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倉里有老鼠，這并不奇怪，問題是這些老鼠一只只都挺邪性，渾身也帶著一股氣味。
“騷味？尿騷味吧，除此之外還有一股味兒。”顧曳隨手拿起邊上的一塊木棍，往拿稻米堆里捅了一下，噗嗤一聲，好像戳進了什么東西。
顧曳看向岳柔，“這種手感很像是戳中了一坨米田共，以前我有一個朋友就干過這事兒。”
岳柔木著臉：“你不能明說那朋友是大熊嗎？”
顧曳搖頭，拔出棍子，“我不是那種喜歡在背后說人壞話的人，但我基本上都說實話。”
這是大熊同學被黑得最嚴重的一次嗎？
“他當時不知道是什么東西，于是他又聞了一下。”
當時她帶著微妙又慈祥的表情，啥也不說，就看著那傻孩子去體驗人生的一次難得經歷。
托你的福，我現在一點也不擔心白玉堂了。
岳柔：“那你現在也要聞一下嗎？”
地上還有石頭發出的光，還有滴答滴答的粘稠物質落地聲，虧了兩人心理能力十分之強大，于是仔細一看，顧曳皺眉，“這玩意比米田共還臭啊，是尸液，這稻米下面是尸體，看樣子死了有半個月左右。”
撩開這些稻米，果然看到一具爛得不成樣子的尸體。
“下面還有幾具，有拖拽痕跡，是被老鼠拖到這里來的。”
兩人也不至于對著一具尸體追查到底，重要的是查那鬼氣往哪兒去了。
吊腳樓靠山，可山壁是完全實體的。
“沒有機關沒有縫隙沒有洞，這玩意兒還能去別的地方。”顧曳再次確定這鬼氣的確是對著這山的。
“進不了這山壁，那就是....”顧曳忽然回頭看那尸體，岳柔也在看尸體。
兩人都發現了一件事。
“尸油已經很多了，但并未從地板溢出，這吊腳樓距離地面并不高，若是從地板泄露往下.....”
直接砸爛了地板，地板下黑漆漆一片，黑暗中當然是黑漆漆一片，可光一照。
“是一個裂洞，不是人為的，但這吊腳樓是人為的，我買這莊子的時候倒是有人提過那莊子主人有一段時間忽然舉止很不正常，脾氣古怪暴躁，在這莊子里做了一些很奇怪的設計，其中應該就有這吊腳樓。”
被蠱惑了？應該是了。
“那鬼能分出鬼氣附著在頭骨上，也能操控老鼠這種本身就邪惡的生物身上，將人咬死拉著尸體這里，這獵洞下面有鬼氣，我師傅說過，有一種說法叫尸封門。”
顧曳也聽說過，“小姨媽也說過鬼祟里面有這樣一種法子，鬼氣太重的話，怕被降道高手發現，就將死人尸體藏于稻米之中。稻米是土地作物，于水養出，便是水土，這吊腳樓是木做的，水木土合起來在茅山道里面說是什么來著，對了，陰尸風水，藏尸體在這種環境里面，也就兩種用途，一是養尸，二是封鬼氣。若是尋常稻米，這尸體會變異，但這不是一般的稻米。”
的確不是一般的稻米，“是白云稻，抑尸靈米，還真是大手筆，這家族原來是豪富，恐怕就是被這個給掏空了家底的。”
雖然搞清這家族是怎么被折騰的，可也能確定這裂洞下面的鬼東西尤其擅長蠱惑人心。
“裂口挺大，可以下去。”
顧曳先跳下去，借用身上的一些繩索跟蠶絲工具，加上兩人的身手，下這深深裂洞并不是什么為難的事情，但似乎太深了。
直到兩人到了底部。
地底下有地下水，那地面石頭還油汪汪的，是尸油累積的結果。
“這裂洞應該是地殼運動形成的地裂，鬼氣越來越重了。”顧曳首先排除是人為設計的可能性，雖然她以往經常遇到人類自身不檢點利用鬼祟作亂的事兒，但這一次顯然是人類被惡鬼給控制了。
但這惡鬼藏在這么深的裂洞里，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兩人終究是年輕，雖然經歷不少，但還不夠應付所有的局面，因此只能小心謹慎。
這裂洞往內蔓延，也的確是朝著后山區域的，而且幅度往上，進后山山體內了。
這山中難道還有一個核心封閉的空間不成？
兩人心中狐疑，但感覺到地面有些粘稠，黑漆漆的，火石照明也不太靠譜，光度微弱，如果不是一種陳年的老血腥味讓兩人戒備起來，恐怕她們也不會仔細看地上的泥土。
“紅的？難道是血...”
“是紅土。”
顧曳彎腰用手指沾了一點死紅血沾染的泥土聞了下，眉頭一皺。
“怎么了？”
“是髶紅石粉末，這山體內測有髶紅石礦，奇怪。”
顧曳第一時間就想起了小明寺的畫壁，那畫壁也是髶紅石的，又挨著這么近，難道有什么關系？
顧曳心中狐疑，但這鬼祟的事情很難推理判斷，兩人加快速度，沒多久，正覺得牽頭紅土越來越多，而且鼻端傳來的血腥味也越來越重。
陡然，那盡頭似乎傳來什么聲音。
爆炸的聲音。
不好！兩人對視一眼，顧曳先行爆發最快的速度竄出。
本來也距離不是太遠，顧曳的速度也的確可怕，全力爆發之下，不到三四個呼吸就沖出了洞口，但她在快速移動中也留意到洞口旁邊裂開散落的石頭上似乎是一些——降字？那是一塊石碑。
不過她也只是一瞥而已，沖進去后，乍然看到的一幕是那炸裂開的大木桶，還有落地后的白玉堂，這廝估摸著是中途忽然醒過來的，臉色蒼白，渾身氣流翻涌，但嚴重是不屈的銳利，死死盯著前頭那個怪物。
那怪物是什么東西呢，鬼氣，很龐大恐怖的鬼氣，鬼氣幾乎凝實了，形成一個龐大的軀體，正在吞咽著地上的什么東西，連土帶湯汁還有藥材等大口大口吞咽進去，但偌大的兩只眼睛還看著白玉堂。
這到底是什么鬼啊，顧曳沖進來的時候，它仿佛被觸動了，扭曲著朝白玉堂撲去，也的確撲倒他了，渾身鬼氣進入白玉堂體內，白玉堂只掙扎了下就朝顧曳沖了過去。
速度好快。
顧曳身體一閃，避開對方拍來的一掌，那一掌的鬼氣磅礴，轟在石頭上，竟直接炸成了齏粉。
“鬼上身啊！”顧曳就怕這個，因為不好出手對付，怕下手沒輕重弄死人，不能直接打死，可她手頭也的確沒什么驅逐惡鬼的術法。
學識還不夠淵博啊，怎么辦？
顧曳只躲閃了一下，那白玉堂就猛然四肢抓地，身上鬼氣涌出，雙目瑩綠，那氣息太恐怖了，必然是一超級惡鬼啊，顧曳看著都覺得瘆人——那王菁跟它比是小巫見大巫了。
顧曳也才一閃腳尖惦地，它來了。
眨眼照面。
顧曳第一次覺得自己的速度不行——它幾乎是已經在飛了。
速度不及，以攻為守!
顧曳手指一并，腰上卦相飛出，轟炸！
轟轟轟！
三枚卦相砸向這惡鬼面門，但被它抓住，嘎擦嘎擦。
捏爆了！
老紙的卦相！！
顧曳覺得自己心都要碎了，但也奪取了一線時間，手中靈劍一轉。
她本身爆發實力就已經達到了四卦水平，再用著靈劍，雖然不契合，但畢竟是靈劍，她也畢竟是顧曳，也畢竟是能秒殺陳凌他們的人，這一劍劈下去，“白玉堂”雙手交疊，龐大鬼氣覆蓋雙手，竟是穩穩抓住了它！
但強力爆發，鬼氣也被震蕩出了十之八九，砰！嘎嘎嘎，白玉堂的身體也裂出血來。
顧曳一看就暗叫不好，不得不收了一點力道，但就是這么一收，它詭異一笑，身上分出一團鬼起陡然反撲向顧曳面門。
但....撲空了。
顧曳這廝精于算計，雖然不得不散了些力道，但又怎么會不知道會被對方反撲，她往后躍了，隨手快速射出幾根弩箭，但都被拍豆腐似得拍碎了。
“白玉堂”依舊追過來，而且爆發力比之前更甚。
一掌來，一劍劈過去。
地面泥土被炸開一層，顧曳被迫飛出去，即將撞在墻上的時候，她身形一扭，柔軟無比得改變了姿態，轉而雙足踩住了墻壁，一劍點在墻壁上，反彈出，也避開了它的再一次突襲。
“白玉堂！”岳柔終于趕到了，看到眼前一幕就猜到白玉堂已經被上身，她喊了一句，白玉堂下意識轉頭。
吖，有門！也是，岳柔畢竟是他心上人，如今也只能靠她了。
顧曳跟岳柔目光一觸就有了定計。
“白玉堂，是我！岳柔，你難道甘愿被這惡鬼控制？”
岳柔用語言去吸引白玉堂的心智回歸，他的確搖晃了下腦袋，表情痛苦，惡鬼自然也察覺到了，嚴重綠光忽然陰沉，竟直撲向岳柔，似乎想直接解決這個隱患。
卻不知后面的顧曳目光一閃，左手操控靈劍，從后面一個背刺。
中了？詭異的，他轉身了，單手抓住靈劍，不過靈劍的殺傷力太大，鬼氣被毀滅太多，它似乎也忌憚，松手后要朝顧曳胸膛掏去。
不過呢，顧曳速度比他更快，手中已經多了一把佛器，是金剛盤，她二話不說拍過去。
雖然不是佛家的人，無法有效控制，但佛器比任何降器都對鬼祟敏感，察覺到鬼氣的時候就自動放了佛光。
這就是術業有專攻了，不入流的佛器也是克制鬼祟的，何況這是顧曳辛辛苦苦仔仔細細“淘寶”出來的佛器里面最強大的一個——除卻那把佛道靈器跟不知名的神秘佛器之外吧。
它是十分厲害的佛器，逼格應該比白炔劍還有云靈飄還要高一點點，哪怕顧曳不是和尚，這近身一拍也愣是讓這惡鬼上了白玉堂身上的鬼氣全部扭曲崩放了出來。
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