆樹冠巨大的銀杏,對陳彥說道:“那棵樹可以證明這是文物。”銀杏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樹種之一,最早出現在3.45億年前,被稱為活化石,這種樹的壽命長達千年,中國現在仍然存活的銀杏距今已有3500多年的歷史了。
由于石拱橋就在這顆銀杏樹下,銀杏的根系已經扎進了石拱橋的石縫,一看那根最粗壯的樹根的直徑就不難想象這座石拱橋的歷史有多長。
兩人走到石拱橋的橋邊才發現橋下是一條灘多水少的小溪,淺草沒路、小橋流水,如果老樹再停上一只昏了頭呱呱直叫的烏鴉的話,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的悲涼蕭瑟感覺就出來了。
但他們并沒有看到烏鴉,卻看到了一位美女。唐風跟陳彥來到石橋邊才發現這邊挺熱鬧,有好幾個人坐在橋下小溪邊的石灘上。
“差不多了,開工吧。”一個中年人招呼著同伴。
唐風和陳彥兩個人的眼睛同時聚焦在一位身段窈窕的女子身上,運動鞋、牛仔褲、夾克衫,馬尾辮露在棒球帽外,女孩子也可以英俊瀟灑的(春哥純爺們,不歸此類),她的五官精致的無懈可這時,她那冰冷的目光望向了唐風,唐風寧愿遇見一只昏了頭呱呱直叫的烏鴉也不愿意遇到她。
她就是柳月,其實唐風也就看了幾眼她的背影,但偏偏就跟她的目光相遇了,柳月愣了愣之后突然掩口而笑,轉過頭去了。
陳彥立即用胳臂撞了撞唐風,說道:“她剛才對我笑了。”看這家伙的樣兒,估計心里早就開始重新評估自己的魅力值了。
唐風一看這些人手里的測量儀器就猜出了他們的身份,他們在進行考古,大工程之前文物部門都會召集考古專家對拆遷地進行一番地毯式的搜索,以防有文物遺跡被破壞。
七八個考古人員從溪邊的石灘走上岸,然后一起圍在一塊石碑周圍你一言我一句的談論,陳彥對唐風說道:“走,我們也去看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唐風跟陳彥一起走了過去。
古人認為修建橋梁方便行人是大善積德之事,因此,橋邊都立有橋碑,用于歌功頌德。這塊橋碑高約半米,寬30厘米左右,橋碑正面的中間豎刻著“積善橋”三個楷體大字,這是橋名。橋名的下面還有兩排楷體小字的落款,分別寫著橫山郡,大宋宣和七年,前者是指地名,后者是指修橋時間。
唐風拿的還是比較準的,密云地處北方,上面的大宋肯定是指北宋。北宋宣和年的皇帝在中國歷史上也算得上是大名鼎鼎了,正是他大力提倡收藏,促成了中國歷史上第一次收藏熱。不過,他的大名鼎鼎并不是因為這個,因為他是歷史上最窩囊的皇帝之一——宋徽宗趙佶,宣和七年也就是公元1125年,距今差不多有九百年。
橋碑的背面密密麻麻的刻著一些小字,上面留有捐資建橋人的姓名并附上了一些歌功頌德的話。由于密云地處偏僻,并沒有出現過什么名人,所以,這塊橋碑沒有太特別的地方。
“這橋不對啊。”一個考古人員說道:“宣和七年怎么可能出現橫山郡的字樣呢?”
古代密云隸屬于檀州,后晉天福元年也就是公元936年,臭名昭著、認賊作父的后唐大將石敬瑭將幽云十六州割讓給契丹,這其中就包括檀州。幽云十六州的拱手相讓讓古代中國徹底失去了北部的屏障,長城幾大要隘,山海關、喜峰口、古北口、雁門關皆落于敵手,漢民族漫長的苦難史拉開了序幕。
北宋宣和五年,就是公元1123年,金國將檀州歸還給宋朝,宋徽宗改檀州為橫山郡。公元1125年,也就是宣和七年,金國又侵占橫山郡,再次將橫山郡改名為檀州。
這座橋修建于1125年,那么當時的地名就應該叫檀州,既然是檀州那就屬于金國,誰那么大膽子還敢留橫山郡、大宋宣和七年的字樣呢?正確的落款應該是檀州、大金天會三年。
“是啊。”另一個人也說道:“這不符合常理呀。”
“我倒是覺得完全符合常理。”唐風老毛病又犯了,好在這不是文物交易,為首的中年人問唐風道:“這位先生可有依據。”
唐風說道:“那時候交通閉塞,中央政府的通告很難及時的傳達到普通老百姓耳中,雖然已經淪陷了,但老百姓并不知情,所以他們還以為自己是大宋子民。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座石拱橋是跨年度完成的。造橋立碑前,這里還叫橫山郡,等到這座橋完工時,這里已經改叫檀州了,巧就巧在這座橋修建于1125年,恰好撞上了。”這個跟前面的孟法師碑拓本不一樣,當時的孟法師碑立于長安,長安的老百姓第一時間就能得到改年號的消息,但這座橋地處邊疆,老百姓不知道局勢變遷也是有可能的。
“嗯,我覺得應該是這樣的。”說話的是柳月,柳月說道:“本來立好的橋碑應該被官府勒令整改的,但由于這個地方實在太偏僻,官府沒注意,老百姓也就得過且過了。”老百姓才不管哪個政權上臺呢,他們最希望過好日子,最怕折騰。
唐風覺得奇怪,柳月是拍賣行的,她怎么有資格進入考古的行列呢?他心里想著,眼睛不由自主的望向她,她的的胸前掛著一塊牌子,牌子上面寫著:中國國家博物館實習研究員柳月。嘖嘖,真看不出來啊,她還是一位考古學家。
“也只能這么解釋了,唉”中年人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座橋估計是留不住了。”
“張教授。”柳月對中年人說道:“這棵銀杏樹可以移走吧?2000多歲了,砍了多可惜。”
“嗯。”張教授點了點頭,說道:“我回去打個報告遞給林業部門。”
陳彥一看這陣勢,哪里還會不明白,他連忙拉開唐風,輕聲對他說道:“哎,我們得趕到他們前面去道觀,不然就沒好東西了。”連一棵樹都要移走,他們走過的地方還能留下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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