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盛世芳華(第三更感謝karlking萬幣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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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占地有十幾畝的穆府也關上了香松大門,地上的青石磚反射著月光的光輝,奴婢們三三兩兩手拿火折子,點亮了各個屋檐下的燈籠。一片安詳靜謐**開來。
在東間的八進九闊的房間兩盼頭,種著穆風最喜愛的芭蕉,綠油油的一片,穆家長幼有序,門風在外人看來是端端正正,所以東邊最好的房子,自然是給了長子嫡孫穆風夫婦住的。
此時,穆熊正和穆風坐在東進間的小房間里,窗戶緊閉,奴婢們都退下去了,他們在商量著事宜。
“這么說,哥哥早就知道了謝太傅會讓我做這樣的事了?”穆熊苦笑了一下,“在我的心中,哥哥一直就是穆家的希望,也是我自小就崇拜的,甚至父親我都不崇拜,我只崇拜哥哥你,沒想到哥哥竟然也屈服于謝太傅的**威之下,要去打壓一個可憐的讀書人。”
穆風端著茶喝了一口,蹙著的眉頭還是鎖著淡淡的憂愁,并未直接回應弟弟的話,緩緩說道:“二弟,你說咱們的父親這輩子怎么樣?”
穆熊一怔,作兒子的議論父親本來就是不孝,更何況還是早就離開的父親,于是沒好氣地說:“爹爹在我還小的時候就已經離開,哥哥對父親的了解一定比我多,何必來問我。”
的確,有關他們爹爹的回憶,穆熊已經記得不甚清楚了。從小陪伴他最多的是母親,當然還有穆風。
穆風在他心里,好比父親一樣高大。
“父親為人兢兢業業,為官清廉,也因此冷落了母親,以至于穆家子嗣單薄,諾大的家業,竟然就只有我們兩個兒子和一個早嫁的女兒,可是那又如何,最后,官職也一直停留原地,辛辛苦苦了一輩子,最后因為楊康事件,還差點害的我們全家流放,要不是我去求了謝太傅,只怕這個世界,早就沒有穆家,就好像現在沒有了楊康一家一樣。”穆風只有在說這件事的時候,神情才略為激動,嘴唇抖動,他本來是永遠不想再提起那些過去的事,可是如今……
“楊家的事,當年我尚年幼,并不清楚,這幾年,父親不在了,穆家在哥哥的帶領下,重新振作起來,哥哥的職位也節節高升,我知道哥哥的苦心,可是,哥哥,那個楊逸辰,不過是個讀書人,為何我們要奪取他謀生的機會呢?這樣和殺人有什么區別。”穆熊說,“雖然我在剿匪時殺過人,可是,那些都是邪惡的匪徒,可是這個只是個懷有希望的讀書人啊!”
穆風搖搖頭:“一個可以讓謝家人都出手陷害的人,未必如你想的這么簡單。也許他進入官府還會給我們帶來麻煩,不管怎樣,都是和你無關的人,你何必為了他,毀了自己的事業呢?”
穆熊想不到穆風竟然如此輕描淡寫地要他去坑害一個無辜的人,一瞬間,他覺得他不能理解哥哥了,過去哥哥的光環,都崩塌了,崩塌了。
“你只要拿這份試卷和他的對換,他的考卷就絕對進不了皇上的眼睛,現場的監考老師基本上都是謝太傅過去的門生,他們一定事先得了謝太傅的通知,不會拘束你的,相反,他們反而會幫謝太傅盯著你有沒有遲疑。這個對你,對穆家,都是無害的事。”穆風拍了拍穆熊的肩膀,“弟弟,你該長大了,你要想在仕途上走的久,走的遠,這是第一步,你必須跨過去。”
原來要做這個官,就是要學會害人,穆熊忽然對一切都很失望。
“還有,弟弟,母親還等著你早日晉升,如今刑部尚書就要退休,正缺一個人選呢。”
一提到母親,穆熊心就硬不起來了。
“我知道了,我想休息了,哥哥也早些休息吧。”穆熊站了起來茶也沒喝,就走了出去。
穆風凝視著穆熊的背影,若有所思。
穆熊獨自對著墻壁,一夜沒睡,他卻是想的很清楚,既然這個官是要靠害人才可以做,那誰要做誰做去,他穆熊可不想做。
“我不可以一輩子受謝太傅的鳥氣。”穆熊下定了決心。
楊逸辰考試的兩日,謝靈也來鎮上了,是李延送她來的。謝靈專門來照顧兒子,希望他考的時候有精神。
兩日后。
清河縣。
林安夜奮發圖強,趁著謝家人面臨調整之際,重新開起了林家染房。
之前的染工都回來了,張叔和楊宗閏重新管理,各司其職,很快,林家染房就又是欣欣向榮的景象。
客人也因為林家之前良好的聲譽,重新投入林家染房的懷抱。甚至因為林老爺的離世,獲得了同情分,很多新客人也紛紛上門。
林家染房真正做到空前絕后都繁榮。
謝家。
因為謝老爺和謝夫人都被判了刑,謝花寶又和清河縣謝家劃清了界限,謝家的名聲一下子跌落于谷底。
謝玉畢竟年輕不喑世事,獨自苦撐局面,可是他不懂內院管理,仆人懶散,很快銀子就被支出大半。謝玉只好把部分仆人賣了,減少開支。
可是之前巴結他們的所謂朋友,竟然都避的遠遠的。
謝玉本是高傲的貴公子,如今第一次體會到那種眾叛親離的感覺,他之前可是被捧在手心里寵著的,如今他連委屈都無人訴。
深深體會著什么叫世態炎涼。
這一個月,是他最頹廢的一個月。
他也不會打理家業,很快,幾個店鋪子就沒有了生意,連原來的老客人都被勢頭正猛的林安夜給奪走。
謝玉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好又賣掉了幾個店面。
若不是之前謝家作坊實在是做的太大了,只怕連作坊都要被吞掉。
好在謝家就算不做生意,也可以靠著田莊收入過日子,謝玉雖然不能像過去那樣,吃喝飄賭,可卻還是過著奢華的日子。
謝策派過來的人,終于是來了。
讓謝玉想不到的,來的正是謝策的忘年交,監察使下的五品秘書丞方老爺。也就是被稱為“金陵壁虎”的方家主人。
只是方老爺來的很低調。
他穿著便服而來,坐的也是普通馬車,也沒有事先通知。
謝玉是見過方老爺的,小時候還給方老爺抱過。
如今見方老爺面目慈祥,想起被判刑的父母親,不由地抱住方老爺,淚如雨下。
“男子漢大丈夫,怎么可以動不動就哭呢。”方老爺拉起謝玉,“好孩子,都這樣大了,長的也好看,可惜卻發生了這樣的事。”
“方叔叔勿怪,我只是看到您,就想到了我父親——”謝玉泣不成聲。
“可是你哭又有何用呢。我今天就是拖了謝少世子的情,特意來幫你的。”方叔叔指了指身后的幾個人,“他們都是方家得力的助手,對經商非常在行。以后,你仰賴他們,不怕對付不了林安夜。”
謝玉連忙道謝,“方叔叔雪中送炭,小生一輩子都記得。日后定視方叔叔為再世父母,小心奉養,絕不食言。”
方老爺點點頭:“這話我愛聽,你是知道的,我膝下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女兒,可是女兒也是終歸要嫁出去的。”
二人說了一會兒話,謝玉就領著方老爺和他帶來的幾個人,去參觀謝家的田產,店鋪。
方老爺問:“謝家最有名氣的是謝家的作坊,你不防帶我看看。”
謝家作坊可是有規定的,除了謝氏族人和簽訂合同的工人,誰都不能進去,免得被窺探了商業機密。
要知道,謝家作坊是專門把收來的蠶繭剝離成絲,再制成布帛,如今還得了楊端午的真傳,連養蠶都放一起了。
這么一體化的經營,也只有謝家才有,所以謝家不倒就是因為這些作坊。
如今方老爺卻說要去看看,謝玉猶豫了一下。
“若是你不愿意,我怎么幫你呢?”方老爺說。
謝玉說:“如今也只有你愿意幫我了,若是沒有你,我一個人遲早也是會敗光所有家產的,我橫豎都是會失敗的,還不如給你看看,也算是最后一博了。”
“你這樣想就對了。”方老爺很高興。
于是謝玉帶方老爺看遍了整個作坊。
方老爺把作坊都記在心里。
“回去的時候,我會和謝少世子說的,讓他多派幾個人幫你,這幾日,我這幾個人你就先湊合著使喚,肯定用得上的。”方老爺臨走的時候這樣說。
可是方老爺一回到金陵,卻不是去他自己的方家,而邁進了謝策的密室。
謝策都是在這樣商談**的事件的。
“那個謝玉,實在是不堪委用,頭腦簡單,還有婦人之仁,成天就只知道和丫鬟花鳥玩耍,若是讓他吃喝玩樂,他可以第一,若是讓他經營家業,他的本事,只怕還不如他的兩個弟弟妹妹,謝清檸,謝花寶。”方老爺說。
“我早知道謝玉的秉性,所以我們的皇商,謝玉是擔當不起的。如今就只能交給方兄你了。”謝策叫比自己大二十多歲的方老爺是哥哥。
方老爺說:“我在謝玉身邊留了幾個心腹,幫助這個蠢材打理家業。就怕還是會斗不過林安夜。所以我也把謝家作坊里里外外都看了個遍,精髓都已經記住了。”
“那就好,如今需派過去幾個人,接過謝玉手里的謝家財政,把謝玉的家產都弄過來。”謝策說,“橫豎放在他手中,都是會敗光了的,還不如給我,我一定會好好經營的。”“只是少世子可有適當的人選?”方老爺問。
“這管家做適合的自然要女子了。”謝策看著方老爺的目光帶著探究的笑。
方老爺一下子就懂了:“少世子的意思,是讓我的圓兒過去接管?”
謝策點點頭:“自然還需要征求你的意見。”
“我有什么不樂意的,少世子這樣地信任我。”方老爺也很高興,如果是讓他的女兒過去,他是很放心的。
從小他就把他女兒當男兒養。如果方圓不是女兒身的話,依照她的才華,只怕早就做了大官,管理一方百姓了。
就算現在是女兒,也幫助他把家業打理得井井有條,京城里的男子哪個不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呢。
哦當然有一個沒有,那就是謝策。
據說連三皇子都對她一見鐘情呢。
方老爺對他的女兒,可是很有信心的。
謝家作坊聞名于世,若是可以由她女兒接過來,那么方家可就更加富貴了。
“去了那邊之后,只需好言和謝玉說,謝玉是不沒腦子的,自然會交出他的權力。那時候,見機行事就好。”謝策叮囑著,方老爺一一應是。
方老爺回家之后,把事情經過告訴了方圓。
十六歲的方圓聽說要離開京城,去外地住,竟然也沒有一絲膽怯,只是對著方老爺福了福身,溫順答“是”。
方圓在父親面前,總是很溫順的樣子,可對于外人,可不一定了。雖然外表也是溫順,可是內心可以吃人——方老爺了解他的女兒,他的女兒,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啊。
幾日后,方圓就坐著馬車來到了清河縣謝家。
謝玉見來了這么一個神仙似的妹妹,自然是很高興,哪里還有什么戒備心。
馬上給她預備好的房間,送她金銀財寶。
方圓眼里甚是瞧不起他,雖然表面還是很溫柔和善。
于是,方圓就在謝玉家里住下了。
當然,為了方圓的閨名,她是扮作男裝出現的,除了謝玉和方家派過去的幾個心腹,誰都不知道她就是方圓。
而方老爺對外頭也宣布,女兒病了不適合外出,來掩飾她的不在。
清河縣這邊,都鼓搗的順順利利的,謝策一點都不擔心,因為他覺得謝玉根本就是木偶,沒什么難度的。
倒是這邊,是時候了,他要帶楊端午見穆風,然后由穆風幫楊端午進入太醫院,實現他的諾言。
接到謝策的通知,明天就要見穆風了。
楊端午準備好心情,這時,倪重陽過來了,交給端午他編寫的醫書。
“我只寫了一小部分,可我覺得對你或許有用,所以先給你了。”
楊端午驚喜地翻看著這本醫書,“沒關系,寫書畢竟是勞神傷思的事,有這些暫時夠了。”
倪重陽坐定,“我如今已經被知府大人引薦,通過了禮部尚書下的右侍郎,只等官函和官印下發,我就可以去履職了。”
端午聽了很高興:“謝太婆一家人還在牢獄中,就等你做了官后,把他們先保出來。想必他們也受了很多的苦,就算之前做錯了什么,也已經受過懲罰了。”
倪重陽點點頭,眼中閃著不安:“我就是挺擔心你的。”
“我很好,明天就要見穆風了,穆風會帶我進太醫院。謝策在那邊的手續,應該都已經辦好了。”端午說的時候是如此輕松,倪重陽的心情卻忽然變得很沉重。
“那日后不是不能經常看到你了?”
端午也想到這個問題了。
可是她比較想的開。
“這只是暫時的,如果可以查明父親被冤枉的真相,找出證據,這些都是值得的。再說了,太醫院可不是牢房,我白天去那里任職,晚上還是回家的。你做官也是一樣。只是,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少見面為好。”
倪重陽深情而關切地說:“毒針和匕首,記得都要帶在身上,以防萬一。”
楊端午揚起衣襟下擺,露出杏色腰帶上斜插著的毒針。
“只要有誰想傷害我,這些針就會是他們致命的原因。”端午說的很有自信,“現在,你放心了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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