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有的,不久前剛被打死了,不過這玩意兒被它窩久了,等同它的窩,是有相連關系的,它死了,這臉盆就是死器,若是你這寶貝兒子還用它承載的水洗臉,本就被吸了精氣,再染上死氣難道還能活?”
二夫人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三夫人也捂住嘴巴,吳夫人臉色都有些煞白,這什么事兒啊,吳丹丹才救回來,二房獨子又特么要掛了?她是不是該慶幸自己兒子已經長大成人而且身體倍兒棒?
李大雄癟癟嘴——他總覺得猴子每次降妖伏魔總要嚇哭一些凡人,蔫壞蔫壞的,就不能憐香惜玉一點?
“別哭,我不是在嗎。”顧曳又幽幽一句,吳家人這才反應過來,吳夫人跟吳三爺忙求救,連吳二爺也醒轉了,二話不說就跪了。
不管真假,寧可信真也不可信假,他可是夭折過一個獨子的人——寶寶經不起第二次!
誒,這古代人動不動就跪。
顧曳本就故意嚇這清高勁兒的吳二爺的,受他一跪卻也坦然——她要救人家獨子的嘛。
“行了,都退開一些,對了,讓人去砍一截松柏樹枝,磨成粉,再撈一碗灶臺下的老灰混合起來,弄好了給我。”顧曳麻利吩咐,吳夫人也鍛煉出來了——顧師傅吩咐的都是對的,都是有用的,都是可以驅邪的!
砍樹的砍樹,扒灰的扒灰,因為不敢怠慢,二爺三爺兩個老爺們甚至自己親自動手,大半夜的弄的一身狼狽才將一碗遞給顧曳。
“大熊,我這兒水用完的,把你的給我。”顧曳一說,李大雄就炸毛了,“又要我的,你個土賊,肯定是想省著用自己的,明知道老頭子摳門不讓我撈太多,你還這樣占我便宜,我要跟夭夭說,你...”
“廢什么話,給不給!”顧曳瞟他。
李大雄大怒:“不給!”手卻已經掏出了小瓷瓶。
吳家人:“....”
感情真好啊。
將太圭水往碗里一倒,再拿了兩根筷子快速攪合了成泥。
不知為何,吳家人看著這姿態動作——像是打蛋攪拌,特別熟練麻利。
李大雄:廢話,這矯情鬼也就肯幫夭夭打個蛋了,要是我掌廚,這廝要抱怨廚房煙味重,非要我自己把煙給洗干凈了才肯進廚房。
“發什么呆,大熊,把這碗底一層皮給削開。”顧曳吩咐。
“不用捅破啊?”
“你就這么喜歡捅嗎?”顧曳似笑非笑。
李大雄腦子頓時想歪了,面紅耳赤,暗罵流氓!心里吐槽此人,手里動作卻不慢,便是拿了小刀往盆地劃。
劃破?沒破,只是細致得很,將那表層——猴子說有一層皮,那就必定有一層皮,對了,他摸了一下。
“嘿,這盆地還真有些厚,你們用的時候就沒感覺啊?”李大雄手里動作不停,嘴里隨口問,卻讓吳家二房兩口子面色尷尬。
臉盆,誰會在意臉盆盆地厚不厚啊。
吳夫人跟吳三爺心思剔透,卻在想老二家兩夫妻連同丫鬟仆役常日接觸這臉盆都沒察覺,這顧師傅剛剛也就轉了這臉盆,都沒摸過,竟就確定臉盆盆底的厚度過厚?
太神了啊。
他們哪知道顧曳腦子里一秒鐘計算過銅的密度體積,再一轉臉盆就知道它的重量,盆沿是薄的,那就肯定是盆地厚重咯。
用不著摸。
嘶嘶嘶,李大雄果然將那盆底的一層銅皮削下了,下面沒破,反而露出了....
“是降紋!”吳夫人大驚,吳三爺臉色變幻,最后眼神兇狠,“不止降紋,還有這黑物是?”
看起來頗有些邪氣,還帶著異味,吳三爺不僅讓身邊的人都退開一些。
顧曳微微皺眉,沈青玥那兒的書是淮南道的降道知識寶庫,其中因此她對于這些邪祟的知識也在短短兩年內遠超過其余老道降師,畢竟她的領悟力跟記憶力都遠超他人,這點沈青玥不說,卻是默默培養顧曳的原因之一。
是以,顧曳此刻也是知道這玩意來頭的,“邪修要豢養邪祟是很復雜的一個過程,比如罔象,雖然不算是特別厲害的邪祟,但也耗費很多精力,比如罔象的本尊是死嬰的肉身,死后被邪修做法培煉過,將肉身驅趕熬干,再一步步用活人嬰兒的精氣培育起來,就你們今天見過的那罔象,至少也要十個嬰兒的性命培養....”
顧曳語氣平淡,吳家人卻是心思起伏洶涌,那二夫人先睜大眼,喃喃問:“嬰兒培育?這臉盆在我這兒已經用了許多年,我大兒出生的時候就已經...莫不是....”
顧曳回答很簡單:“恩”
二夫人哀嚎一聲就暈過去了,二爺忙扶住她,吳三爺也紅了眼,咬牙切齒,“簡直豈有此理,我原以為二弟大兒是....沒想到也是偉人所害,到底是誰要這樣害我吳家滿門!”
吳夫人心驚震怒之時也下意識看向吳淼,蒼天啊,她真的要去拜佛感謝了。
顧曳可不管他們各種憤怒悲傷,跟李大雄出了房門,到了院子里,她將碗里的黑灰泥倒進臉盆里。
才剛倒下去,滋滋滋,黑煙頓時氣,這一幕讓跟出來的吳家人張大眼,就是其余仆役護衛也都屏住呼吸。
黑煙氣,噌得一下竟燃起了火,隱約看見那黑煙被火焰困住,沒一會就燒出了一個扭曲的黑影,似乎就是那罔象的余下邪氣了。
就在它被燒的時候,揚州城內某個客棧屋中,一個男子噗得一下吐出血來。
“她竟這么快就找到了!該死!”
而在一個遙遠的地方,青山浩淼,但在黑夜中顯得分外恐怖,山中一座座墳塋前頭,一個盤坐的老者睜開眼,眼中陰森。
大晚上的燒出這么一個鬼影委實嚇人,但不少人知道這是邪祟被除,心頭也是輕松了許多,要知道之前吳家鬧鬼,他們這些打工的心理壓力也是好大好大的。
“行了,再去拿松柏跟桃木再燒上兩三個時辰也就沒事了,至于你這獨子跟吳丹丹,一個被罔象吸了精氣,一個被迷了心智,一個傷體,一個傷魂,都得開方子補補。”
吳家人忙道謝,恨不得現在就搞一鍋湯藥給兩個小娃補補。
“大熊你寫,給丹丹開《養魂書》第三卷第二十八頁第二味藥,另一個就開《生宿靈肉》第二卷第三頁第七味藥,順便給你練練你的狗扒字,寫完給我過一遍,錯一個字十兩。”
李大雄腦子是奎山人里面最差的,記憶力也最差,顧曳可以廣聞博識大批量閱讀,李大雄只能專攻一本兩本,顧曳現在報的就是他用了兩年記的兩本書,無疑,顧曳是故意要考他的,而且借著靠他的名義收攬錢財。
你大爺的!李大雄怒不敢言,也只能苦著臉去背書寫字,一看他這表情,吳家人內心糾結啊——哥啊,能好好讀書嗎?你寫錯一個字,我家娃兒就好不了了。
好幾個吳家人忍不住站李大雄身邊監視,第一個字落筆,他們齊齊感慨——果然是狗扒字啊,丑得不行。
兩個方子搞定,顧曳賺了一千兩,心情暗爽,于是坐在椅子上翹著腿兒對前面站成一排的吳家人說:“目前你們吳家的邪祟呢是除了,但治標不治本,這事兒你們總得跟朝廷道院報備,對了,清微不就是你們這兒的地頭蛇嘛,你兩頭都知會一下,我瞧著那四卦的邪修手法這么老練,恐怕不止在你們吳家作惡,不鏟除的話,以后保不準出什么事兒。”
她抖著腿兒,笑:“指望我是不成的,那人我對付不了,不過我可以給你們提個醒兒,那人手底下還有一個大約三卦實力的降師躲在揚州城,而且對你們吳家很熟悉,跟張端城也熟悉,很年輕,約莫二三十歲,體格消瘦。還有最好咨詢下道院跟清微那邊什么邪修門派專喜歡對男童女童下手,且習慣用小娘來形容獵物。”
顧曳這話才剛說完,三夫人忽然開口:“小娘?這仿若是河南道徐洲那邊的鄉下風俗,我讀過一本書,里面專門介紹各地傳記跟異事風俗的,其中徐洲東北部有些古疆人有一種風俗....”
“什么風俗?”顧曳看向她,三夫人定了定神,仔細回憶,“好像是冥婚,我當時對這種風俗十分不喜,也未仔細看,但依稀知道這種風俗乃至將已經死去的男女彼此匹配,活人配死人,死人配死人,以生辰八字匹配,很是傷天和,對了,生辰八字!莫不是丹丹...”
三夫人猛然反應過來,三爺也瞇起眼,“這就對上了,難怪那張端城死前說起源在丹丹生辰,哪怕是有人看上了丹丹的生辰八字,要害死她再去配冥婚,該死,是誰這般歹毒!”
顧曳這種涼薄的人都皺皺眉,她在現代也聽說過冥婚,自然也見識過,并且考古之中也遇上過這種陵墓,不過算起來古代帝王還有活人殉葬呢,她的心性還行,就是覺得這個邪修非要盯上吳家的兩個孩子,若不是自詡強大,行事張狂放肆,就是跟吳家有些仇怨。
吳家人也想到了,腦子里過了一邊仇敵,最終鎖定呂家,畢竟這是目前唯一有牽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