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若半睡半醒的答:“應該沒有吧。沒有人進來過。”
端午說:“謝策那邊,這幾天怎么沒動靜了?有生什么事么?”
周芷若打著呵欠說:“有啊,他去了趟清河縣,然后回來了。怎么了?”
“他去清河縣?他好端端的去清河縣做什么?”端午忽然醒過來大半。
“他是被他的幾個叔父趕出謝家,他就去了清河縣了。”周芷若說,“好了,明天再說吧,我都困死了。”
端午卻預感到了什么不祥,她想下床去看看,可是,她真的是一點力氣都沒有。
她剛下去就暈了過去。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快到次日午時了。
次日,魚肚白了東天,張草根打扮成侍衛的模樣,跟隨謝策進入皇宮。
彼時,早朝已經開好,皇上正要宣布退朝,謝策已經走了進來。
“王爺駕到”謝策還是如此的趾高氣揚,和謝太傅在世時一樣,每次都要等到早朝快結束的時候,才過來開。
皇上看了看眾臣子一眼,陪笑道:“既然謝策來了,那就等他報完了再散朝吧。”
平時,大家可都是沒意見的,就算是有意見,也不敢說。
可這回,謝胖象卻站了出來。
“皇上的威嚴是不能侵犯的,謝策雖然是我的侄子,可我還是要說,他這樣做,是公然藐視皇上的威嚴,是不對的。希望皇上降罰。”謝胖象一語一頓的說道。
眾皆怔然。
這是怎么回事,看來,聽說謝太傅死后,謝家生了內訌,看來是真的。
皇上自然是不想橫生枝節,他既不想得罪謝胖象,更不愿得罪脾氣暴躁,殺人如麻的謝策,笑道,“下次,朕必嚴懲!”
謝策冷笑道,“不勞叔父掛心,我今日也是有要事要對皇上稟報的。”
“可也不能藐視君威吧!”謝胖象咄咄逼人。
謝策不語,皇上也不語,大臣們更加不語。
這兩叔侄究竟要做什么,可是不管他們怎么斗,和他們又有什么關系?
話太多的人,死的快。
此時,晨光如金練,披在大地上顯得非常靜謐。
金碧輝煌的宮殿,宮服華麗的宮女,管袍精美的大臣,張草根雖然站立于宮外,但是,全都盡收眼底。
他很豪爽的笑笑,死前能見到這么大的世面,也算是沒白來一趟了。并不是誰,這一生都能有這樣的經歷的。
遠遠的,他聽到謝策在說話。
雖然宮殿很大,可是,卻有回聲,謝策的聲音,帶著回音,聽起來格外的空靈。
“皇上,我是來向大家,揭我爺爺的累累罪行,給楊康一家一個公道的。”謝策說,“為了正義,我愿意做謝家的千古罪人,做百姓的正義之師,大義滅親。”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
誰都無法想象,甚至連謝胖象都不知道,謝策為何要這樣做。
這對他又有什么好處。
難道謝策已經瘋狂到,為了減滅謝家人,寧可也賠上他自己的好處?這似乎更加不可能。
“謝愛卿,你想說什么?”皇上問。他也搞不懂,謝策究竟要干什么。
“雖然我是太傅的嫡孫,可我也實在是對他和幾個叔父的做法,看不過去了。他們上至貪污國庫,把織造局當成自己養兵的工具,下至偷偷養兵,和大相國寺的主持聯合,在大相國寺的后山,都埋著精良的兵器。并且,為了達成目的,他們竟然,還污蔑忠臣楊康,使他一家幾百口人,都慘遭滅門,他也妻離子散,過著逃匿的生涯。試問,這樣的人,要不要揭于天下,從而向天下人謝罪?”謝策的聲音響如洪鐘,敲打著大殿之上的,每一個人的心窩。
每個人,都驚呆了。
最驚呆的,是謝胖象。
他是斷然想不到,謝策會走出這樣驚險的一步棋。
謝太傅生前,曾經對謝胖象形容過謝策,說他有龍鳳之姿,大將之才,膽略過人,如果不是太年輕氣盛,只怕會有更好的前途。
如今,謝胖象是真的領略到了,謝策真的是一只毒狼。
要絆倒這樣一個人,還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不給他他想要的,他就搶,明搶搶不過,那就陰謀詭計都來,甚至于出其不意,哪怕玉石俱焚,把整個船給傾覆了來給他陪葬。
這樣的人,還真的是惹不起。
謝胖象額頭上已經冒汗了,“你不要胡說八道。你得了失心瘋了嗎?”
謝策說:“叔父,你不要再一錯再錯了。你看看吧。”
“看什么?”眾人都大驚。
謝策早都做好準備了。
“我要讓大家見一個人。”謝策拍拍手掌。
很快,大相國寺的主持,被帶了上來,幾個官兵把一大堆武器,扔在了大殿門口。
謝胖象大驚,怎么主持會在謝策手里?難道謝策已經把他給抓起來了?
“謝策,你這是做什么?”謝胖象問,“他只是一個寺院的住持,你這樣無禮,就不怕褻瀆了神靈嗎?”
謝策哈哈大笑,“褻瀆神靈的不是我,而是你們,如果那些木頭黃金雕色的也叫神靈的話。”
大相國寺的住持,已經雙腳軟了。
謝策用力朝他后膝蓋一踹,住持立馬癱倒在地。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謝策陰沉著臉說,“如果讓本王說的話,你就必死無疑了。本王已經掌握了你所以的證據。”
住持是經不得嚇唬的,馬上全都招供了,“不是我啊,皇上,是謝太傅和謝胖象,是他們逼迫我在后山埋武器,說是在大相國寺養病。每個月大家供奉給佛祖爺的銀錢,我真的是一個字都沒碰到啊,都是被謝太傅和謝胖象給拿走的。”
“你不要胡說八道,血口噴人。謝策給了你多少銀子,你要這樣說話。”謝胖象此時已經是氣的全身抖了。
住持大叫起來:“大人,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我也沒辦法啊,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招供,謝策會殺了我全家的啊。”
這話一出,大家都是駭然。
他可是堂堂大相國寺的住持啊,不是四大皆空的嗎?說他自己上有老,也就算了,還說他下有小,這出家人,難道可以有家室的嗎?
終于有個大臣,忍不住說話了:“這就是謝太傅挑出來做住持的嗎?我記得,原來的那個住持還是被謝太傅給換下的,千挑萬選,才挑了個這樣的。”
“是啊,謝太傅分明就是要找一個人,方便他貪污寺廟的供奉啊。”
“是啊,是啊。”
謝胖象看著輿論有著漸漸一邊倒的局勢,緊張起來。
皇上暗暗高興,可也不高興。
雖然他很希望謝家人自己倒了臺,可眼下的局勢太亂,他也怕傷害到他自己的性命。所以,他嚇的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謝策笑道:“大家不必煩躁,還有呢。謝太傅貪污的織造局證據,我都已經找到了。”
在眾人的驚訝目光里,張草根走上了大殿。
“這些都是謝太傅和他的幾個兒子,劃撥走的織造局的銀兩賬單。”張草根把厚厚的一疊賬本,遞交了上去給皇上。
皇上不敢接,幾個膽大的大臣接過了,一個一個的傳閱下去。
謝胖象說:“都是污蔑!污蔑!”
謝策篤定的笑而不語。
“啟稟皇上,織造局只有謝太傅一個人有印章,這上面的銀兩出庫都沒有任何依據,乃是都私下挪移,可卻都蓋上了公章,可見,證據屬實。”所有的大臣經過鑒定,最后上報給皇上。
皇上接過,隨意掃了一眼,其實他不用看都值得了,可是,知道歸知道,他沒有實權,他不過是一個傀儡,又有什么用。
謝策說:“證據確鑿了,還請皇上定罪。”
謝胖象和他的幾個兄弟說:“皇上,謝策血口噴人,在太傅大人尸骨未寒的時候,竟然做出這樣的污蔑,實在是不忠不孝之大極,理應馬上處斬!以儆效尤!”
兩派人各自振振有詞,皇上竟然給呆住了。過去,是大臣和謝家的人爭執,皇上還是知道他應向著謝家人,可如今,可是謝家自己人吵了起來,還個個都要置對方于死地啊,這要他怎么定奪啊。
大臣們此時也有幾個先前,早就看不慣謝太傅為人的,站了出來,“證據確鑿,謝太傅殺害楊康也是有目共睹的事,今天,既然謝王爺要提到這事,那么,我們幾個,不妨也來做個見證,當年參與謀害楊康一家的,除了先帝,還有一個最大的幕后指揮者,那個人,就是謝太傅!”
頓時,皇宮大殿,一陣喧嘩。
皇上年紀太輕,根本無法掌控這樣的局面。
謝胖象和他的兄弟們說:“謝策,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太傅尸骨未寒,你卻在這里議論他老人家的是非,你對不起太傅嗎?你可知道,太傅大人把唯一的王爺都給了你。”
這是在打親情牌,苦肉計嘛。謝策陰陰一笑:“我和我娘,都沒有對不起他。我是為了正義,為了天下百姓,為了公道,才決定要大義滅親的。”
眾人都一個一個的移動到了謝策身后,“我們支持你。”
謝胖象他們有些急了,這皇宮里的侍衛,都是謝太傅的人,可謝太傅已經死了,他們究竟是聽謝胖象的,還是聽從謝策的,還真不好說。
只怕是連侍衛們,也料不到會生今天的局面。
這內訌,竟然還鬧到朝廷上去了,這臉面,可真的丟大了。可謝策怕什么,他天不怕,地不怕,難道還怕臉面嗎?
“皇上,早朝時間已經過去了,臣等體力不支,先告退了。”謝胖象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看著謝胖象他們要走,謝策笑道:“叔父,您可以去哪里呢。您設在大相國寺的兵器,都已經被我運走了。”
“謝策,不要太過分了,我們當然是回謝府了。”謝胖象說。
“我已經派人,在謝府封閉搜查你們貪污的證據了,只怕一時半會兒,叔父你們還不能進的去呢。”
什么?謝胖象大怒,“你這個潑皮猴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也好,今日我就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謝胖象手里有謝太傅的玉牌,他走出去,拿出玉牌,整個御林軍的侍衛,都齊齊跑過來,站成幾排,聽從謝胖象的命令。
他們見牌如見人,這是以前,謝太傅說的。
謝太傅走后,謝胖象搶先利用兒子的身份,取走了王牌。
“大家都看到了吧,謝胖象想要謀反了呢。”謝策已經臉上掛著笑。
謝胖象已經急躁了,失了分寸了。
謝策本來還以為,謝胖象至少會先回家看看,再做決定。
可有時候,人往往是一念之差,咫尺天涯。
其實謝策壓根就沒有派人去謝府查證據,因為,他根本就沒這個能力,調動這么多兵馬去圍攻謝府。
謝胖象如果不緊張,他就會想到這一點,可是,現在,他已經晚了。
“謝愛卿,你不要急躁啊。”皇上嚇的站起來,連皇冠都差點給掉了。
“皇上,臣是過去,討伐這個逆賊。”謝胖象對著皇上說道,“你們誰敢幫著謝策的,都一起抓起來。”
看到謝胖象動了真格,那些原先站過來說要支持謝策的大臣們,都紛紛閃到另外一邊了去。
謝策依舊臉上帶笑,他早料到這些人會這樣,一群軟骨頭,才會被謝太傅給控制十年之久。
只有張草根,站在謝策身邊,紋絲不動。
謝胖象指著張草根說:“先把這個刁民給殺了。”
官兵們雖然是聽謝胖象的,因為謝胖象手里有王牌,可卻也不敢對身為王爺的謝策怎么樣,可張草根只是一個草民,雖然,他們馬上沖上來。
張草根一個人,兩雙拳頭,奮力的和他們打了起來。
謝策知道這次不是謝胖象的對手,趁著張草根和他們在斗,跑到宮外去。
此時,方老爺北大營的兵馬,已經兵臨城下了。
“王爺,我們聽你的吩咐。只要你下令,我們就沖進去,管他是謝胖象還是皇上,你要我們殺,我們就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