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謝……”江總說話的聲音都抖了起來。
誰能想到患者沒有外傷,體內卻有金屬物品?真要是鋒利的那種,術中造成血液傳播某些疾病……一想到這個,江總后背的汗都下來了。
正在這個時候,他隔離服褲兜里的手機振動了起來。
江總顯得有些焦躁和不耐煩,道:“那個誰,你幫我接一下電話。”
“哦。”鄭仁應了一聲。
“誰呀這是,一直打電話,不知道手術呢么。”江總嘮叨著,用言語緩解自己心里的緊張情緒。
鄭仁拿起手機一看,上面標注的是王哥。
“喂,您好。”鄭仁接起電話。
“鄭……鄭總?您……”電話那面,王總遲疑的說到。
“我剛上來。”
“手術怎么樣?”
“特別復雜,不明原因的肝破裂、脾破裂、胃破裂、十二指腸球部破裂。我從前看過這個患者的CT,十二指腸球部懷疑有腫瘤,聽家屬說在半個月前做了ERCP取病理組織活檢,是原位癌。”鄭仁一口氣說到。
江總都聽傻了。
這么多傷么?還并發腫瘤?
可是還沒等他問,手機就貼到了耳朵上。
和王總交流了幾句,很簡單,他的眼神就變了。
掛斷電話,江總有些局促的說到:“鄭老板,您什么時候來的?”
“你讓我取血的時候。”鄭仁道。
江總一身的汗,直接濕透了隔離服。
“鄭老板,幫把手?”江總像是遇到了救星一樣,直接說到。
這是不知不覺的得罪人了,鄭老板的手術,自己可是聽王總說過。PJ綜合征,幾百個腸息肉被鄭老板一點點切斷擠出來,當時王總佩服的五體投地。
要不然聽說去海城支援,王總也不會直接請纓上陣。
手術難度極高,還有不知名的雷。
現在有強者助陣,江總可不會硬著頭皮拒絕。再說,王總在電話里都說了,鄭老板和患者家屬有交集,來掌一眼。
只是助手而已,江總想到。
鄭仁點了點頭,道:“那我去刷手了,脾臟小心點,堵住出血口,先別切,小心受傷。”
江總連忙點頭。
刷完手,穿無菌衣,鄭仁站到三助的位置上。
一伸手,鄭仁小聲道:“止血鉗子,鈍剪刀。”
器械護士連忙把兩樣器械拍在鄭仁的手里。
鄭仁看了江總一眼,道:“江總,那我不客氣了。”
說完,鄭仁把鈍剪刀交到右手,左手拿著止血鉗子,開始鈍性分離。
手法熟練的一逼,術野中滿滿的殷紅鮮血,似乎對鄭仁完全沒有阻礙一樣。
幾秒鐘后,鄭仁用鈍剪刀敲了敲助手手里的吸引器,道:“吸血啊,別走神。”
“……”助手楞了一下,他沒看明白狀況。
雖然如此,他馬上緩過神,按照鄭仁說的,開始吸血,暴露術野。
脾臟周圍黏連的組織,很快剝離下去。
越往下剝離,出血就越多。而因為下面未知的風險,還不能直接下手切脾,這事兒有些復雜了。
不過鄭仁的手速和手藝,是巨匠級別的,分離了脾臟上的黏連結締組織后,鄭仁把鈍剪刀含在手心里,拿過吸引器找到了出血點。
不是點,而是面。
脾臟被攪出一個直徑5cm左右,深約3cm的創口。創口亂糟糟的,說是銳器傷都很勉強。但絕對不是鈍器傷,這個傷口很古怪。
這手術,越做鄭仁越是覺得詭異,這種口子,一看就知道是外傷而不是什么腫瘤破裂牽拉出血。
可是怎么受的外傷,鄭仁到現在還不知道。患者沒有傷口,按照林嬌嬌的說法,是吃著飯,一口血嘔出來的。
真是見了鬼了。
紗布被塞了進去,瞬間被打透。
“壓住!”鄭仁道。
一助的小大夫應了一聲,他沒敢直接上手,而是問器械護士要了一個止血鉗,用器械壓著。
誰知道這個患者梅毒、艾滋是不是陽性,一旦受傷感染,可是無妄之災。
能躲就躲一下。
鄭仁擠了擠助手,位置向術野挪了一下。
一助也很知趣,馬上讓開位置給鄭仁,自己只負責壓迫脾臟出血位置和吸血也就夠了。
“鄭老板,下面有東西,您小心。”江總緊張的叮囑道。
“嗯,拉鉤,暴露一下。”鄭仁道,隨后他手頭的鈍剪刀和止血鉗開始繼續游離下去。
經過一次外科手術后的內臟,太多黏連增生的結締組織了。沒有正常清晰的生理解剖結構,血汪汪的術野里,只能一點點摸索。
但鄭仁沒有什么遲疑,只是一點點游離、分解,不疾不徐,小心避讓著腹腔里的銳利物體。
雖然如此,手術做的卻并不慢。
患者胃上有幾個破洞,還有撕裂的痕跡。鄭仁下手比較狠,是順著兩個破洞為點,直接取了一個10cm左右的切口。
打開后,吸引器戴套,抽取殘存的胃液。
術野漸漸清晰,一個黑乎乎的直徑1cm多點的圓球出現在術野里面。圓球靠近脾臟的一邊,有展開的金屬刀刃。
臺上所有人都傻了眼。
這特么是什么高科技的東西?現在自殺,都用這種東西了么?
鄭仁想了想,用止血鉗子夾住刀刃靠近金屬球的一側,咯嘣嘣咬死止血鉗咬死,以免刀刃縮回去造成副損傷。
止血鉗咬死后,鄭仁把它交給江總,又伸手。
另外一把止血鉗子拍到鄭仁的手里。
“鄭老板,這是什么?”江總穩定右手,生怕自己一動,刀刃會對患者造成更多的損傷。
他很好奇,當大夫的年頭也不短了,消化道里面無論發現什么都很正常。像是啤酒瓶子、乒乓球、鋼筋、木棍,早就見怪不怪了。
但這個患者胃里面的這個小東西,卻是沒見過。
鄭仁沒說話,繼續順著金屬刀刃游離機體組織。
一點點,很慢,很細心。
這段金屬刀刃和胃旁路手術后的增生的結締組織攪在一起,被韌性很高的結締組織卡住了。
鄭仁又用手里的止血鉗子咬死另外一端,然后開始游離結締組織。
刀刃很薄、佷韌,但是極為鋒利。
游離完后,鄭仁這才讓江總把黑色金屬球連帶著金屬刀刃取了出去,扔到病理盆中。
“鐺”的一聲,清脆,卻不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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