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帝都,婦兒醫院。
一份病歷擺在眾人面前,患者,女,24歲,因停經385w,上腹疼痛伴見紅2h。患者自幼貧血病史,否認有相關家族性遺傳病史。
厚厚的檢查報告,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看了一遍,對患者的病情已經了然于胸。
患者腹腔內見積液,厚4.6cm,透聲差。發現母肝臟腫大、脾臟腫大。行腹腔穿刺,抽出不凝固血2ml。
患者的情況不對,那些化驗單相互證明卻又有背離,但統一的認識是——患者需要急診手術,無法正常分娩。
韓主任默默的看著單子,她腦海里有一個想法,只是無法確定。見所有人都同意了急診手術,至于腹腔內的肝脾腫大,沒人給出確定的回答,韓主任有些急。
要是著急手術,她擔心術中會有更大的問題。
“稍等一下。”韓主任沉聲說道,“我再提一種可能性。”
“怎么?”
“我認為有可能是緩發型戈謝氏病,又稱高雪病導致的這種情況。”
戈謝氏病,全國的病人都很少見。現在國內戈謝氏病的治療基地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912,幾乎所有戈謝氏病的患者都會被全國各地的醫生建議去912找鄭老板做。
從第一臺戈謝氏病的手術直播開始,到現在為止,鄭老板已經做了32臺類似的手術。
“戈謝氏病葡萄糖腦苷脂沉積病,是因β葡萄糖腦苷脂酶減少或缺乏,使葡萄糖腦苷脂不能分解成半乳糖腦苷脂或葡萄糖和N醜基鞘氨醇,因而葡萄糖腦苷脂在單核巨噬細胞系統中大量沉積,引起組織細胞大量增殖。”
“韓主任,這個可能性我們考慮了,但血檢沒有查出來戈謝氏細胞。”
“戈謝氏病為常染色體隱性遺傳,由于酶缺乏的程度不同,癥狀可有較大差異,分類在型:成人型或慢性型;嬰兒型或急性型;少年型或亞急性型。”
“我的考慮是患者屬于成人型,也就是慢性型。本來進展緩慢,要是沒有懷孕,至少可以拖延至40歲。只要做了脾切除手術,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但懷孕改變了一切,導致肝脾腫大。”
“患者的情況很緊急,胎心速度很快。”另外一名主任說道。
婦兒醫院很少面對保大人還是保孩子的情況,可真要是忽略了戈謝氏病的可能,剖腹產的手術完成的時候,就是孕婦死亡倒計時的時候。
之所以要全院會診,是因為孕婦的凝血功能有些問題。可誰都沒想到韓主任竟然會提起了一個罕見病,而且看樣子還很堅決。
“我問一下鄭老板,把資料傳給他,讓他幫著看看。”韓主任道,“手術可以先準備,咱們不耽誤時間。”
眾人面面相覷,最后還是同意了韓主任的說法。
只是午夜時分,打電話咨詢,是不是太沒禮貌了?韓主任略猶豫了一下,但患者情況更緊急,沒什么條件好講,她還是撥通電話。
“鄭老板么,打擾您睡覺真是不好意思。”
“呃……那就好,那就好……不對,您在瑞典?!”
這時候韓主任想起來今天已經是12月9日凌晨1點,瑞典那面是什么時間?應該是8日的18點左右。
不打擾是不打擾,可是鄭老板不在,一旦孕婦確診為戈謝氏病,誰來做手術?!
韓主任知道時間緊迫,沒想太多,把這面的情況說明了一下。
隨后她掛斷了手機,那面已經開始和患者家屬做術前交代,并且把醫務處的人都叫來,視頻錄像,避免糾紛。
做手術和不做手術,患者都要面對極為嚴重的后果——死亡。現在已經不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的問題了,重點在于怎么能活下去。
韓主任有些愁苦,戈謝氏病罕見,她之所以能想到,是因為7年前的一次術后患者死亡給她留下了至今都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
問問鄭老板吧,戈謝氏病的診斷與治療,他還是最專業的。
斯德哥爾摩,一家西餐館里,眾人在有說有笑。
魚刺取出來,一切都歸位平靜。謝寧的開心是發自心底的,困擾了他24小時的魚刺已經消失,那些都是一場噩夢。解決了這個問題,現在謝寧覺得自己這個便宜女婿看起來好像還不錯。
“老板,戈謝氏病?”蘇云聽到一些端倪,見老板掛斷電話,馬上問道。
“嗯,婦兒醫院打來的,一名孕婦懷疑是成年型戈謝氏病。因為孕期增加了負擔,導致肝脾腫大,凝血功能也不好。”鄭仁道,“具體看過資料后再說。”
蘇云麻利的拿出了筆記本,還沒來得及詢問老板為什么要帶著喉鏡出國,好像一切都有預知似的。
其實蘇云有一個古怪的念頭——老板是逆生長的人類。
他的每一天都是昨天而不是明天!這也解釋了為什么自家老板每每能如有神助。
現在女人們之間流行一個逆生長的詞,是夸今年30,明年29,越來越年輕的意思。蘇云說多了,自然會有各種古怪的聯想。
當套在自家老板身上,他感覺這一切都順理成章,完美解釋了這個怪人存在的目的。
但也有問題,比如說技術水平應該在自己遇到他的時候就是最巔峰,隨后每天都會退步,直到幾十年后,他變成了孩子,什么都不會之類的。
蘇云的腦子里總是有奇奇怪怪的東西,還沒來得及細問,帝都就打來電話。
蘇云的注意力再一次被吸引過去,這可是一尸兩命的大事兒!
打開筆記本,郵箱里已經發來郵件。
鄭仁和蘇云就在餐桌上毫無顧忌的開始閱讀病歷。
謝寧微笑看著鄭仁和蘇云,鄭仁那張憨厚的臉龐似乎越來越順眼了。
原本以為自己會涕淚交流,嘴角流出口水,給眾人展現一下50年后自己老年癡呆時候的模樣。卻沒想到鄭仁在講故事的時候就完成了操作,水平真的是太高了。
他沒有因為鄭仁沉浸于病歷而不悅,微微笑著和謝伊人說道,“伊人,你們經常半夜會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