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謝之恒又來到竹林小院,他是來接謝漫洛去謝達家做客的。為表誠意,謝達和林曉居然還給她寫了帖子,讓謝漫洛很是意外。
“四叔和四嬸早就想要邀請你到他們院子里做客,只是你也知道他們有一些人要去拜訪,也有一些人要來拜訪,忙的脫不開身。今天本來也有人要來的,四叔辭了。這次只請了我們父子和你,說是這樣九妹會自在些。”謝之恒笑著解釋道。
松江府要做的事情不少,六房這次就只有謝悠和謝之恒父子二人趕回來,謝悠的夫人和兩個嫡子都留守在那邊。謝之恒之前想要邀請謝漫洛去他們院子玩,說了一下這個情況。
“五哥,我從來沒有做過客,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嗎?”謝漫洛雖然只見過謝之恒幾次,卻莫名信賴他,擔心自己出糗,主動詢問。
“沒有什么要注意的,四叔和四嬸都是極好說話的人,他們都很喜歡你,雖然只見過你一次,卻經常在我面前念叨你。”謝之恒笑著安慰她。“時間還早,我沒有帶轎子過來,我們一路走過去,能行嗎?”
謝之恒是個很細心的人,知道謝漫洛沒有出過門,就想著陪著她走走,所以特地沒帶軟轎過來。
“可以,我挺能走的。不過,要穿上厚一點的衣服,我怕冷。”謝漫洛猜到謝之恒的好意,會心一笑道。
竹林小院偏僻,要走兩刻鐘的青石板路才算是到了謝家真正的院落群。離小院最近的就是七房,因為他們是庶出的,院子在謝家院落的最邊緣地帶。
見過七進主院的,再回頭來看七房的四進院子,就覺得差了許多。
謝之恒雖然不在這邊長大,但是曾回來這里上了四年族學,對謝家還是很熟悉的,一邊走一邊給謝漫洛介紹各處的景點和院子。
因為這個導游太合格了,謝漫洛一路上都興致勃勃,謝之恒擔心她小走那么遠的路會累,踏入梅園的時候便找了個亭子坐下歇息。
梅園隨時有下人照看,看見他們進了亭子,馬上就有人拎來茶水伺候。
本來走的有些發熱,一杯熱茶下去,更感覺不到寒意了。
謝漫洛伸出頭去望著梅園出神,“這些梅花真漂亮,要是采幾支帶著去做客,肯定不錯。”
謝之恒一笑,便出去采了幾支梅花進來。“這幾支開的正好,你就帶著它們去四叔家赴宴,四叔和四嬸肯定喜歡。九妹,這個梅園是你祖母一手建立,所有的費用也都是她個人出的,她說想要留給自己的子孫后輩一個觀梅賞雪的地點,現在長房只剩下你一個人,認真說起來這個梅園還算是你的私產呢。”
“真的?”謝漫洛和林嬤嬤都不知道這個事,謝之恒告知后都很興奮。
“這個梅園一共有三十余畝,種著宮粉梅、朱砂梅、紅梅、照水梅、龍游梅等一百三十八種梅花。我們謝家每年都會舉辦梅花宴,一連數日,年年如此,之前是你祖父祖母邀請大家來,如今估計是二叔和二嬸了。”謝之恒繼續解釋道。
謝家人年年花巨資舉辦賞花宴,卻對小女孩子不聞不問,以致讓她吃不飽穿不暖,謝漫洛想到這,心里就很不舒服,咬著唇不說話。
“九妹,以后會好起來的。我和父親商量好了,讓他先回去,我晚幾個月再回,留在這邊陪陪你。”謝之恒似乎是猜到謝漫洛內心的想法,柔聲安慰道。
“謝謝五哥,我們走吧!”看著一臉真誠的謝之恒,謝漫洛放下心中的糾結,笑盈盈地說道。
謝達住的地方,是個五進的院子,古樸典雅,園中種的多是竹菊,疏落有致,讓人感覺很舒服。
聽到管事的通報,林曉就迎了出來,滿臉歡喜地看著謝漫洛,攬著她的肩膀說:“小九,四嬸早就想要叫你過來,但實在抽不出時間,今天終于把你盼來了。看看你這小手,涼冰冰的,快到內院去,那里點了炭火,暖和些。恒兒,你也快進。”
“謝謝四叔四嬸邀請我過來,我第一次出門做客,也不知道要帶些什么東西,這是路過梅園時,五哥幫忙折下來的梅枝,希望你能喜歡。”見林曉是真的盼著自己過來,謝漫洛很是歡喜,把手里的梅花遞給了她。
“呵呵呵,太好了,可以插到會客室。也就是你拿來的梅花,我們才敢收,要不然就要被人說嘴了。”林曉笑道。
看著謝漫洛不明白的樣子,她笑著解釋道:“你祖母建這個梅園的時候訂下規矩,為了不讓梅園滿樹殘枝,大家只能看,不能折。不過,長房的人除外。所以說,你現在是謝家唯一有攀折梅枝權利的人。”
“沒有想到我還有這樣的特權。”謝漫洛捂臉大笑,驚喜極了。
“你四叔和八叔都在里面等著你,我們進去吧!”林曉覺得謝漫洛很可愛,愈發和藹地說道。
到了內院的會客廳,謝漫洛就看見有五個人盯著他們看。除了謝達、謝悠外,還有兩個看上去一表人才的年輕人和一個少年。
“恒兒,小九,快進來。”謝達親切地說道。
謝悠在座位上笑著朝她點頭,那三個人則站起來,齊聲道:“五哥(五弟),九妹。”
年紀最大的那個在茶幾旁邊放下兩個煙灰紫色團花軟墊,請謝之恒和謝漫洛坐下,又拿出兩只釉下五彩春草紋茶碗點了兩碗茶,遞給他們。
“這位是你四哥謝云舟,穿墨綠袍子的是你九哥謝云亭,小的是你十五哥謝云霄。”謝達笑著給謝漫洛解釋。轉頭又朝著自己的三個兒子說:“這位就是你們大伯父的女兒謝漫洛,你們三個以后要護著九妹,不能讓別人欺負她,知道嗎?”
三人齊應聲:“知道了,爹爹。”
那個少年最活潑,馬上就把自己的軟墊挪到謝漫洛的旁邊,說:“九妹,我今年十一歲,你多大了?”
“我十歲了,你比我大一歲。”謝漫洛笑道。
“你個子那么小,我還以為你只有七八歲呢?九妹,你怎么這么瘦呀?你挑食嗎?不能挑食的,爹爹說挑食的都不是好孩子。以后你的多吃飯,才能長高,看看你如今這樣,一陣風就能吹跑,真讓人擔心。”謝云霄板著臉教訓謝漫洛,謝達和謝悠都搖頭苦笑,謝漫洛倒是覺得這個十五哥是個真性情的人,很喜歡他。
謝之恒擔心謝云霄還要說什么不好聽的話,把他叫出去,悄悄告訴他謝漫洛的遭遇。
等他們再進來的時候,謝云霄看向謝漫洛的眼中滿是同情和憐愛。“九妹,你一會一定要多吃點飯,我把我的雞腿給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