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上班不用上學的周末早晨,連空氣都感覺令人愜意。
初秋湛藍的天空下,一輛兄妹倆同騎的電動車,緩緩從城中村的小巷子里開了出來,迎著陽光行駛在了城市的道路上。
電動車是周仲青前兩年買的,一般不是去很遠的地方,他都是騎電動車出行。
兄妹倆戴著同一款白色頭盔,哥哥的頭盔大,妹妹的頭盔小。
哥哥在前面騎車,妹妹在他后面坐著,小短手緊緊地抱著他的腰。
妹妹的粉色小書包背在身后,哥哥的黑色大書包背在身前,幽靈小姐附身在他的包里,安安靜靜地不說話。
白月螢感覺自己像是抱著他的脖子,掛在他身前似的,若是他的背包是白色的,估計這會兒也會泛起某種羞羞的緋紅來了。
借由著背包的物理性質,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還有落在背包上陽光的溫度,還有電動車行進時從她背后吹來的風。
背包沒有眼睛,但這并不妨礙她能看到他的鎖骨,他偶爾跟妹妹說話的時候,喉結還會滾動一下。
有時候遇到了顛簸,她就在他身前顫一下,屁屁貼著他的大腿一頓一頓的。
也許是陽光太大了,幽靈小背包感覺好熱,卻又忍不住將他再抱緊一些,以至于背包與他的胸膛間一點空隙都沒有了。
好在她是背包形態,但即便如此,周仲青腦海里也總是忍不住勾勒出一個青春靚麗的白裙少女,像是樹袋熊般手腳并用掛在自己身前的場景旖旎來,于是臉色古怪。
“……能不能別抱這么緊?”周仲青小聲道。
“不能!”這句回答卻是身后的妹妹說的。
不是問你啊喂!我問的是你的田螺姐姐!
幽靈背包沒有耳朵,我聽不到,聽不到,總之白月螢裝死,安安靜靜一言不發。
“不抱緊哥哥,萬一我掉下去,被別人撿回家了怎么辦?”
嗯嗯!我也是這么想的!——啞巴幽靈贊同道。
不要問她為什么不附身到他的頭盔上面,問就是她恐高。
周仲青嘆了口氣,身后掛著一個,身前也掛著一個,頓感壓力山大。
載著妹妹的時候,他騎車的速度就很慢,現在是早上的十點多鐘,陽光開始熱烈,但托幽靈小姐自帶空調屬性的福,即便前胸后背都掛滿了,倒也不會覺得悶熱。
“哥哥,田螺姐姐是不是也一起過來了,我感覺好涼快!”
“應該是吧。”
“那她在哪里呀?”
“陽光里。”
“啊,這個回答好耍賴!”
陽光很好,但卻不熱,那么自然就很愜意了,有種兄妹二人加上幽靈小姐以及電動車,一起融入到夏末秋初的景色中的感覺。
“哥哥,到我學校了!”周汐羽伸出手指。
“要不送你去上課?”
“我不要!”
平日里走路到學校要十來分鐘,騎車兩三分鐘就夠了,假日期間,在不用上課的情況下經過學校,感覺很奇妙。
跟安安靜靜在背包里裝死的幽靈小姐不同,妹妹在騎車的時候就興奮多了,嘰嘰喳喳地跟哥哥說話,讓哥哥一起看她在一路上看到的所有好奇的東西。
目的地的公園不是很遠,騎了小半個鐘后,便抵達了目的地。
公園挺大的,中心是一個小湖,旁邊還有綠茵茵的草地,風景也不錯,不少家長或者情侶們都會趁周末天氣好的時候,在這邊帶小朋友玩耍或者野餐。
周仲青把車停放好,不用他招呼,身后的妹妹就爬了下來,像動畫片里的孫猴子似的,伸出一只手擋在額前,眺目遠望,然后感嘆一聲:“他們的風箏放得好高!”
“那下次咱們再來放風箏。”
“好!!”
周仲青取下頭盔,又看了看身前貼緊緊的背包,沒好氣地在背包屁屁下拍了一巴掌。
“嗯——”
“……”
還賴著不出來哩!
周仲青沒她辦法了,只好將背包背到了身后。
牽著妹妹的手,一路往公園里面走,也不著急去坐小船,即便已經是夏末秋初了,但公園里依然盛開著不少的花兒,也有些不敵氣候而凋零的花兒,掉落的花瓣點綴著底下的泥土,看起來琳瑯滿目。
除了學習之外,周汐羽對一切花花草草昆蟲動物都很感興趣,有花的地方就有蜜蜂,她拉著哥哥,兄妹倆一起蹲在花坪旁邊看一只胖乎乎的蜜蜂。
“哥哥你被蜜蜂蟄過嗎?”
“有啊,蜇人很痛的,不過你不惹它的話,它就不會蜇人了。”
即便如此,妹妹對蜜蜂也生不起太多的害怕,拿出自己的繪圖日記本,笨拙地在上面畫一朵花、和正在采蜜的胖蜜蜂。
“哥哥我畫的怎么樣!”
“……跟你哥我一樣。”
“嘿嘿!”
周仲青沒忍心告訴妹妹這不是夸獎,但對一切都以哥哥為榜樣的周汐羽來說,這就是最大的夸獎了。
“哥哥你看,蝴蝶!”
“好漂亮誒……”身后的幽靈小背包也看到了妹妹手指方向的蝴蝶。
這只漂亮的彩蝶輕輕扇動著翅膀,在花坪中慢悠悠地飛了一圈,然后又落到了周仲青的背包上,輕輕合攏翅膀,原地歇息起來了。
“它、它飛到我頭上了!”背包說。
“哥哥別動!蝴蝶飛到你背包上了!”
“……”
周仲青自己沒啥感覺,妹妹卻感覺很驚喜,拿著哥哥的手機,給落在他背包上的蝴蝶拍了個照。
“哥哥,你說田螺姐姐會不會在你背包里呀?”
“……為啥?”
“我猜的,可能蝴蝶看得到她呢?”
周汐羽發揮著自己的想象力:“她一定很漂亮很善良,所以蝴蝶仙子也很喜歡她,所以就飛到她那里啦!”
“那確實很有可能噢。”周仲青認真點頭。
而受到蝴蝶仙子寵幸的白月螢,聽了小羽的這番話也是心花怒放的,她也知道幽靈這種存在,對大多數人而言都是不祥,妹妹的這番解釋,倒是讓她有了一種被認同的感覺。
她開始喜歡這個世界了,忍不住從背包里出來,站到了兄妹倆身邊,跟著他們一起看看花草、看看昆蟲。
“走,一起劃小船去!”
“好!”
“好!!”
泛舟湖上。
周仲青輕輕踩著踏板,漣漪由船底擴散到湖面。
妹妹從小書包里拿出一張紙,折出了一艘小紙船,然后拿著鉛筆在紙船上畫畫。
一個比較大的人,這是哥哥;一個比較小的人,這是妹妹;還有一坨螺旋狀的東西……這是哥哥的大便嗎?!
一旁的白月螢忍俊不禁,樂得笑了起來。
“哥哥,看我畫得怎么樣?”
“……這是啥玩意兒,怎么像懶羊羊頭頂上的大便?”
“不是大便!是田螺!!”
白月螢:“……??”
童年總會給人一種時間會持續到永遠的錯覺,只是童年從沒持續到永遠過。
在妹妹的引頸下,無論是周仲青還是白月螢,都莫名地有種自己童年回歸的感覺。
“青羽田螺號,出發!”
妹妹把畫好的小船放在湖面上,小紙船晃晃悠悠,隨著漣漪飄蕩到遠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