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延闿的腰依舊直不起來,外面的天依舊很冷,直不起腰的章延闿依舊出攤了。要賺雞湯錢,要給世蕓補身子,又要日后孩子有奶水吃,又要攢錢養孩子,更要如果是女兒,就要攢嫁妝,萬一是兒子,他就是累斷了腰也要掙線留著給兒子娶媳婦涌。街市上的人都認識了這個腰直不起來的寫字先生,這么詭異的姿勢總要被人問上幾句。老來子他們是好心腸,聲淚俱下的述說他的不容易,為了懷孕的妻子能吃碗雞湯,白天寫,夜里寫也許是老來子他們的鼻涕起了作用,也許是章延闿的腰實在礙眼,這一日的生意要比平常好一些。
不過生意好不代表平安無事,他生意好了,有人的生意就差了,那些個出來給人寫字的書生也是窮書生,就指望這幾日擺攤為人寫字賺些錢好過年,可是有人用了這種法子搶了生意,沒了生意他們怎么辦?
年都過不下去,還能怎么樣?
讀書人下定決心的事情真的很可怕。讀書人不同一般的人不用腦子,只憑一股子蠻力干些砸場子,掀攤子的暴行,讀書人自然是不一樣。
“要寫字?您要寫什么字?這家先生是舉人啊,有位舉人幫忙寫字,您家里一定是文昌,您要這個?招財招包招福氣?這個也好。”
學子假扮的買客自然不同,要求也不一般,看了這個看了那個之后搖搖頭:“這里都沒有我要的。”
老來子頭一遭叫人以沒有他要的為拒絕理由拒絕了,他哪里能放過生意:“沒有我們先生可以給您寫。我們先生是舉人,舉人,學問好,學識淵博,什么樣的對子都能寫的出來。”
“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
“其實呢,我想要找人寫付好對子,招招喜氣。”
拖到章延闿跟前:“你說給我們先生聽。(就到)我來研磨。”
“我呢,聽人說要把自己的期望寫在對子上,這樣滿天神佛就能看見,到時候就能幫著實現,所以,請先生大筆一揮,也為我招些喜氣來。”
老來子笑笑:“如果要是這個,這對子的價找就要高一些,比較是不同他人,又獨具一格是不是?”
“錢的問題好說。只要寫的出來,我家里滿意,保佑我家時來運轉就行。”
章延闿笑笑:“是,您請說。”
“這對聯是為我岳父家求的,我岳父有十個閨女,卻沒有一個兒子,所以這個事就由我來辦。我不識字,還要請先生您是這樣的,我岳家頗為艱難,可我岳父說了,是因為我岳母一連生了十個閨女,擋住了家里的才氣,要換換運氣。”
這到是有些難了,又要說實情,還要將愿望寫出來。這種對聯確實不大容易,對寫對子的人也是一種考驗。一般人只求福氣迎門,家財興旺,很少有人直接要求對子里面的內容,這個人到是不一般。
“你能不能寫啊。要是不能寫,我就換人家了。”客人的耐性相當的不好,不過是一會兒,章延闿覺得根本就沒給他考量的時間,只是一愣的工夫,就說對方不行。
章延闿瞧著這個讓他在寫一副對子的人。再看看這個人,趾高氣揚,面上帶著淡淡的譏笑。這人像是很急,急著說他不行,似乎他不行他就很滿足。
章延闿笑了笑,隨手寫了一幅對子送了上去,也不說內容是什么,只是道:“那您看看這幅如何?可滿意?”
那人看著對子,突然皺了眉頭:“先生,你沒聽清我方才說的是什么么?我岳父的要求是要把家里情況告訴老天爺,這里面還要包含了我岳父的愿望。你看看你寫的是什么啊。這算是什么東西,枉你還自稱是什么舉人,你這舉人是怎么考的?你看看這個,也不對仗,也不押韻,就是才蒙學的孩子也比你強。”
他剛才那副對子不過是這么一測試,章延闿已經明白了這里頭的名堂,這明明是個識字的,還是個水平還不低的人,卻要假裝不識字,要他寫對子。明顯的是來鬧場子的。再看看受到這人大聲嚷嚷而圍上來的人,這明明就是陷阱。
章延闿笑笑:“您別生氣,既然您不滿意這個,那我重新幫您寫。寫到您滿意為止。”
那人道:“你有時間,我還沒時間。我來一次也是不容易。你既然不能寫,也就不要勉強了。”
章延闿笑道:“那請你再等一下,我就再寫一次。你若是不滿意,我主動搬離這里。”
他看人下菜地效果很快便顯示出來,那人顯然對自己的條件表示滿意,欣然答應。
“大人,這怎么能行啊。”老來子忙勸著章延闿,這條件也太苛刻了,寫一次不滿意就要搬離這,如果那人故意說不滿意怎么辦?哦,他曉得了,這人是故意的,是來鬧場子的。
章延闿當然不打算就這么耗下去,他這開門做生意,一天只接他一個人的生意,那他賺什么錢?不賺錢他跑到這個地方來。
章延闿笑道:“您再說一遍您方才的要求,我沒聽清。”
那人面上頓時露出不快的神色:“到底是不是在做生意,沒聽見人的話,那你給我寫什么。不能寫就不要出來做生意,耽擱我的事情。”
章延闿哪里能讓他走,他走了,他這名聲就壞了,哪里還有人來寫對子。他往哪里嫌錢去。
“你能不能寫啊。不能寫就走!”
“不要在這里欺世盜名!什么舉人,舉人哪里有上街上寫對聯的。”
“就是就是!”
人群里很快有人鬧了起來。越是有熱鬧,就越多的人圍著看。一時,章延闿這個寫寫字攤子被人圍成了人山人海。
章延闿看著這么多人,心中淡淡的竊喜,他不怕人多,就怕人少,人越多才越好。這么多人。若是都能吸引過來,他不是要賺發了?打定主意,章延闿揮筆而就,恭敬的送到那人的面前:“您看看這個,這個可滿意?”
已經有人大聲的將章延闿書寫的對聯說了出來:“家有萬金不富,膝下五子無兒。橫批,孤家寡人。”(引用,引用)一語結束,到沒有多大的應彩聲。顯然很多人沒有明白他這里面寫的是什么,只能解釋給眾人聽。
“這位大哥,我照著你的吩咐,這里面要有您岳家的實情,還要說出愿望。尊岳家有十位閨女,閨女為千金,十位為萬金;常言,女婿為半子,”
“十個半子合在一起不就是五子了么?老董,這還真是你岳家的寫照啊!”
一有人解釋,大家立即明白,紛紛叫著好。大家都叫好了,那人也說不出其他的來,只得給錢走人。只是走的太過于慌忙,連對子都沒拿走。
老來子忙叫住人:“哎,這位大哥,您的對子,您的對子還沒拿呢。十文樣,謝謝惠顧。”
那人漲得滿臉通紅,匆忙的掏出了錢,急急忙忙的閃開。
章延闿這里鬧了出大名堂來,來尋他寫對子的人越來越多,他有些應付不過來。這腰好像是越來越疼了。再堅持一會兒好了。
“哎,讓一讓,讓一讓。章大人。”五城巡城御史突然出現在章延闿的面前。
“哦,何大人,怎么今日是你巡這里?哎,我這里忙,一會兒咱們再說。”
何御史一把按住章延闿的手,不讓他寫字:“章大人,你這生意怕是做不下去了。”
“何大人,你這是做什么,好好的一張紙”何御史按住章延闿的手,一筆字沒寫好,大大的在紙上畫出了長長的一筆。好好的紙全都給毀了。
“章大人。”何御史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章大人,您是官身,本朝律令,官員一律不得在外從事其他營生。”
“何大人,我這是幫人寫對子,是不要錢的。這錢,人家是不好意思叫我白寫硬是要塞給我的。我當時就跟他們說過了,錢,我是不能收的。收了就出大事了。可是他們真的是太熱情了。”
何御史道:“章大人,你就不要睜著眼睛說瞎話了。我已經盯了你好幾天了,雖說不是日進斗金,到也算不錯。章大人。”
章延闿被何御史點破,卻依舊是同他打著花槍,這怎么能認下:“我都說不是了。”
何御史也懶得再聽,直接招呼著人端攤子:“章大人,我這個人嘴笨,我曉得是說不過你的。這樣,咱們到衙門里慢慢的說。”
何御史直接鎖了人,將人拿到五城巡城御史衙門去了。
“哎,我這不是沒法子么。我媳婦有了身子,我又病了大半年,朝廷的俸祿自然是沒有我的了,我只得道外頭擺擺攤子。混口飯吃。總不能讓我一家喝西北風吧。哎,念在大家同僚一場,你就手下留情,我媳婦還等著我回去呢。就放我出去吧。別這么死心眼好不好?”
何御史道:“章大人,你想出去也容易,不過,要等一個人見了你之后才行。”
章延闿一聽要見人,不由道:“見誰?哎,你說清楚啊,你不說清楚我告你啊!”
何御史不理會叫囂的章延闿,背對著章延闿坐下。
他在等人?等誰?誰要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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