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水緣

第15章 收鐵老三

彎月鐮刀兩天后就打造好了,匠人鐵親自送來的,還到田里嘗試了一下效果,看他那滿臉笑容的樣子,顯然是極為滿意的。

他一定要拜見謝漫洛,吳明沒有辦法,只好把他帶回家中。得到正在看書的謝漫洛同意后,又把他帶進書房。

“小姐,小人叫匠人鐵,本來不是這個名字,但幾十年來大家都這么叫,本名反倒不用了。這是二兩銀子,小人想買斷您設計的鐮刀。

小姐是個大才,之前您設計的捕魚籠子,也是極好的。我們剛開始做的時候做的不好,想著是吳管事親自來定做的,就又重新做了一個,那個次的就留下了。

小人的大兒閑來無事便偷拿著那長籠去捕魚,沒有想到,每次都收獲頗豐,這些天,家中就沒斷過魚,小人問了才知道緣由。

不過,即使是次品,也是小姐您設計定做的,小的覺得對不住您,想問問您能不能把這個彈簧籠賣給我們?這樣,小人以后再吃魚,也會心安一些。”

倒是個老實人!

匠人鐵很高大,方臉,臉龐黝黑,可能因為經常掄錘打鐵的原因,肌肉發達,儼然是個以肌肉為噱頭的健身教練。

“小事而已,你們喜歡可以做一些出來賣,應該會有人喜歡的。”謝漫洛輕輕地搖了搖頭,笑道。

“可那是小姐您的樣子呀?”

“真的沒事,你已經做過,想必心中有數,我就不再給你畫圖樣了。對了,吳叔和你說過我想要個匠人的事嗎?”

“說了,說了。小人拖家帶口的來不方便,而且剛剛買了您的彎月鐮刀圖樣,也想著大干一場。不過,小人想把三兒送來。小人的三兒叫鐵老三,今年十五歲,是小人四個兒子中天份最高的。小人會的手藝,他都會,而且他做比小人還精細些。小人的三兒也說了,要是小姐愿意要他,他愿意賣死契。”匠人鐵想來也是個急性子,說話聲音又快又大,連珠火炮般,讓謝漫洛都有要捂住耳朵的沖動。

“如果這樣,你就叫他過來吧!賣死契倒不用,唯一的一點就是要能保守秘密。”謝漫洛點頭道。

“這點,小人的三兒肯定能做到,他自小就不太愛說話,但只要答應過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而且匠人沒有匠人的操守,是要受到處罰的,沒人敢犯法。”匠人鐵拍著胸脯保證道。

“那就好。你兒子跟著我,我不敢保證他將來有多大出息,但是超過你是肯定能的。吳叔,你搬回來,把你的小平房讓給鐵老三吧!”謝漫洛和匠人鐵說完,就吩咐吳明安排鐵老三的住處,她實在是想要把那些工具盡快打造出來,所以聽到匠人要來,非常高興。

“那小人先回去,明日就送三兒過來,順便送一套鐵匠工具過來,就當是小人買彈簧漁籠的圖樣錢。”匠人鐵高興地說道,走之前還連連行禮。

謝漫洛想要拒絕他送工具,但是看見吳明已經點頭了,便不再說什么,想必他是想節約買鐵匠工具的錢。

次日,匠人鐵就把鐵老三送來了,還陪著吳明一起找質人辦理了他的賣身契。

這個鐵老三和他父親長的極像,只是年輕了許多,說是十五歲,但看著比二十歲的人都高大威猛。

和他的外表不同的事,他是個很羞澀內向的人,和陌生人一說話就臉紅。特別是看見謝漫洛的時候,他的手腳都快要無處安放了。

“以后,我就叫你鐵大哥吧!你別緊張,我又不吃人。”謝漫洛笑著安撫他,又把自己之前畫好的圖樣拿給他看。隨著他看圖的進度,就解釋一下此物的作用。

看見那些圖樣,鐵老三眼中冒出精光,仿佛是變了一個人,渾身都洋溢著巨大活力。

“小姐,這都是您畫的?”他細細的看完后,小聲地問道。

“嗯,這些都是我想要做出來的。呶,這一疊,都是廚房用具,有削瓜果皮的三角刨,也有快速切蘿卜絲的方刨,還有壓蒜泥的圓筒,一共十二種,我想你先打造這些出來賣給酒肆和大戶人家。”謝漫洛見他對新的圖樣那么感興趣,索性就把自己剛剛才畫好的一套廚房用具也拿了出來。

這段時間她經常在廚房呆著,發現這里的廚房用具單一的很,瓜果皮要么不削,要么就用大菜刀削。切個什么絲的,也只能用菜刀一點點切,若都換上后世的工具,那速度可就不是方便一星半點了。

于是,她就想做一些這樣的工具套裝來高價賣給那些經常要用或有錢的人家。

家里只有幾兩銀子,買了鐵老三,又進了點鐵料后就沒錢了,必須要快點賺錢才行。

“小姐,您是神仙嗎?怎么什么都懂?”鐵老三滿眼難于置信,壯著膽子問了兩句。

“哈哈哈,我不是神仙,但我是個千年的老妖。你怕嗎?”聽到他的問話,謝漫洛笑的直不起腰來,不過還是忍不住逗他。旁邊陪著的吳明、林嬤嬤和江伯聽了也都跟著笑了起來。

“我不怕!”沒有想到,鐵老三竟然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好!既然不怕,那明天你就開始干活吧!打造的時候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隨時來問我。江伯,我們家添人了,今天加菜,慶祝一下。”

“小姐,我們還是把人都找齊了再慶祝吧!”吳明建議道。

這些天狗子做的很好,謝漫洛就正式升他為莊子管事。吳明空閑了,謝漫洛便委托他繼續尋找匠人,除了鐵老三外,她還需要一個木匠和一個石匠。

“我們今天先慶祝鐵大哥來我們家,其他的先不急,你慢慢找。”謝漫洛說道。說完,又在吳明的耳邊低語:“反正我們現在也沒錢買人,遲一點沒有關系。”

江伯很快就做好了午飯,用托盤端著她的那份送到房中。“小姐,吃飯了,老奴做了您愛吃的湯洛繡丸,還有甲魚八寶飯、醋芹和焗鯰魚。”

謝漫洛一直好奇的湯洛繡丸,其實就是肉末裹雞蛋花,她吃過好幾次了,味道確實也還可以,估計這與小女孩子的口味有關。她愛吃的兩道菜,謝漫洛都挺喜歡的。

“我以后要和你們一起吃飯,我一個人吃沒有意思。江伯,麻煩你把我的飯菜端到你們吃飯的地方去。”這里的主仆采用分餐制,她想改變這個方式。

大家都對她忠心耿耿,她愿意把他們當成家人來看待。

“這怎么可以?您是主子,我們是下人。”林嬤嬤和江伯都同時拒絕。

“我一個人孤單單,吃著沒有滋味,就是想和你們一起熱熱鬧鬧地吃飯。”謝漫洛又補了一句。

盡管不合規矩,但江伯和林嬤嬤聽見她這樣說,心中不忍,只好隨著她來到他們吃飯的地方。

在南房,吳明正帶著鐵老三把他們幾個的飯菜端上矮桌。他們只有三個菜,分別是醋芹、菘菜和焗鯰魚。

“為什么總是我的菜比你們多?比你們好?以后我吃什么,你們就吃什么,快點坐下來和我一起吃飯。”謝漫洛在他們矮桌邊上的方凳上坐下,朝他們幾個招手。

“小姐,這不行,規矩不能破。要是被別人知道了,說我們不分尊卑,是要受鞭刑的。”林嬤嬤他們四人齊往外退,就是不敢上桌,想要在旁邊蹲著吃。

看見他們戰戰兢兢的樣子,謝漫洛實在無語。

“我無父無母,也沒有別的家人可以依靠,以后,你們幾個就是我的家人,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會讓你們餓著。若你們認我這個主子,就按我說的辦。”謝漫洛板起小臉,認真地說道。

“小姐,您是我們的主子,我們當然要跟著您,可您這樣確實是讓我們受不起。您不要嚇我們了!我們等您吃完,再吃。”林嬤嬤突然跪到謝漫洛跟前,江伯和鐵老三也隨后跪下,吳明也為難極了。

“你們……,這頓按我說的辦,以后還是老規矩。都起來吧!”

看見他們這樣,謝漫洛都快要氣瘋了。

得到謝漫洛的承諾,林嬤嬤四人才到下首坐下,除了吳明還算正常外,其他三人都不敢好好坐,保持半坐以示恭敬。

這一頓飯吃的沒滋沒味,謝漫洛為了不再影響他們吃飯,簡直就是狼吞虎咽下去的。

回房后,心里還是覺得難受。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在這個尊卑有序的世界,想要打破原有的方式實在是不容易。僅是因為說以后一起吃飯,就把家中的幾個下人嚇成這樣,也真是夠了。

真要改變,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

以后的路,道阻且長,慢慢熬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