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有些玄妙,認尸這種事兒在現代的話無非兩種手段,一是最正常也是最傳統的,便是家屬憑借尸體樣貌跟某些特征認出,但前提是這尸體是具備體態特征未完全損壞條件的,要是啥斷頭或者完全腐爛成骨骸的話,那家屬一般也是沒法子的,于是就有了第二種認尸法子——尸檢排查,DNA等科學手段準確率極高,說白了也就是走科學路線。
可現在她看到的明顯是玄幻路線。
這特么還真的是穿越了啊。
顧曳自打來到這地方后就一再懷疑是不是莊周曉夢,可事實給了她很骨感的回答。
“就是認尸啊,那些人不看到尸骨不死心的,恩,也不給雞”
李大雄趴在枝干上,心里還惦記著雞,一邊回答一邊取下了一具尸干..
“來,猴子,接一下”
哦,好得..
顧曳下意識就要過去,不對!接你妹啊!
“我年紀小,這東西我不敢拿”顧曳很理直氣壯。
“那你一直捏著眼珠子干嘛”
顧曳這才反應過來,感覺到掌心的粘滑觸感,頓時胃里翻滾..頭皮發麻。
顧曳忍著惡心,將眼珠子順著那白煙牽引放在了李四名字的下面。
光頭佬看了看她,挑挑眉,笑了。
那笑容...略猥瑣。
顧曳戒備得閃到一邊,再不肯搭理這兩師徒。
忙活了大半個時辰才算分配好這些尸骸。
收拾了東西,兩師徒就打算離開這鬼林子。
顧曳:“這些尸骨就這么放著?”
“自是放著,難道你要背走?”光頭佬盯著她,似笑非笑。
顧曳假笑,“我瘦得跟猴子似的,哪里背的動啊,恩人說笑了...不過怕是那些家屬也是不敢進來的吧”
說是要為親人伸冤,可真遇上自己性命攸關的時候,到底是沒多少人豁得出去的,否則——怎會無人保管。
畢竟,不是所有親人都...
顧曳眉頭微微一皺,撇開臉,看著林子里一側。
“當然不是那些膽小鬼,專有趕尸人前來...不過...”
光頭佬話總是說一半,吊人胃口,顧曳也不上當,轉了話題:“哦,那現在就是要出去了,勞煩恩人帶路,不過恩人,之前你仿若說過,那個更為厲害的惡鬼就在外面,怎沒有遇上”
倒不是說顧曳想遇上,而是覺得有些蹊蹺,難道這人之前是信口開河故意嚇她的?
“遇上了”
“什么?”
“你啊”
光頭佬轉身看著顧曳。
“你知道什么人才沒有影子嗎?不是死人,也不是活人,而是...”
他握住了腰上的青尺手柄。
顧曳腦子里只有兩個字——影子。
她,沒有影子?
忍著不回頭,因為不管她到底有沒有影子,首先最重要的都是這個光頭佬對她有了殺心!
但...她不回頭,卻陡然感覺到后頸猛然一痛。
她終歸是猛然回頭!
李大雄手舉成刀,一臉尷尬。
“額,對不起,我劈錯穴位了...”
“你大爺...”難道她還可以說沒關系嗎?
這兩師徒要殺她還是...
顧曳思想壓根來不及過濾一遍,眼前...
第二下,準了。
顧曳瞬間倒地。
——她今天暈了幾次來著?
李大雄顯然尷尬,看向自己師傅,而光頭佬面無表情的,拔出了青尺,那尖端對著顧曳的眉心...
刺下。
田中小道阡陌縱橫,炊煙裊裊升散,那樣寧靜安詳的小村落啊,其中一個小院子里,高大健碩的李大雄正在磨刀,同樣高大魁梧的光頭佬正在刷鍋....
路過這院子的人只偷瞄了幾眼,都一臉驚懼得跑了...
因為他們聽到了那屋子里有鏗鏘鏗鏘的鎖鏈聲,再看到這兩個粗獷漢子那表情....
相當之猥瑣。
眼睛發著綠光。
哎呦,三清佛祖在上,罪孽啊罪孽..
屋子里的確有人。
顧曳坐在蒲團上,看著一米范圍內搭建起來的竹枝...四四方方,立體感,但也有十幾根交叉出了一個奇怪的文字。
不過她算是看明白了。
這他娘的是在囚禁她。
手腕上還錮著兩個手銬,鏈子連在竹枝上。
顧曳拽了兩下手銬,冷笑。
這還是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想她在原來世界里哪里受過這樣的窩囊氣。
鏗鏘鏗鏘,她弄大了點聲音。
門推開,光頭佬進來了。
他坐在椅子上,倒杯茶,“十個時辰,作為一只妖,你挺能睡的啊”
“你這話可不算是夸我,還帶誣蔑了”顧曳也冷靜下來了,“妖?這是比鬼高級一些?”
她的冷笑如此明顯。
好像在嘲笑他的專業性。
光頭佬有些不爽得放下茶杯,冷哼:“還真是死鴨子嘴硬,單是影子你就不能自圓其說”
顧曳剛剛已經驗證過了,她的確沒有影子,說真的,她的內心是拒絕的——這穿越時空換了一身平均分數直奔負數的蘿莉皮囊也就算了,沒家世沒背景跟猴子似的,這是多差的副本條件啊,分分鐘打副本被秒的節奏,不,應該說其他人都不愿意跟你組隊。
可系統忽然告訴她——親,你不是游戲玩家,你是要被滅的小怪。
哦,SHIT!
但,輸人不輸陣!
“太久沒吃飯,影子餓瘦成閃電,不容易被肉眼發現不可以嗎?”
臥槽!
這理由竟讓光頭佬無言以對。
哦,我凡胎,看不見你的閃電,我的錯。
“就算影子沒有問題,還有一個事情你是無論如何也解釋不了的”
光頭佬又拿起了茶杯。
“王小丫”
顧曳瞇起眼。
“她是個癡愚之人,你不知道吧”
癡愚之人?那不就是智障!
顧曳錯愕。
無比錯愕。
她終于知道自己到底輸在哪里了。
她太聰明太聰明了——聰明有罪。
不過這初始副本的皮囊狀態簡直太垃圾了,坑得不要不要的。
看顧曳無話可數,光頭佬嘚瑟了,眉飛色舞,喝茶還帶吧唧吧唧聲。
還順便補充一句。
“而且,她是個啞巴”
那小眼神跟表情都在表示——你話太多!
秒殺。
顧曳怒了,冷笑:“癡愚病癥或者啞巴什么的,難道不可以好?又不是腦子跟喉嚨被剁了”
丫,還真是不見黃河心不死啊!
光頭佬覺得有些棘手了。
“而且你不直接滅我,要么是留著我還有用,要么就是自己本身也不確定我到底是不是什么妖怪或者鬼祟,因為不確定,就把我關在這鳥籠子里,不管怎么看都顯得心虛,大叔,你專業水平不過關啊。”
頓了下,顧曳盯著光頭佬,“要是真有種,要么把我殺了,要么把我放了”
她這話底氣十足,因為確定這光頭佬壓根不想殺她,倒像是別有所圖。
但這樣被關著,她很不爽,相當之不爽!
不爽之下,氣勢就出來了。
光頭佬手抖了下,這次,他是真覺得這小丫頭很硬茬了。
對峙一秒,氣氛冷凝。
但下一秒。
咯吱,門推開。
“師傅”李大雄走進來,手里握著刀,刀上滴著血。
顧曳當時就睜大眼,一句話。
“恩,好漢,咱們有話好好說”
光頭佬:“....”
這節操就跟外面的雞毛一樣,掉了一地。
“師傅,雞殺好了,是燉呢,還是烤啊”李大雄問道。
“剝毛了嗎?”
“沒有”李大雄一臉羞澀,“我不好意思”
顧曳跟光頭佬:你是不是智障,這還不好意思。
不過么,光頭佬也不理這逗逼徒弟,就瞧了一眼同樣無視李大雄的顧曳。
“你不是說自己沒問題嘛,來,那你試試能不能出這君節籠....”
君節籠?
顧曳看了看這竹枝籠子,“這是你們門派法術?就竹枝編的破籠子?”
“什么叫破籠子”李大雄不爽了,搖晃著菜刀沖上前,“這是我們降門的著名縛邪術之一,這竹挑的是最好的十年老竹,取的是最中間完整的君節,我的編織術也是極好極好的..”
“太丑”
“我練了十年!”
“太丑”
“起早貪黑”
“太丑”
“練習無數次”
“太丑”
好吧,你贏了。
李大雄提著菜刀一臉苦逼。
“但你不能否認,它是極為有效的,比如這個降字...”
顧曳一愣,看了看李大雄指著的那些交叉竹枝...
“哦,這是一個字啊,沒看出來”
李大雄舉起菜刀,轉頭問光頭佬:“師傅,我可以砍死她嗎?”
光頭佬:“可以啊,正好想試試她是不是人,看看血肉就知道了,額...不用試了”
因為顧爺已經用兩根手指抽出了那些枝條結點中的一條,抽出,拉開,瓦解。
手指捻著枝條,她面無表情:“你們搞術法的,也有豆腐渣工程啊”
李大雄:師傅你別攔我,我要砍死她!
但光頭佬壓根不理他,好吧,既然師傅不攔我,那我還是不砍了。
光頭佬盯著顧曳,目光發亮,沉默好久,說:“既然出來了,那就出去剝毛吧”
顧曳一怔。
“雞,剝毛”
“呵呵,既然我不是妖也不是鬼,為什么還要聽你調令?你能耐我何?”
顧曳走出那一地竹條,就要出門。
“你當然可以走,但問題是,你走出去,要么被人當妖怪,要么被妖怪當皮囊上身”
顧曳步子一頓,轉頭看著他。
“之前我說過了,缺了影子的人絕不可能是完整的人,既然已經確定你不是鬼怪,那就只有兩個可能——你是這身體本尊,但丟了一影魄,靈魂不完整,最容易被上身,要么就是...”
光頭佬又倒了一杯茶,“你不是這身體本尊,你才是那多出來占據這肉身的魂”
顧曳目光閃了下。
“以目前看來,你多數屬于后者,那么問題來了,既然不是本尊,對這身體的契合度就更低了,就是最弱的小鬼看上你,你也扛不住,要么被它趕出這皮囊,要么被它一并吃了..
果然看到這小丫頭臉色變得很難堪。
“現在呢,你可以告訴我你這魂魄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光頭佬搖晃著茶杯,眼底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