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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心里忽的一片虛空,捏著香囊的手也滯了一下。
“摸夠了沒有?”李元湛厭煩的聲音從頭頂響起。“你最好現在就下來,等下若是被人看到你我這般模樣,毀的不只是你的清譽,還有趙止行的顏面。”
“沒摸夠!”安然抬頭笑道,手又不懷好意的捏了一把:“止行的顏面哪有你重要呢?”
“你叫他什么?”李元湛狐疑的低頭,這一低頭,他的目光落在了被扯出來的香囊上,旋即臉色一沉。
“你管我叫他什么,你只要知道我想叫你夫君就好了。”安然歡脫的笑,對他的惱怒毫不在意,調戲似的一點一點抱緊他,就在他眼睛里閃過嫌惡的那一刻,猛地堵住了他的嘴。
這場災難來的太過突然,李元湛這二十年來從未碰到過這樣駭人的狀況,一時震驚不已,更震驚的是,他似乎并不抗拒這種感覺,這種感覺熟悉得讓他沉醉,令他不自覺的想要去回應她的熱切。
恍惚了片刻,他才驀地想起來眼前人是那個小狐媚子,這才狼狽的去推她。可她一只手緊緊攥著他的領口,小短腿也纏的極為用力,竟任憑他怎么拽都拽不下來。
扯不下來就算了,這個狐媚子的手一點不老實,趁他慌亂,在他身上亂碰一氣,碰得他渾身燥熱。一時間,他竟不知道是先去推她,還是先去捉她的咸豬蹄。不過就她這要憋死他的拙劣架勢,著實澆滅了他大半的怒氣,令他想氣又想笑,狐媚子這個稱號,果然還是抬舉她了。
過了半晌,安然手上突然一松,李元湛順勢揪著她的后領,將她從自己身上拎起來,搡到了對面的座位上。
“你瘋了?”他用手背拭了拭嘴唇,惱怒的問她。
安然垂著頭沉默不語,坐到對面的她面上平平淡淡,仿佛已經忘了剛才那些有傷風化的舉動。
沒有,召兵令不在他身上。既不在房間里,又不在身上,到底會放在哪里?暗自揣摩著,安然眼睛里閃過一絲失望。
沒有得到預料中笑嘻嘻的回答,李元湛有點不習慣。看向安然,只見她臉色蒼白,氣息紊亂。他還沒見過她這個樣子,忽然想起她是個病重之人,大概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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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的一番折騰觸發了她的舊疾,不免隱隱有些不安:“我推疼你了?”
目的已經達到,安然懶得再應付他,剛才為了鉗制他而凝聚的內力已經散盡了。她疲憊的倚著靠背,緩緩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把藥丸,塞進了嘴里。一邊吞著藥丸,一邊心虛的想,今日回去千萬不能讓趙止行檢查小瓷瓶,若是叫他發現她不按劑量吃藥,定然要嘮叨個不停。就這一次,她想,等下還要幫那個回紇女子找線索,她必須保證自己說得出話才行。
雖然吃了很多次,但藥丸的苦澀還是叫她難以忍受。這一把下去,吃的她齜牙咧嘴,直吐舌頭。正苦的不能行的時候,李元湛往她嘴里塞了塊東西。不會是毒藥吧,安然心中大驚,正要吐出來,卻又倏地呆住了。
甜甜的……是杏仁糖的味道。
掃了一眼李元湛手里的糯米紙和香囊,安然心中了然,原來這里面還藏了一塊杏仁糖。
這是什么騷操作。
安然心里亂作一團,抬眸看了看李元湛,他也在看她,目光里帶著探尋,迷惑和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這目光里包含的東西壓得她不自在,于是她張嘴就把杏仁糖吐了出來。
人生處處逢驚喜,她這糖剛吐出來,李元湛倏地伸出手,接住了那糖。
“吃不慣嗎?”李元湛這溫聲細語,溫文爾雅的樣子,和她吃藥前簡直判若兩人,只是見她吐出杏仁糖來,眼睛里的迷惑更重了。
安然搖搖頭,抓過他手里已經化了的糖,毫不猶豫的扔出了窗外,扔完又掏出帕子遞到了他手里。看他這關切的樣子,不會是把她當成清河郡主了吧?又或者,是對她起疑了?真是麻煩,在心里嘆了口氣,安然定了定心神。
“湛湛對我這般好,莫不是想通了,想讓我做個側妃什么的?”安然努力穩住氣息,扯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一邊笑一邊伸手扯上他的腰帶:“既然我們兩情相悅,不如……”
手腕被一只溫暖的大手握住,她無所謂的抬頭看他。他好像在確認著什么,凝視了她許久,許久。終于還是嘆息了一聲,別過頭不再去看她。
安然滿意的收回小手,又懶懶的靠
回錦墊上。她微瞇著眼睛,看著他眼底的凄涼,唇角不由得帶上了一抹譏誚的笑意。何必做出這幅哀傷的模樣,還藏著那香囊,難道是還殘存著些許良知,覺得心中有愧?人都死了,做這些還有什么意義,不過是為他自己的愧疚找個宣泄的出口罷了。
馬車停住,車門從外面打開,陸不平已經在車門口候著了,一看到他倆,忽的怔了怔。安然看起來沒什么毛病,正常的很。可李元湛……衣衫不整,領口皺皺巴巴,腰帶松松垮垮……嘴還腫了。尷尬的笑了兩聲,陸不平欽佩的把安然扶下馬車,帶她往回紇女子的住處走去,走著還不忘回頭給李元湛遞一個你辛苦了的眼神。
潘家村不似城中心,鋪天蓋地的樹葉連成一片,樹下的孩童們赤著腳,只穿了一件單薄的麻衣,追逐打鬧,頗有一種入夏的氣息。
沒走幾步,他們就到了回紇女子的住處,孩子們的打鬧聲仍然清晰可聞。門外嬉笑聲蕩漾,門內卻是死一般的寂靜。悲喜的交接,有時是一扇門,有時,是一副皮囊。不管是門還是皮囊,都與置身事外的人們無甚關系,外面的人依舊歡騰,里面的靈魂卻已經心如死灰。
跨進院子,陸不平高聲喊道:“哈勒!哈勒在嗎?”
喊完他回過頭,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快禿了的腦袋,沖安然和李元湛笑道:“哈勒好像是她的名字,昨天瞎比劃了一宿,就搞明白了這倆字,也不知道對不對。”
過了良久,木門發出吱呀的破敗聲音,叫哈勒的女人從黑洞洞屋里緩緩走了出來。她形容枯槁,眼睛紅腫,頭發幾乎全白了,憔悴的如同身上的破損的麻布衣。
陸不平生怕唯一的線索突然倒下,連忙把哈勒扶到了院中的石桌前坐下,然后轉身看向安然:“趙姑娘,麻煩你了,請你幫忙問問她,她最后一次見到虎子是什么時候?有沒有仇家或是懷疑的人?”
安然點點頭,坐到哈勒旁邊,屏息凝神,盡量大聲的用回紇話和她交談。她的聲音一出,在場的其他三人都有些驚訝,陸不平和李元湛對望了一眼,原本以為安然說的會回紇話只是略懂,沒想到她竟說的如此流利,雖然聽不懂,但這個流利程度絕對不止是會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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