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一家親

第二十章 幼子

轉過那邊的回廊,世蕓微微地喘了口氣。泰寧侯那瘆人的氣息,讓她渾身不自在。

“那便是泰寧侯?”

世萱瞧出來了。

世蕓道:“是。你不覺得他很嚴肅么?”

世萱回想自己匆匆地那一眼。泰寧侯給自己的感覺,是不大親切,他周身閃發出銳利的氣息,讓人不敢在他身上多停留半分。

“四姐怕他?”

世蕓誠實的點了頭:“是有一些。”她隨即看向了世萱,“我看你一點也不怕的。”

世萱伸出了手,拉住了世蕓。

世萱白皙柔潤的手掌居然冒了薄汗。

原來她也是害怕的,可是,她方才表現出的神態卻是那樣的鎮定自若,波瀾不驚。

“書上說,心有波瀾而面如平靜者,可為上將軍。”世蕓沖著世萱微微一笑,“五妹,成大事的人都是這樣能沉地住氣。你是可以成大事的人。”

世萱微微紅了臉:“四姐,你太過于夸贊我了,我哪里擔的起。我也是害怕的。”

世蕓笑了笑,沒在多說。她在感嘆著為何不是男子,若是男子,必然要去建立一番功績,只是,她們只是女子。

“哪里來的野種!”

轉往花園的路上,一個婆子拽著個男孩迎面走來。男孩的手里還抱著幾株花。

“這些花都是留給貴人看的,哪經你這樣的掐。你是從哪里鉆進來的!”

男孩子掙扎著:“我不是野種,你放開我。你混帳!”男孩提起一只腿,便往那婆子踹,只是他年小體衰。那幾下早婆子身上也是不痛不癢的。

“你還曉得還手!走去見管事奶奶去。沒王法了。小雜種!”

男孩被罵,又掙不開婆子的箝制,嘴兒一扁,就嗚嗚的哭了起來:“我不是雜種,我沒有亂摘,你放開我!”

“沒亂摘,那你手上的是什么?給你母親摘的?你母親也配這樣的東西?也不知道是哪里的混帳女人。”那婆子是個老寡婦,又年老昏邁,好容易舍了銀錢得了差事,今日又逢小姐們出來,自然是要十分的細心。卻不妨在自己管制下,有人居然摘了這么多花。只覺得心疼肝斷,抓住了這小賊,定是要好好的訓斥一番,送到管事的跟前,好好表現一番,只盼能多幾個賞錢。

“我目前是天上的花神。”小男孩叫嚷著。

婆子本還以為是外頭的小戶人家的小孩兒,一聽男孩這么說,便道:“放你娘的屁!你母親若是花神,這個時候怎么不來救你?”

“我哥哥說了,母親是花神。你快放開我,我饒你不死。”

理直氣壯,讓婆子不由地笑了:“呦,這位小爺,你哥哥有是哪門子的神仙?散財童子,還是閻王跟前的小鬼!”

男孩鼓起腮幫子:“我哥哥是世子!”

婆子笑了:“呦。你哥哥是世子啊。可嚇壞了我!”婆子活動著手臂,隨即冷笑一聲,“你哥哥若是世子,我還是太后呢!”

“太后娘娘,才不像你這樣呢!”男孩跳腳道。

“走,跟我去見管事奶奶去!”

婆子拉著男孩已經走到世蕓的跟前。

“大娘,他犯了什么錯,你說幾句便是了,何必驚擾管事呢。”世蕓攔下了婆子。

她瞧了一眼這兩人,裝扮很是一般,還是半舊的衣裳,想來是哪位小姐跟前的人,一把奪了男孩手中的花枝,讓世蕓看:“你看看。這樣好的花,他就摘了。”

世萱道:“不過是幾枝花,摘了就摘了。”

婆子本就生氣,又恨這兩個丫頭不會瞧眼色,還在這里鼓噪著。氣得在男孩身上拍了幾下,罵道:“你個喪門星。哪個讓你摘地?”

男孩被打,吃痛的叫住來。

世蕓道:“您這是做什么?我說你一句,你打了她,是臊我么?”

婆子強嘴道:“你且不管我們府里的事。就算你們姑娘在又如何?這是泰寧侯府的事,慢說你們姑娘還沒嫁過來,就是嫁過來,我難道管錯了不成?”她說著,又揚手給了那男孩兩下,嘴里嘀咕著,“也不瞧瞧自個兒的身份。紅燒魚里的姜蒜,還把自己當盤。”

南浦只覺得這位四姑娘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偏在泰寧侯府下人跟前丟了面子,這不是要壞了她們姑娘的事?就說這位四姑娘靠不住。

“大娘,你且拿了他去。這樣好的花,大伙還沒賞呢,就讓他摘了去。真是該打!方才太夫人跟小姐們還說,這花開的格外的好。要人好好的收拾呢。”

婆子聽了南浦的話,心里舒服了,笑著道:“正是這個到底。我這就回稟大管事去。”說著就要拽著那孩子走。

世蕓示意簇水把人攔下:“是我讓他摘地。您老只管去回。”

南浦聽了直跺腳,這個四姑娘……她焦急地望著世萱:“姑娘……”

世萱也覺得世蕓似乎太好心了,怎么要為個孩子跟泰寧侯府的人起爭執,若是知曉是她們,名聲也就不好聽,日后這門親事怎么能成。

“放開我弟弟!”這里推搡著,那邊飛奔過一個男孩。沖著那個婆子就是一腳,“放開我弟弟。”

婆子被踹地仰身翻倒在地,也松開了那個男孩。

“你怎么樣?怎么跑到這里來了?這又是怎么一回事?她拉著你做什么?”大男孩緊張的拉過那個小男孩,上下打量著他。

“她打我。”小男孩嘟著嘴,委屈地向哥哥訴苦,又掄起胳膊,“手也疼。”

翻開袖子。小男孩的細小的手腕上留著紅色的印記。被掐的不輕。

“你該死!”大男孩上去又給了婆子幾腳。

踢的婆子是滿地打滾,嘶失聲力竭的痛嚎著。

“要打死人了。快來人啊,要命了。有人造反了!”婆子號叫了幾聲,見世蕓她們站著不動,不由的急道,“你們站在這做什么?還不快把這小畜生拉走。”

南浦上去就要拉,卻叫世萱攔住了:“這是別人的事,我們管不著。”

小男孩看著哥哥大顯神威,高興地拍著手叫:“打她,打她!”純真的笑臉上還掛著淚痕。

世蕓不禁蹲下身子:“不哭了?”

小男孩紅了臉,挪著身子就往哥哥跟前靠。

“你已經教訓她了,就別打了。到省得日后旁人說你刻薄。你若是氣急了,讓下面的人教訓她去。何必自己動手?到失了體面?”世萱在一旁開口,勸著那個大男孩。

小男孩也揪住男孩的衣角,低語道:“哥哥,我已經不疼了。”

大男孩得了弟弟的話,收了手,心疼的道:“不疼了?回去找太醫瞧瞧,這都掐紅了。”

“真的不疼了。”男孩彎彎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隨著說話,睫毛顫顫的抖動著,淚珠在睫毛上跳動著。

男孩展開笑顏,活動著手,向哥哥展示著自己沒事,又不好意思地抹了眼睛。嘟著嘴:“我沒哭。”隨即,又苦著臉,緊緊皺起眉頭,輕輕抿起嘴唇,“只是花被她弄壞了。我想摘給娘的。”

大男孩道:“沒事,再摘就是了。你怎么自己跑了出來?你不見了,可嚇壞我了。”

小男孩不好意思的笑笑:“哥哥你總不來找我,我就……多虧了這兩位姐姐。”

大男孩這才轉了身子向世蕓世萱道謝:“多謝二位小姐。二弟,快過來,謝過兩位小姐。”

“又是你。”大男孩這才認出對方是誰,隨即對著世蕓露出不懷好意的顏色,“怎么又是你。你是故意的吧。方才在大殿就是!”

男孩正是泰寧侯的兩位公子。

世蕓勾了勾嘴角。她一開始便認出那個小的是泰寧侯的幼子,是心懷它意,所以不動聲色。不過大殿遇上,更多的應該是巧合才對。

“這人是你家的下人,怎么又成了是我們故意的了?”世萱也認出了大男孩是鄭禛,只是對方這么說,確實有些有失偏頗了。她笑道,“難不成,我們這樣的人還能使動尊府的人?”

“犬子無禮,還請二位小姐海涵。”清朗的聲音從身后響起。泰寧侯鄭濬快步走過,拱手向世蕓世萱賠禮,“還不賠禮?”

男子只是輕輕一哼,卻威力十足。

鄭禛連忙應下,做足禮。卻是有些不服氣。

“卻是無禮。”世萱冷冷的道,她面色微沉,顯示對鄭禛的不滿,連鄭濬的面子也掃了。她說了話,拉著世蕓便離開。

鄭濬微微一怔。這個女子,直接掃了自己的面子。

原來是個辣子!

泰寧侯來了便走,辛太夫人年紀大了,逛了一會兒,便說累了,在這偏僻的小廟中,眾位小姐也沒玩的興致。不多會,也就散了。

馬車上,世蕓悄聲道:“你這樣不給泰寧侯面子,到時候……”

世萱道:“是他自己說的無禮,難道我還要駁了侯爺不成?”

這些日子,跟泰寧侯打招呼地女子無一不是迎合他,自己又不曉得他滿意什么,與其同旁人做那些個沒用的,到不如自己另辟他徑。

若是要撫育原配留下的孩子,還有什么比娘家妹妹還要好的人選?可是,泰寧侯并沒有選顧家的小姐。

不是撫育孩子,那么又是什么呢?

不曉得,今日自己的行為泰寧侯認為是什么?

世萱想著心事,世蕓也沒停下。五妹那大膽的作法,泰寧侯會怎么看?是新奇還是……

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馬車停住了。

“怎么了?”

南浦挑了簾子,看了后道:“房家跟譚家的車讓咱們讓道,正跟她們理論呢。”

世萱點點頭。她挑了簾子看向外頭,外面的太陽很烈,有些不舒服。今年是個熱天。

“嘭。”

隨著一聲聲響,車子一歪,世萱整個人壓向了世蕓,一時車上連連發出驚呼。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