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鄭仁點了點頭。
“鬼鬼祟祟的,和楚努昂賽說什么了?”蘇云問道。
“患者右心房里的東西,極有可能是個活物。我問楚努昂賽要不要……”
“老板,你現在有幻覺了么?”蘇云鄙夷,“活物?你以為這里是肝臟?打開之后都是血吸蟲?”
“不管是什么,術中,你主要拉好鉤就可以了。手,不要進術區。”鄭仁很慎重的說道。
蘇云似乎有些怒氣,但他看到鄭仁認真的目光,有些驚訝。他能看出來,鄭仁是認真的,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
楚努昂賽很快被推進手術室,他在麻醉之前,拉著鄭仁的手,道:“鄭老板,一切拜托了!”
“你兒子在外面?”鄭仁問到。
“嗯,不管死活,都要把它交給我兒子。也不要管我的死活,就算是我死了,也要盡量取出活物!”楚努昂賽近似于哀求的說道。
鄭仁鄭重的點頭。
老賀把氧氣面罩扣上去,吸入麻醉,楚努昂賽隨后就睡過去了。
“老板,真是活物?”蘇云這時候謹慎起來。
南洋這面,詭異的事兒不少,都是宋、明時期遠渡重洋來到這面打拼的華裔流傳下來的東西。
國內,歷朝歷代對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打壓的特別厲害,所以沒什么傳承。
但他們在南洋野蠻生長,點開了另外的科技樹。
鄭仁慎重的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蘇云,道:“你小心點,所有操作我來。”
“鄭仁,危險大不大?你也要小心。”謝伊人已經穿好衣服,和一個這面的護士輕點器械。她聽到鄭仁和蘇云的對話,回頭擔心的問道。
“沒事,我會很小心的。”鄭仁看著謝伊人的眼睛說道。
“呀,數到哪了?對不起,對不起。”謝伊人被打岔,忘記了計數,只好和護士繼續查數。
這回她不敢分心,既然鄭仁說了沒事,那應該是沒事。
麻醉完畢,蘇云開始消毒,鄭仁拒絕了那名南洋國立醫院心胸外科的醫生上臺的要求。
蘇云會聽自己的話,但是這個人就未必了。
要是有什么閃失,鄭仁可不想在現實中來一次術者死亡的事件。
如果那個“大西瓜”被碰破,可能會打破手術史上死亡率300的記錄。
只是,自己是術者、是死者……這個記錄相當的無趣。
消毒、鋪置無菌單,鄭仁也刷手上臺。
站在術者的位置,鄭仁也不多說話,一伸手,鉗子夾著碘伏紗布落在鄭仁手上。
消毒,用柳葉刀切開皮膚,電鋸鋸開胸骨,止血。
雖然只有蘇云一個助手,但是與上次他和趙云龍一起當助手沒什么區別。
所有配合都默契到了極點。
“鄭老板,真沒想到跟您出來走一圈,又碰到心臟占位。”老賀在楚努昂賽的頭部看著術區,有些感慨的說道,“體外循環,怎么建立?”
“股靜脈、上腔靜脈。”鄭仁道。
他和老賀配合過一次,所以并沒有像上次一樣事無巨細的盯著。
這是肯定了老賀的水平。
手術臺上的氣氛不對,不管謝伊人還是蘇云、老賀都能覺察到。
所以沒人說話,連一直想要捧哏的老賀都遏制住自己話嘮的本性,認真配合。
建立體外循環,鄭仁要了心臟固定器固定心臟。這東西像是一條章魚一樣,一般都管它叫八爪魚。
“老板,是從這里開始么我就不能進術區了么?”蘇云老老實實的問道。
雖然是一臺心臟手術,可是他卻無比的聽話,說不讓動就不讓動。
真正聰明的人能活的很長,古人誠不我欺,鄭仁心里想到。
他點了點頭,道:“從這里開始,只有我操作,你站在一邊看就行。”
蘇云沒有反駁,只是眼中的目光更為炙熱、隱約可見八卦的火焰熊熊燃燒。
固定心臟,切開右心房,蘇云就愣住了。
這特么是個什么東西?!
鄭仁開始游離“大西瓜”下面的正常組織,看著他精細的動作,蘇云問到:“老板,你看片子看出來的?”
“嗯。”
蘇云愕然,自己怎么沒看出來?一種深深的挫敗感縈繞在心頭。
不過被打擊的次數多了,很快就恢復正常。
人么,不能和自己過不去。
當蘇云回過神來,鄭仁已經開始剝離右心房內層粘膜。
“你要不要臉了,跟我說看片子能看出這么多東西?”蘇云看著“大西瓜”的蔓藤汩汩的接受血液,又排出去,很是警惕。
難怪鄭仁不讓自己上手,這東西碰破了肯定有大問題。
所以他的言辭里帶著臟字,要不這樣,總覺得自己的情緒沒有迸發出來,心情不舒暢。
老賀聽蘇云罵人,知道出事兒了。他看了一眼體外循環機,沒什么問題。
站起來,來到蘇云身后,看了一眼術區。
“麻痹的,這是什么東西!”老賀比蘇云還要驚訝。
“不知道。”鄭仁游離完“大西瓜”的心臟位置,開始游離上腔靜脈端。
“老賀,好好看著呼吸機和體外循環機。”蘇云這時候已經冷靜下來,他身體微微后傾,手里拎著一塊大紗布墊,準備應付隨時可能有的風險。
4′22″,整個“腫瘤”組織被切除。
鄭仁卻沒像往常一樣,隨手把帶著止血鉗子的“腫瘤”組織扔到病理盆中,而是小心翼翼的捧著。
這姿勢,真是捧在手心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蘇云,用心包膜修補心臟和上腔靜脈,能做吧。”鄭仁小心翼翼的把“大西瓜”放到病理盆中,卻沒蓋上無菌紗布墊,轉身下臺。
“……”蘇云怔了一下,“你干嘛去?”
“給患者家屬看看這東西。”鄭仁道。
“……”蘇云知道肯定不對,但是他沒繼續問。
“手術能做就做,不能做別勉強,等我回來。”鄭仁道。
“我裸眼做都比你用顯微鏡做強。”蘇云鄙夷。
鄭仁笑了笑,仔細的拿著病理盆,轉身出去。
“老板,你顯微鏡放哪了!”蘇云吼道。
“問老賀。”
鄭仁離開,老賀給蘇云戴上顯微鏡,笑道:“云哥兒,我還以為你裸眼能做呢。”
“從冠脈搭橋手術開始,我就用顯微鏡,比老板做的熟。”蘇云道:“對我來說,這就是小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