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嬤嬤情緒激動,謝漫洛好言安慰她去休息,還讓小紫看著她把藥喝下去。
小武知道謝漫洛有話問他,依舊等在書房。
“林嬤嬤去睡覺了,小武哥,匪徒的事,你和我說說吧!”謝漫洛返回書房后,說道。
“我去的時候,他們全都離開了,我知道的都是江伯告訴我的。他們一共有八個人,全部身手不俗,吳哥殺了三人,重傷了兩個,余下的三人,一個輕傷,兩個完好無損。
聽說您跳江,他們還沿江找您,吳哥拼命攔著他們,吳哥倒下后,江大爺就裝死蒙過匪人。林嬤嬤一直暈著,匪人踢了她兩腳都沒反應,也以為她死了,那幾人便帶著受傷和死去的同伙離開。
小人去報了官,可是我們人輕言微,那些役也愛理不睬的,去現場隨便看了一眼就走了,至今也沒有給個說法。我曾經去衙門問過一次,被他們趕了出來。”
“謝家人有沒有來過?”謝漫洛問道。
“沒有,小人求見七老夫人,他們沒讓進,小人便在門房給七老夫人和謝家家主留了信,請求他們幫忙找您,可是兩邊都沒反應。小人便只好拿錢雇人沿江找您,直到一個月后,收到你的信,才停下來。”
“辛苦你了,小武哥。好在有你,要不然還不知道會亂成什么樣子呢。你這么憔悴,當時肯定特別著急,特別難受,是吧?”謝漫洛看著小武輕聲問道。
“那時幾乎不敢睡覺,就盼著找到您。江大爺說,你保證過一定會回來的,所以小人相信您能說到做到。不過,都過去了,只要小姐您活著回來,小人再苦再累都值得。”小武紅著眼,極其認真地回答道。“小姐在外面一定受了許多苦吧?”
“還真的差點回不來了。”謝漫洛苦笑道,不想再瞞著有猜疑的小武,便把自己的經歷說了一下。
小武聽了,眼淚簌簌往下掉。“小姐,您所受的苦,小人絕對熬不住,您……”
“都過去了,我這不還是活蹦亂跳的一個人嗎?”謝漫洛笑道。“這事,你一個人知道就行了,不要告訴其他人,要不是明天需要你陪著我去報官,我連你都不想告訴,那種經歷實在是太難受,我連想都不愿意再去想。”
說完,兩個人就相對沉默著。
“小姐,吳哥還給您留東西了,小人去給您拿來。”好一會,小武才想起件事來,說道。
小武走出去,很快又返回書房,雙手中還托著一把細長的軟劍,正是吳明平時盤在腰間的武器。
“這把劍其實是老爺贈送給吳哥的,吳哥一直特別珍惜寶貝它。臨終前,他托江大爺把它交給您,讓您以后防身用。”
劍身上的血跡早已擦干,锃亮如新,一如謝漫洛初見它時那樣。
謝漫洛小心地接過劍,輕輕地撫摸著劍柄和劍身,一時間心中思緒萬千,不由得又紅了眼睛。
“小武哥,你幫我尋個武師傅,我想學劍。”
“好,小人一定會盡快尋來。”小武點頭答應道。
“麻煩你去幫我找幾根細炭,我想把我記得的匪徒樣貌畫出來,連陳情狀一起交給通判大人。”
小武離開后,謝漫洛就埋頭寫起狀紙來。
次日,謝漫洛和小武到達通判廳的時候,柳如海聽到屬下回報,便馬上把他們傳了進來。
“大人,這是小女子寫的陳情狀,來這里的個中原由俱已說明。”通判廳的公堂寬敞明亮,懸掛清正廉明牌匾,當沖擺放著一張長案,上面放有一些公文、筆墨紙硯和官印。
穩坐當中的通判柳如海,四十余歲,圓臉,白皮膚,留著三縷修剪的極為精致的胡須,看起來反倒更像是個文官。
謝漫洛掃了一眼嚴肅的公堂,走到合適的位置跪下,雙手呈上陳情狀和那些匪徒的畫像。
接過陳情狀后,柳如海便細看了起來。
這份陳情狀是謝漫洛精心寫就的,不但詳細地交待了當時發生的事情,還寫上的自己的請求和愿望,行文嚴謹,條理清晰。
看見附在后面的幾張素描畫,林如海更是眼前一亮。
“小姑娘,這狀紙和畫,可是你親筆所書?”
“回大人,確為小女子親筆所寫。當時的匪人有八個,可是和小女子打過照面的只有五個,所以只有五幅畫像,最后一幅因為記憶比較模糊,不是很清楚,還請大人見諒。這幾幅畫都是木碳所畫,容易掉色,如通判府有畫師,最好多臨摹幾份。”謝漫洛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那你為何不去官衙報官,反而來我這通判廳?”柳如海問道。
“大人管治安,城里有匪徒出沒,自然是大人之責任,我也自然要來這里討說法。小女子自幼失恃失怙,是家中下人照顧長大的,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更別說與人結仇。
那群匪徒無故追殺我,以至讓我不得不從江中逃生,漂流至淮南路,差點身亡。小女子想問為什么?小女子好不容易逃的一難,活著回來,卻發現家中仆人雙雙喪命,這種殘酷現實讓小女子無法接受。
他們從小就對我極為愛護,像至親一樣關心照顧我,如今為了護我逃生,兩人為此喪命。如此忠仆,如果我不能讓殺害他們的兇手得到國法的制裁,小女子于心有愧。
為此,特來向大人討個公道。”
謝漫洛抬起頭來,直視柳如海,聲音響亮地說道。說完,拜伏在地。
“端午節至今,已經有三個多月了,為何現在才來遞狀紙?”柳如海帶著欣賞的眼光打量著謝漫洛,繼續問道。
“小女子的下人曾在我遇襲的次日便報官了,只是后來不知道因為什么,不了了之,至今都沒人給個說法。
至于小女子,當晚從江中逃生后,遇到了洪水,漂流至淮南路,幸好得遇貴人相救,才沒讓我魂飛魄散。
饒是如此,重傷瀕死的我還是將養了兩個多月才康復。淮南路距此千里之遙,就是快馬加鞭,也需要半個月才能返回。
小女子是前日下午才回來的,昨日寫了陳情狀,這不一早就來了。”
“你家里的其他人呢?”柳如海問道。
“小女子至親都沒了,其他的親屬……小女子失蹤的這幾個月,沒人找過我,想來是他們都不知道。”謝漫洛欲言又止,既把自己的懷疑傳遞出去,又不明說。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姑娘,行!你說的理由本官接受了,你的陳情狀本官也接了,你且回去等待,本官這就行文緝匪。留下地址,一有消息,自會有人去通知你。”
“謝謝大人,那小女子就在家日夜盼望大人的消息。”謝漫洛起身行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