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凡很快把茶給端了上來，季云林對朱凡道：“你去找一下相關部門，把楊帆同志去蕪城所需的介紹信辦一下，最遲下班前要拿回來。”

朱凡應聲去了，季云林回頭對楊帆笑道：“臨時常委會已經通過你的報告，所以我要點你的將了，蕪城這一趟非你莫屬，我讓辦公室吳主任協助你，你看什么時候能動身啊？”

領導相問，楊帆當然不能不表態，不過也不能太隨便的表態，那樣會顯得太輕浮。調整了一下情緒，略作思索后楊帆笑道：“順利的話三五天應該能辦下來。”

季云林一直拿眼神打量楊帆的表情，見楊帆始終都是一副不卑不亢的鎮定，心里也頗為欣賞。今天楊帆穿的是一身阿瑪尼的西裝，除了沒打領帶其他都顯得非常的鄭重。季云林在省城呆的時間不少年，也是認得這個牌子曉得價格的，楊帆說話的時候季云林就一直在琢磨，省里好像沒有姓楊的領導啊？腦子里挨個搜索了一遍，結果沒有任何發現。難道是省里某領導的親戚晚輩？沈明要拿齊爾特的事情做文章，目的不僅僅的是打擊一下夏治民那么簡單吧？沒準還惦記著拔出蘿卜帶出點泥。

前一段沈明還在常委會上點了市委副秘書長兼開發區主任的名，狠狠的敲打了一番，大有在開發區上動手的意思。難不成楊帆是沈明尋求省里支持的條件之一？省紀委書記田仲那個人可是非常穩重的，宛陵開發區第二期工程剪彩的時候，省委副書記兼常務副省長江自流可是來給夏治民和江鶴壓陣的，好像有傳聞說江鶴是江自流的侄子輩一說。沈明要動開發區，沒有省里的阻力難度可不小啊？沈明從京城回來后，似乎在開發區的事情上偃旗息鼓了，誰又能曉得他是不是在暗中布置，準備來一個狠的呢？

短短一瞬間，季云林的腦子里閃過眾多的念頭，這一次能夠出面支持沈明，原因是齊爾特集團的事情驚動了省里某位領導，還給季云林打來了電話詢問情況。沈明態度強硬，季云林自然樂的順水推舟。另外宛陵市委市政府兩套班子不和的事情，省里的那位領導一直都非常關心啊。沈明能上來是因為祝東風點名的緣故，現在的情況是沈明在常委會里不占優勢，這個局面省委書記祝東風能坐視不管么？一旦齊爾特集團的事情弄大了，夏治民被平調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的。

季云林的心思之復雜，楊帆根本就無法想象。只是看見季書記一直沉默思索的樣子，還以為領導嫌自己保證力度不夠。可是話說出來了也不好往回收，楊帆也只能耐心的等著季云林的表態。

“這個，三五天就能辦下來的話，效率還是不錯的。我建議你下午就出發，你是不知道啊，關于齊爾特的事情，市長熱線都快被打爆了，上個星期還有幾十位群眾來市委請愿。時間緊迫啊，楊帆同志。”

“季書記，我記下了。”

季云林一副語重心長的話語，楊帆沒有表現出一副情懷激蕩重任在肩的樣子，倒是讓季云林有點詫異，心道這個年輕人也太沉穩了吧？我好歹是個副廳級領導嘛，可是轉念又想，人家的導師好像是京城社科院的院長。假設平時經常跟著導師后面跑，見過的領導別說是廳級了，即便是部級領導好像也不會少吧？京城那個地方，廳級干部那可不少啊。再不濟，京城社科院的院長的級別，比自己高不少呢。

盡管很想旁敲側擊的試探一番，季云林最終還是放棄了探究楊帆背景的想法，露出親切的笑容道：“那好，我這邊還有點事情要處理，你先回去吧。”

“季書記再見！”

楊帆說著出了辦公室，看看手里拎著的新電腦，怎么看都覺得礙事的很，干脆直接下樓丟車上。

再次回到辦公室，發現三個老家伙已經跑沒影子了，運氣的是錢倩倩在對著電腦打字，余姐也在苦著臉整理文件，陳興和袁亦道在奮筆疾書。這個場面，似乎有點太安靜了。

楊帆正覺得奇怪呢，之間柳主任站在走廊上和別人低聲說話，頓時明白了緣由，心里微微一笑，溜回了位置上。

接下來的時間即便是柳主任不在走廊上，其他人似乎也斷了八卦之心，沒有湊過來說話，臨下班前吳燕拿著介紹信過來，表示中午大家一起吃飯，下午一起出發。楊帆以約了人為借口推脫了，商量好下午出發的時間后吳燕又說道：“是開你自己的車，還是我另外安排車子？”

楊帆奇怪道：“這有什么區別么？”

吳燕笑拿手指朝天指了幾下道：“安排車子要經過柳主任的批準，開你的車子去就簡單多了，回頭的時候把油箱加滿了，拿發票報銷而已。”

楊帆立刻明白吳燕是不想和柳主任糾纏，會意的笑道：“能不麻煩就不要麻煩了。”楊帆本著減少麻煩的心情這么決定了，誰曾想回來以后麻煩更多，這些都是后話了。

出了市委大樓，楊帆的手機立刻就響了，拿起一看是陌生號碼，楊帆還是按下接聽道：“你好，哪位？”

“楊帆，我在大門口等你呢。”電話里是曹妮妮的聲音，楊帆這才想起上午忘記存下號碼了，邊往外走邊答話道：“嗯，我這就出來。”掛了電話，楊帆趕緊把曹妮妮的號碼存上，防患于未然。

“你討厭了，怎么連人家的號碼都沒存？”一見面果然是這句，楊帆心里苦笑，嘴上還是趕緊解釋道：“呵呵，我接電話沒有事先看號碼的習慣，再說我這個電話知道的人不多。”

這個解釋讓曹妮妮臉上微微的一喜，看看大門口人流漸漸密了，曹妮妮趕緊拽了一下楊帆道：“邊走邊說，讓人看見了怪不好意思的。”

楊帆一聽這話，心里有點不快，心道你還有這個覺悟？一大早就去找我，下班了又在大門口蹲點，這市委院子可不是很大呢，沒準整個大樓里的人都知道，我和政法委書記的女兒勾搭上了。

楊帆跟著曹妮妮走沒有接話，走了幾十米曹妮妮似乎感覺到楊帆不快，停下露出緊張兮兮的樣子道：“你生氣了？”

楊帆非常懷疑她這個樣子是裝出來的，不過看看也確實有點小可憐，心里一軟本打算告誡曹妮妮以后別這么干的話又縮了回去，臉上淡淡的笑道：“你多心了，我是在想事情呢，下午要到蕪城出差。”

“第一天上班就要出差？市委辦的領導太狠了吧？”曹妮妮露出夸張的表情道，楊帆裝出苦笑的表情道：“下午跟吳主任去蕪城辦點事情，我就是一個勞碌命啊。”

曹妮妮來到一輛QQ跟前，正在打開車門呢，聽見吳燕這個名字，立刻露出警惕之色道：“跟吳燕一起出差？”

“怎么了？”楊帆笑道，曹妮妮看看后面結伴走來的錢倩倩和余姐，連忙低聲道：“上車再說。”

車子開動后曹妮妮皺著眉頭道：“你跟吳燕出去，一定要當心啊。這個女人據說很風騷啊，以前在區里當辦公室主任的時候，據說陪不少領導上過床。”

怎么能這么背后說人呢？楊帆聽了心中泛起一絲不滿，臉色微微一沉道：“沒有證據的事情不要瞎穿，這可關乎一個女人的名聲。”

曹妮妮聽出楊帆的不滿，有點委屈的解釋道：“她和老公經常吵架，還在鬧離婚，每次吵架他老公都罵他騷貨，千人騎萬人壓什么的。別人都聽見了，又不是我胡編亂造的。”

楊帆冷冷的說道：“抓賊那臟，抓奸拿雙，夫妻吵架惡語相向很正常，這個事情不要再說了。我不喜歡背后說三道四的。”

曹妮妮這下徹底的慌了，看看前面一家館子，趕緊把車停到館子跟前，然后賠笑道：“好了，不說就不說嘛，我們下車吃飯去。”

楊帆這個時候有點想甩門而去的心思了，想想還是忍住了，跟著曹妮妮進去找了個包廂坐下。

點菜之后，曹妮妮見楊帆神色緩和了，挨著楊帆坐下低聲道：“我不是見你剛到市委辦不了解情況，所以多說了兩句，你就別生氣了。市委辦這個地方，復雜的很，我怕你吃虧。”

楊帆心中微微一動，覺得曹妮妮這樣似乎有點反常，好歹她爹也是政法委書記，沒必要對自己這么低三下四的，難道說這妞愛自己愛的死去活來了？真的是這樣麻煩就大了。不管怎么說，曹妮妮的話還是成功的引起了楊帆的注意。

“市委辦怎么復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