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也看出來楊帆不是簡單的人物,自然不擔心的把車子往路邊一停。然后找個桌子邊一坐,很快又人過來問要喝什么茶,隨意的點了一壺茶之后,楊帆算是看清楚這河邊很熱鬧。
十幾張桌子,每桌幾乎都是男人圍坐在一起,打牌的有,閑聊的有。剛才一路之上,路邊就很多這種茶攤,想起來也覺得挺有意思的。感覺這里的人,生活節奏真的很悠閑。
“師傅,說說是啥奇觀!”周穎有點等不及的問,司機接過楊帆丟給的一包煙,看看牌子后有點舍不得抽,想想還是拆開了。煙就是軟中華而已,來的時候隨便帶的兩條。不過司機平時抽的都是五塊一包的寶島,自然有點心疼。這個細節楊帆楊帆見了,心里暗暗的留意,對身邊的張思齊嘀咕一聲說:“等下記得給師傅裝一包煙走。”
丈夫的這種細心,張思齊已經習慣了,笑著點點頭,聽司機的八卦。
“濱海市一到晚上,經常有這種事情發生。交通局抓非法營運,派出所抓無牌車,交警隊設卡什么車都抓。”司機打開了話匣子,楊帆聽著是眉頭緊皺。原來海濱市交通秩序可以說用“混亂”來形容,這里體現在非法營運的摩的多,黑出租多,無牌無照上路的摩托多。各種情況交替在一起,那叫一個亂。這種問題存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好像從來就沒有徹底解決過,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交警隊每個月抓多少車都是有指標地,抓到的車子放在停車場里面,摩托車停一天要收一定的停車費。據說這個是私人承包的停車車,老板叫什么柳仔。交通局也有自己的停車場,具體的境況也差不多。派出所好一點,反正這些車都是抓了放,放了抓。就像一個大魚塘,這些車就是里面地魚,抓魚的人就是交通局和公安。還有一種特殊職業的人。專門幫那些沒有門路的人把被抓的車子撈出來,他們花地錢比走正常途徑的人要少。海濱市的治安其實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樣的寧靜,你們女孩子白天去買菜,記住不要帶項鏈耳環這些東西,很多吸毒仔會搶的。我就見過一個女的,耳洞都被拽爛了,血流的嚇人的很。”
楊帆停著心里越發地緊了,吸毒現象的泛濫。往往意味著巨大的治安隱患。以前在宛陵的時候,這種現象雖然也不少,但是沒有太嚴重。
看來沈寧也是看見了這些問題,才會如此急切地要整頓公安隊伍。
看看時間不早。楊帆招呼大家上車回去。路過前面的時候,一輛大卡車正在把抓來的摩托往回拉,還有兩輛黑出租也被開回去。
明天是周六,到了招待所的時候,張思齊回去拿了一包煙出來,楊帆接過遞給司機說:“師傅辛苦了,回去跟你們的老板說,明天還是你來,我再包兩天你的車。”
接著煙地師傅自然很開心。連連點頭答應下來。
洗完之后。楊帆從洗手間里出來。張思齊躺在床上若有所思地樣子。楊帆過去笑著把張思齊地小腿放在大腿上。雙手一下一下地捏著問:“累了吧?”
張思齊怪異地看了楊帆一眼說:“我在擔心周穎呢。這丫頭最近沒有以前活潑了。”
楊帆趕緊轉移話題說:“這種事情別問我!早點睡覺。明天我們到處走走看看。”
早晨起來發現老婆不在身邊。楊帆多少緊張了一下。一扭頭。看見門是開著地。連忙出來看看。發現張思齊和兩個女兵正在低聲說話。
“出什么事情了?”楊帆也緊張了一下。居然來了兩個女兵!
準確的說,只來了兩個女少尉!看見楊帆出來,一起啪地立正敬禮說:“首長好!”
楊帆實在搞不清楚這唱的是哪一出,還好張思齊過來低聲說:“爺爺知道我懷上了,特意調來地兩個女兵保護我!”
楊帆一陣汗顏,心說我好歹是個市委書記啊,搞的這么大張旗鼓的影響不好啊。可是又不能抹了張大炮的一片心意,退回去的可能性估計也是零。
“來了就留下吧,回頭讓她們換上便衣!”
這兩個女兵長的都還不錯,腰間掛著家伙,一身軍裝顯得英姿颯爽。也不知道是哪個部隊調來的,估計來頭不會太簡單。張大炮拍兩個女兵來,也不知道老爺子那邊接到消息會有啥反應。
邊尋思邊往房間里走時,桌子上的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是京城的號碼。
“楊帆嘛,思齊的事情我知道了,一定要照顧好她!”老爺子話里頭的喜意又點遮掩不住的意思,想想也是啊,四代同堂的滋味他也是盼了很久了。這老爺子也真能忍啊,估計在省城的時候,消息就傳回去了,現在才來電話。
“我一定照顧好思齊。”楊帆趕緊答應,老爺子接著說:“你媽媽想去看看,被我攔住了。老張派去兩個兵看見了吧?回頭會有人給你送鑰匙,我的一點意思。掛了!”
說掛就掛,這老爺子。
張思齊笑著進來低聲說:“怕你分心,昨天你不在的時候,我跟家里打了電話,該說的都說了。生活上的事情你別操心,我會安排好的。”
兩人正說著呢,門口傳來敲門聲,接著一個換了便衣的女兵進來說:“報告,有人求見,證件上顯示是本省一家傳媒公司的老總,叫袁偉。”
張思齊連忙笑著說:“讓他進來吧。”
一個帶著金絲邊眼鏡的中年男子。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看見楊帆和張思齊連忙點頭哈腰地笑著說:“楊書記好,夫人好。”
這小子一看就是個跑腿的,楊帆直接去洗手間梳洗,交給張思齊應付。從洗手間里出來時,那個人已經走了。張思齊過來解釋:“陳昌科找的人。給送來一輛車和一把別墅的鑰匙。”
“老二倒是神通廣大啊,我住哪里都能知道。”楊帆微微的露出一點不滿來,張思齊知道他心里想的啥,連忙笑著解釋:“別誤會,地方是我告訴他地。”
楊帆這才微微釋然說:“那就好。等一下林頓來了,把鑰匙和車子都給他,由他派人去安頓。我們悄悄出去玩一玩,反正今天休息,不趁機玩兩天,等周一去上班了,想玩估計都沒時間了。”
張思齊笑著說:“我就不去了,怕出點啥事情。你和周穎妹子一起去吧這話里的味道有點不對。楊帆心里一陣別扭,看了笑瞇瞇的張思齊一眼說:“那我一個人去吧!”
一看楊帆不樂意了,張思齊連忙笑著說:“好,我陪你到處走走。不過先說好,我就走走看看,啥都不玩。”
一番對話下來,楊帆猜到張思齊嘴上不說,心里是挺高興的。接觸的時間越長,就越覺得這個老婆賢惠,心里有啥事情都不會拿來作為煩人地理由。
“能找到你這么一個老婆,真是我的福氣。”楊帆多少有點動情的說著,抱著張思齊。
“別,我身子不方便。別等一下……。”張思齊臉上微微一紅。欲說還休的。楊帆猜到她心里所想,怕情動了大家都難受。
昨天那個司機開著車子來了。托總臺通知后,在門口擦著車子等待。突然里面出來兩個女孩。站在他面前冷冷的說:“證件看一看。”
司機給嚇了一跳,忙不迭的身份證駕駛證都摸了出來。兩個女兵看完之后,其中一個說:“往后站!”司機連忙退了兩步,想說話又把嘴巴閉上了。這兩個女孩子的氣勢太足了!
兩人一個車上一個車下,很快把里里外外的都查了一下,弄完這一些后,一個女兵對司機說:“車況保養地還不錯,你可以先回去了,晚上來拿車。”
司機有點不敢了,諾諾的說:“這個,不太好吧。”
女兵哼了一聲說:“首長不想招搖,不然也輪不到你這個破車,開了至少8年以上的老款車,有什么舍不得的?”
這兩個女地都是干啥的?司機已經有點暈了,這車子確實有年頭了,當初還是公司買回來的二手車。
這個時候楊帆和張思齊出來了,看見那個司機楊帆笑著說:“師傅,要不你進去開個房間休息一天,房錢算我的,工錢和車錢也不少你的。”
這時候林頓開著一輛奧迪車往跟前一停,剛停下就門一開,就給一個女兵揪住衣領往車上一按說:“干什么的?”
林頓也迷糊,連忙舉手說:“我是楊書記的秘書!別誤會!”
楊帆一看這場面,頭叫一個疼啊!連忙過來板著臉說:“兩位女英雄,你們能不能別太緊張?這里不是中南海!”楊帆有點看出來了,這兩位女兵,是那種習慣了給首長服務的,搞不好就是張大炮從身邊調來的。
“保護首長的安全是我們地職責!”兩個女兵一起硬生生地頂了回來,不過還是把林頓給放開了。
楊帆趕緊壓低聲音說:“二位,我是一個市委書記,不是中央領導。你們明白的啊!自然一點,隨意一點,沒有多少人想不開來對我不利地。你們沒來的時候,我們不也好好地么?”
一看兩人沒有妥協的意思,楊帆摸出手機來塞給正在抿嘴偷笑的張思齊說:“給你爺爺打電話,把她們調走。搞的風聲鶴唳的!”
張思齊連忙笑著過來,拉著兩個女兵到邊上一陣低聲說話。
楊帆還是放棄了租車子的想法,不過一天的錢還是給了那個師傅。早晨那個袁偉送來地是一輛省城牌照的林肯,車子直接被兩個女兵給接管了。本來還打算給楊帆臨時充當一下司機的林頓,也被打發回去休息了。
兩個女兵在前面。楊帆他們三個在后面,張思齊和周穎一左一右的,對于楊帆來說也是個不錯的結果,可以享受一下左擁右抱。這輛車子配了GPS定位儀,一個女兵拿著地圖,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回頭問:“首長想去哪里?”
這個稱呼楊帆很想糾正一下。不過想想還是算了。
張思齊明顯是研究過地,笑著說:“聽說有個龍嘴灣,地方也不遠,那里的景色不錯。”
趙越就算在家,也難得有休息的時候。坐在書房里的沙發上。帶上眼鏡趙越正在仔細看著楊帆遞上來的報告。從阮秀秀口中知道,這份報告是楊帆親筆手書,趙越對這個年輕人地欣賞就更強烈了。
這年頭當官都,啥事情都有秘書來做。有幾個人能寫這么格式工整的報告?
仔細的看完之后,趙越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黨校的學習的事情,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個幌子,其目的可以說是司馬昭之心。趙越沒想到。楊帆居然用了這么一個巧手,表面上看起來非常的溫和,骨子里蘊含著一種氣勢。
“好手段!”贊了一聲后,趙越站了去來。原本還擔心楊帆上任之后海濱是會持續動蕩一陣子,現在看來擔心都是多余地。這一招釜底抽薪太厲害了,先弄一批死硬分子到黨校里呆著,剩下的分化利誘,還有不聽話的,再往黨校里一塞。等這些人學習結束了,回到局委里面,估計也被邊緣化了。
這種手段,在官場上并不新鮮,不過如此大規模的搞。倒是不常見。趙越自然清楚本地人地特性。也清楚大棒加胡蘿卜的威力。從這份報告里就能看出來,楊帆和曹穎元之間。進行了一次交易,或者說是合作。
海濱市還缺一個政法委書記和一個常委副市長。這兩個人選一直是趙越在考慮的問題,怎么把海濱市的班子搭起來,盡快的恢復一個正常的營運,趙越為此花落不少心思。現在看來,市委書記的人選讓人很滿意,從這份報告就能看出楊帆在政治上成熟。完全沒有一般年輕一把手那種外露的霸道,更不需要擔心他和曹穎元之間會搞的很僵。
郝南的一番苦心,看來要化為泡影了。楊帆應該是看出郝南地居心不良,所以在處理和曹穎元地關系上,采取了先予后取的態度。
“同意!請轉有關部門!”趙越在報告上簽字之后,不覺微微地一笑,拿起電話給江上云打過去說:“老江嘛,有點事情和你商量一下,到我這來吧。”
可以玩的東西很多,可惜張思齊身體不方便,楊帆也只能陪著一起走走,即便是這樣,后面還跟著兩個。周穎撒歡似地,又是潛水又是開摩托艇的,玩的是不亦樂乎。
四處走了走,張思齊又累了,找個休息的棚子坐下,喝著冰涼的椰子水,看著不遠處熱鬧的海灘。
來到海濱市之后,沈寧最大的感受就是體重在直線的下降。最初安頓的忙碌結束之后,沈寧面臨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甚至帶著抵觸性的團隊。這個情況實際上來之前沈寧就預計到了,只不過沒想到問題這么嚴重。
天涯人有著獨特的方言,本地人在一起說上幾個小時,沈寧也聽不懂一個字。六個副局長有五個是本地人,唯一一個不是本地人的副局長,還是從省城下派的張鶴。
經過一段時間的耐心觀察后,沈寧看到了很多的問題,但是沒有太好的解決辦法。整個海濱是公安局,7成以上的本地人,盡管他們相互之間也存在矛盾,但是相同的語言使得他們在面對沈寧這個外來戶的時候,還是基本抱著相同的抵觸態度。
所以,沈寧一直在等,等楊帆這個堅固的依靠來到。現在楊帆終于來了,所以沈寧也開始動了,甚至是迫不及待的動。濱海市的政壇動蕩,對于公安系統而言不算太大,前任局長衰一點被卷了進去,其他人居然沒事,這一點讓沈寧多少有點意外。由此也可以看出來,前任局長的為人似乎比較獨。
張鶴接到沈寧的電話時,多少有點意外。作為從省城下派的干部,他的處境并不太好。四十幾歲的人了,混到現在還是個副處,在濱海市公安局里還是個配角,主管的都是市區周邊一些鎮派出所,另外還兼管工會。問題是,公安局的工會這個部門,一年到頭幾乎都是啥事情都不要做的。
張鶴是天涯省成立初期來到天涯省的干部,那個時候叫人才引進。從當初的一個青年警官,到現在過去20年了,張鶴最大的成就是從一個副科爬到了副處,十年爬一級。當年初到天涯的時候,張鶴也曾經風光過。不過現實這個東西非常的殘酷,五年前欣賞張鶴的省廳領導退休后,張鶴就開始走背運了,前額的頭發也開始急劇減少。
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走進喝早茶的酒樓,看見沈寧一個人坐在一個位置上時,張鶴微微的頓了一頓。
機會也許就在眼前!張鶴如是想。
分化,就從這里開始!沈寧朝張鶴招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