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楊府
255楊府
謝策嘴唇哆嗦起來:“那你打算什么時候走?”
“王爺,既然要走,就讓我悄悄的走吧,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所以,王爺還是不要相送了。在我的心里,我不會忘記王爺你這個朋友的。”端午說著,鞠躬了一下,轉身就走了。
她那閃著淚花的微笑,停留在了謝策的心里。
“王爺,你要我說的,我都已經說給端午姑娘聽了。”朱舒雅臉上是木然的表情,“不過,這并不是我編造的。的確是有人,前幾天,來取走了倪重陽過去賣藥鋪還沒拿走的一千兩銀子。”
謝策點點頭:“你肯定那個人,就是倪重陽?”
朱舒雅搖搖頭:“我不能肯定,可除了倪重陽,還會有誰?只有他才有這個文書。”
謝策看了朱舒雅一眼,冷笑道:“本王自己會去調查的,長公主殿下,你出宮已經很久了,可以回去了。”
“我幫了你這個忙,讓你心愛的人沒有自殺,那么,你也應該答應我一個條件吧。”朱舒雅說,“我的條件很簡單,我想你準許我,離開皇宮。”
“這怎么可以,你是長公主。”謝策冷冷的說,“并且,你怎么有這個自信,我會答應你這么荒謬的條件?”
“王爺你一定會答應的,如果你不答應,我就派人去告訴端午,就騙她說,我已經看到倪重陽死了。這一定是你不想看到的。”朱舒雅說。
“你竟敢威脅本王?”
“不算是威脅。皇宮對我來說是痛苦的牢籠,我只是想逃出去而已。”
謝策低頭想了想,“不能一直讓你出宮,不然,查起來,大家會以為是我趕出了你。不過,我答應你,如果你真的想出去,可以在我的眼皮底下出宮幾日。不過不是現在。”
朱舒雅一陣失望,“我來的時候,問過雨公公,雨公公說,想讓你答應我什么,比登天還難。沒想到的確是這樣。”
“所以你就別指望和我談條件。現在,你必須回宮。”謝策說著,目光忽然變得銳利如鷹。
穆府上,早就忙的團團轉,楊端午不辭而別,引得謝靈胡亂猜測,“這丫頭先前一直說是要跟著重陽而去,該不會是——”
楊家幾個人都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就連穆風和穆老太太也驚慌起來,出動穆府上的人,和楊家人一起尋找端午。
可是,一無所獲。
正當迷茫絕望的時候,端午忽然回來了。
“端午,你去了哪里了?”楊康快步跑過來,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女兒,謝靈早就是喜極而泣,“端午,你回來真的是太好了,娘知道,你不會丟下娘親的。”
端午愣愣的出身,楊逸辰走過來,哽咽著說:“姐姐,你萬不可再做傻事了。三姐夫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會回來的,萬一他回來,看不到你了,可怎么辦?”
“是啊,端午,難道你放的下我們嗎?”楊二丫也急的直抹淚。
端午喃喃著說:“我不會離開你們的。”
“這就好,這就好,幸好啊,是虛驚一場。”穆老太太高興的拉著端午的手,“家里還有好幾個你最愛吃的棗泥月餅,端午,來,和外祖母一起,好好吃吃。”
端午茫然地點點頭。
因為大家都知道,端午思念倪重陽,所以,楊康和謝靈,楊宗閏和楊二丫,楊逸辰和楊美丫,竟然都不出門,都齊齊聚集在穆老太太的房間里,陪著端午。
穆風有官場上的事要做,只好先撤。
幾個嬤嬤把切好的月餅擺放在桌子上,看著一家人都圍著自己,端午很是感動。
“其實我已經沒事了。”端午說,“我剛才從集市上回來,親自問了過去買走我們金陵藥鋪的那戶人家,已經證實了,重陽哥哥還在人間。”
原來,端午下山后,就迫不及待的自己調查起來了。她雖然沒有長公主那么有下人可以幫她,可她有她兩條勤快的腿。
那戶人家的人親口對端午說,是有一個年輕人,身高和外貌描述的都和倪重陽差不多,只是,他們說,那年輕人是帶著斗笠遮住了眼睛,雖然臉的特征看不真切,并且好像也受了傷,是被人扶著過來的,應該是腿腳受了重傷。
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很缺銀子,一千兩銀子他們兌付不出來整數,只給了八百兩,他也沒意見,急急簽訂了文件,就走了。
端午憑感覺,那個人一定是倪重陽。
不管怎么說,如今從各種證據來看,根本不能說明,倪重陽已經離開了。
“這么說,重陽還活著?這真的是蒼天有眼啊。”大家都高興起來。
穆老太太拿了月餅給端午吃,“雖然今天不是月餅節,可月餅還是新鮮的。端午,你放心吧,
上天不會這樣殘忍的。你外祖母活了大半歲數了,雖然知道,這天下很多事,都是不公平的,可是,上天還是有眼的。倪重陽這么善良的人,上天絕對不會對他不公平的。”
穆老太太吃的鹽比端午吃的飯還要多,她自然是人精一樣的人物,什么事沒見過,可她年紀越是大,就越是知天命。
這世界還是有天命的。
人定勝天,是年輕人自己給自己做的夢。夢做久了,遲早都會醒來。
很多做惡的人,最后都會發現,走了一圈,還是自食惡果了,做惡的時候得到的金銀財寶,最后還是以某種方式被分配給了別的善良的人。
正所以,日光之下,一切勞碌得來的,都是虛空。
這個世界背后必定有一個強大的造物主,做著凡事效力,所以的益處和差處,都重新歸集。豈是渺小的人可以明白的了的。
端午點點頭,月餅琳瑯滿目,放在底盤畫著牡丹花的托盤里,更是賞心悅目。
希望,會重新點燃起來的。就好像未滅盡的火,被親情所溫暖,又會撲騰起來,端午覺得她的生命之火,又旺盛起來了。
過了午時,端午坐在院子里,看楊康教楊逸辰學習楊家槍法。
楊家槍法雖然門類很多,可卻也簡單易懂,楊逸辰都給學會了,說:“楊家槍法雖然很簡單,可卻招招至勝,沒有一招是虛的。并且也都點到為止,不至于招招斃命。”
楊康點頭:“你領悟的對,楊家槍法是我們祖先所創作,講究的就是仁愛,不要致人于死地,做事都要留有余地。學習這槍法,你會懂得真正的學武之道。”
楊逸辰說:“是,爹爹。”
端午心情好起來,特意做了紅豆糕給大家吃,楊康說:“我女兒的廚藝真不賴,能吃到這么好吃的東西的人,都是福氣啊。”
謝靈笑道:“所以端午,你可不許再做傻事了,好容易你和你爹爹才相逢,父女緣分也是不易的,你可是要多做點好吃的給你爹爹吃,你看,你爹爹吃了你做的食物,有多開心啊。”
端午點點頭:“女兒以后天天做給爹爹吃。”
過去的楊府,座落在離皇宮不到半里的繁華地段,也和謝策的王府離的近。
楊家被抄之后的這十年,因為百姓們的強烈抗議,謝太傅不敢把楊府挪為他用,更加不敢夷為平地,所以,就一直閑置在那里。
如今,朝廷的人過來重新修繕,由冥大人親自督工,倒是進展很快,不到幾日,那些掉下來的瓦片,都換掉了,散落下來的油漆,都重新粉刷過,甚至還重建了幾間房間,池塘里還修筑了假山。
楊逸辰搬進去的時候,看著豪華的楊府,終于有大將軍的感覺了。
話說,楊逸辰也是剛剛接受了大將軍的文印。
這文印,代表他將要統帥百萬大軍。
即日,他就要去軍營里上任了。
面對即將到來的挑戰,楊逸辰一點兒也不緊張。
他雖然只有十七歲,可是,江東自古就是英雄出少年,并且,謝策已經答應了,在楊逸辰去軍營那天,他會和他同去。
謝策在,楊逸辰必定會很快整頓好軍隊。
如今,楊逸辰面對的挑戰,不是能力問題,而是,如何樹威的問題。
楊康和其余的幾個孩子,見楊逸辰已經上任,在穆府也住了段日子了,在京城也沒別的什么事了,于是,就合計著回清河縣去。
朝廷賞賜的百畝桑田,都是在清河縣的各個村里,當然,大墳腳村占了多數。
大墳腳村,自古以來就是桑田的集中之地。
如今,清河縣的縣太爺,自從馬奇被撤職之后,一直是空缺的。冥大人又不在做知府大人了,清河縣的縣令調任之事也不屬于他管理了。
因為暫時沒有合適的人選,冥大人上報朝廷,破格錄用華蓋鏢局的總舵主,冥城璧為清河縣縣太爺。
冥城璧并不是進士秀才,更沒有良好的背景,可冥大人一力保薦,說冥城璧可以管理的華蓋鏢局成為天下第一鏢局,那么,必定是很有才華之人,如今大銘朝正是人才短缺的時候,理應不問出身,擇優錄取。
謝策和皇上都同意了。
于是,冥城璧上任去了。
他一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寫信給楊康,說是歡迎他回來。
還在京城的楊康收到書信,很是奇怪:“這個冥城璧是何許人也,怎么會知道我的名字?”
端午自然是認識冥城璧的,可她暫時沒說什么。
楊宗閏說:“父親是名人,他一個鏢局總舵主,認識父親,父親不認識他,有什么奇怪的呢。”
“我指的是,他是鏢局,也算是一個商人,大銘朝可是規定,從商不能從政,他若是過來做了縣太爺,那么,他的鏢局怎么辦呢。”楊康說,“這個人,還是一向都清廉愛民的冥大人,一力推進,所以,我覺得很奇怪。”
大家聽了也都覺得是奇怪。
穆風說:“那倒也不是又從商,又從政。冥城璧為了做這個縣太爺,已經
把他的華蓋鏢局都給了一個叫冥城璧的年輕人管理了。”
“又是姓冥。”楊康眉毛皺了起來,“看來,這件事情,并不簡單啊。”
楊宗閏說:“那個冥截離我們都認識的,過去在我們村里,是叫木鐵牛。后來是被謝文晉改名為冥截離,曾經是有名的采花大盜,武功很高。”
謝靈點點頭:“說到謝文晉,他被放出來之后,就一直沒見到他了。不過,他的兒子謝玉,正在林安夜手下做事呢,據說,已經變得能干了,不再是過去那個一無是處的紈绔少爺了。”
“看來我們這次去了京城,清河縣的一切,倒是都變了。只怕連我們都認不出來了。”楊端午臉上是沉靜,晶亮的眸子里有著一抹思慮。
她忽然覺得,一直以來,她忽略了一件事。
就是,冥城璧是姓冥,過去的知府大人,現在的吏部尚書,也是姓冥。
可是,端午還是不認為,這兩個人有著什么聯系,因為,冥大人真的是太君子的一個人,為官期間,廉潔愛民,從來沒有拿過一分官銀,冥府上更是一名如洗,連一樣值錢的寶物都沒有。
這樣的好官,端午怎么也不能把他和奸惡之徒聯系起來的。
可是,為何這次,冥大人會大力舉薦冥城璧呢?真的只是因為,冥城璧能力好,冥大人要破格錄用嗎?
前些日子,端午沉浸于失去倪重陽的悲傷,忽略了這些問題,可現在端午恢復鎮定了,這些疑惑,也不難想。
只是,她真的不知道原因。她寧可相信,這一切,都是她猜錯了,冥大人和冥城璧,沒有任何的,關系。
這夜,楊康坐在楊府的花園,對著月亮喝酒。
謝靈和幾個孩子們在縫縫補補的,說說笑笑,外面風冷,他們都躲在了屋里去。
端午拿了炭爐,走了過來,“父親,這里風這么大,怎么在這里喝酒呢?”
炭爐放在楊康腳邊,投射出絲絲的溫暖。
楊康嘴角閃過凄涼的笑來:“明天就要走了,我的前半生都是在這里度過的,所以,想再多看幾眼。”
楊端午也坐下來,“父親是舍不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