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滄海月明珠有淚
蕭明珠隨著蕭懷恩進了正院,一眼就看到了許老夫人立在廊下,扶著廊柱往門邊張望。她一看到了蕭懷恩進門,就快步迎了上來,一把抓住了蕭懷恩的胳膊,連聲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說罷,開始抹起了眼淚。
蕭明珠卻總覺著,許老夫人的舉止有些不太自然,不過,她又說不出來,倒也沒多想,一聲不吭地立在一側。
旁邊如嬤嬤勸:“老夫人,將軍一路勞頓,進屋再說吧。”
“也是,也是,懷恩啊,瞧我,都老糊涂了。”許老夫人笑著松了手。
進了屋,許老夫人在主位上坐定,蕭懷恩撩袍子,給許老夫人見了大禮:“母親,我回來了。”
蕭明珠也一聲不吭地跪在了后頭,同樣見了大禮。
看著蕭明珠跪在蕭懷恩的身后,許老夫人很滿意,看來,明姐兒也知道厲害,懷恩一回來,也就知道在她跟前收斂了。
她欣喜的道:“起來吧。”
蕭懷恩身起,坐在了旁邊的位置上,蕭明珠也乖巧的立在了他的身后。
許老夫人瞥了一眼垂眉順眼,格外乖巧的蕭明珠,底氣就更足了,吩咐道:“明姐兒,眼下府里由你當家,你去張羅一下,讓廚房準備幾個你父親喜歡的菜。”她特意在“當家”兩字上加重了語氣,說罷還留意著去看蕭懷恩的神色。
見蕭懷恩微微一怔,像是不悅。
許老夫人只覺著心里那個暢快啊。
蕭明珠平靜地應了一句,轉身就出去了。
她出了門,讓繡兒去廚房里遞信兒,自己轉身就進了茶房。
商嬤嬤馬上跟了進來,小心的提醒:“姑娘,你不進去伺候嗎?”老夫人將姑娘支出來,必定是有話要與將軍說。就老夫人那個脾氣與性子,指不定怎么在將軍面前給姑娘下眼藥呢。
蕭明珠搖頭:“我哪會伺候。”
老夫人要是存了那種心思,她防得了一次,難防十次百次嗎?
父親要是說她錯了,那她就錯了,又何必去防著呢。
蕭明珠平靜地喝著茶,臉上根本就沒有什么表情。
008只覺著這氣氛很壓抑:Boss,要不要我幫你偷偷看一看,萬一她胡亂給你栽贓呢。
不用了。蕭明珠拒絕得很決絕。
008撓了撓沒有多少毛的腦袋,道;我知道你相信你爹,可小心為上啊,當初那個會催眠的任務者還沒有找到呢,萬一他對你爹,或者那老太婆下手了呢?
兩年了,當初那個催眠的任務者不知道是任務完成完離開;還是一擊不中,他不敢再招惹Boss,而選擇了龜藏了起來,反正一直沒有再出現。要不是數據庫里的記錄鐵證如山,它都有些懷疑,自己當初是不是分析錯了。
越找不到,它就越不安心,也越不甘心啊。
越說越沒邊了。蕭明珠根本就不搭理008。
008說的那個幾率比螞蟻踩死象大不了多少。
爹是常年在戰場上,心智非常人可比,想要催眠他,不讓他心智崩潰根本就不可能。催眠老夫人,那先得混到老夫人身邊吧。她吃老夫人的悶虧多了,對老夫人的根本就不敢大意,現在老夫人身邊的人都是她親自挑出來信得過的人,不管老夫人在哪里,身邊至少跟了三個人。別說任務者了,就只是陌生貓也不容易接近老夫人。
好吧,兩年了,自從那個催眠的任務者出現過后,008就有些瘋癲了,隨便遇上什么事,它都要將那個任務者提出來說兩句,就怕自己忘記了那個任務者的存在。
她如何會忘記那個任務者呢,只不過,皇上挖地三尺也沒能找到可疑人物,她又有什么辦法。
008被她戳破了心事,尷尬的嘿嘿笑了兩聲;小心點,總是好的。
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你急什么。蕭明珠心不在焉,一句將話給聊死了,只剩下008在空里間跳腳。
蕭明珠足足等了一刻鐘,也沒聽到正房那邊有什么動靜,她也有些沉不住氣了,放下茶杯就準備找個借口進廳去瞅兩眼。
剛出了茶房,只見呂嬸匆匆的跑進來,一見她,就急切地道:“姑娘,許家來人了,說是知道將軍回來了,要求見老夫人。”
“許家人?”蕭明珠微瞇了眼。
她知道父親回來的消息必定會傳開,可是她沒想到,最先登門的人會是許家人。
許家人來干嘛?
她一下子想起了兩年前,祖母替父親訂下許紋的事情。當時,韓允鈞告訴她,那紙婚書有漏洞,根本就做不得數。她就決定要以不動應萬動,等著許家出招再說。后來,許翩然想用那婚書信物與她做交易,她也沒有妥協,她不客氣的將人給打了出去。后來,許翩然算計了韓允昭失敗,又派人過來求助,都被她拒絕了。那打以后,仿佛兩府之間的關系斷得干干凈凈,再也沒有來往。
今天許家來人,是要重提那門親事,還是想再以親事為要挾,替許翩然謀劃?
不管是哪種,她都不愿意。
可是,父親剛回來,就讓父親知道這件事,然后與祖母起沖突嗎?
她不在意祖母,但是她不能不在意父親。
韓允鈞說父親雖然是借受傷為由,提前回的京都,但終究欠了幾道手續,有邊關主將無詔歸京的過失在。這個過失是父親故意犯的,父親是想用這過失抵消一些功績,讓皇上與滿朝文臣安心些,不要盯著他不放。
韓允鈞雖然話沒有說得太明白,但她清楚,要不是她選擇了韓允鈞,父親也不需要這樣小心謹慎,甚至連自己應得的封賞都不敢要。
要是父親再因許家的親事與祖母起了沖突,那被某些有心人揪住,絕對會給父親扣上一頂不孝的大帽子。那是她極不愿意看到的。
蕭明珠猶豫一下,就拿定了主意,轉身進了正房。
才進門,她就發現屋內的氣氛很尷尬,老夫人的臉色不太好看,臉色泛白,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憋的,父親的表情非常的嚴肅,讓人覺著很有壓力。兩人看到她進來,都沒有再說話,臉上都有一剎那間的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