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柔神色平靜,只看著端著崔涼的皮囊卻霾詭異的“表哥”,她嘴唇微微動了動,“如果是來殺我的,用不著這么費心,是想用白玉堂來威脅我吧。”
“如今這聰明的年輕人是越來越多了。”他的聲音變得很沙啞,跟枯樹似的,且還笑著,“你既然知道,也無需我問了,說吧,那老禿驢到底跟你說了什么......”
岳柔:“他的確說了一些,但我不會告訴你。”
這人也不生氣,只是笑了笑,“是嗎?”
他抬手,站在床邊的人已經掐住了白玉堂的脖子,將他整個人提起。
白玉堂呼吸艱難,危在旦夕,然而,這個人也只看到了岳柔垂眸,“我倒說這世間女子多情愛,沒想到也有如此狠心的,放著小情郎的性命不管,只顧著所謂的道義。”
岳柔:“你無所謂,不代表他人無所謂,這就是人跟人的不同之一。”
他沉默了,面容越來越沉,殺意也越來越甚,“看來我也不必浪費時間了,既然你不愿意說,那我就把你殺了,抓了你的魂拿回去好生搜一搜。
岳柔心驚,搜魂?此人還會此極惡邪術?
心驚中,他的手攤開,眨眼便到了岳柔的身前.....
破屋頂而入的人直接尺子從上而下劈裂了那個控制白玉堂的人。
其實不是人,是傀儡鬼影,也是一種術,術破滅了,人裂開了,顧曳手中紅顏一轉,羅漢步一走,七個疊影一合,那尺子幾乎全部赤紅,朝著“崔涼”的頭....
轟!打空了!他變成了黑煙縹緲流竄,眨眼就到了顧曳身后,探手按下,朝著顧曳的后背心.....
陡然!還有兩個疊影從左右猛然竄出,合一,兩把紅顏交叉了似的直接格擋了他的手。
好快的羅漢法,不,應該說尺法!
黑煙再竄,卻是卷了岳柔破出窗外。
白玉堂落地吐血,看到這一幕后用了最大的力氣拔出靈劍....
“去!”
靈劍飛而出,朝著那人的后背,他轉身,反手朝靈劍拍去!靈力濺,雖然威力不小,但畢竟控者虛弱了,對于這個人的殺傷力并不是很大,所以一掌就拍飛出去了。
拍飛出去的靈劍發出悲鳴,仿佛在哀泣自己的不甘,如他主人一樣不甘,眼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被卷走....
黑暗中,一束紅影沖過去,像是接力,抓住了彈回去的飛劍,劍如手,旋轉,靈力爆鳴,光明照滿整個院子,一旋,一甩!
靈劍如回力鏢飛梭而去,切割空氣,朝著那人的頭顱。
再探手,手中黑氣云繞,竟似剛爪,抓住了靈劍,手中黑氣跟靈力沖突,發出尖銳的切割聲,但....顧曳到了,轉尺,九方焱流凝于尺尖。
他見狀臉色一變,將岳柔擋在身前。
但影子飛梭,竟是假的顧曳!
真的顧曳已到了側旁,一尺子打向他的手,縮回去了!
岳柔就被顧曳一手往回拉,另一只手握著紅顏,一紅顏尺尖為點,朝著他的腹部轟然一刺。
砰!腹部重擊,火光爆裂。
這光太過耀眼,但格擋腹部的是一只手,尺子刺在了他的手上,既是穿,卻也讓他眼中森冷。
岳柔落地的時候看到顧曳一尺子刺著那人往下飛。
砰,落地,地面龜裂,灰塵翻涌,周邊的樹木本在夜下寂靜,卻都在此時嘩嘩作響,落下無數的落葉。
但是落地后,這個人嘴巴蠕動,咒術很詭異,顧曳感應到了,更看到詭異的黑煙密密麻麻攀爬在地面上,那些灰塵被黑煙一碰都被駕馭了似的,地皮都像是被刮了似的,塵土翻滾,變成了一個沙塵暴似的,視線都不分明了。
顧曳被困在其中,岳柔在外面拿出了通訊箭,正要點燃....
一根燃著極光的箭矢從黑暗中破空而出。
論箭,岳柔看過李大雄的,也看過許多人的,但這個人的.....
她也看過。
一箭刺入塵土之中,爆了光,像是粉碎,將固化的塵土都給酥化。
有人來了。
那人站在樹杈尖端,但手中并無弓,但有箭,竟是降力凝聚成箭矢催發擊?而這箭中也是附著術,剛剛瓦解固化沙土的就是一種解崩的術。
好牛的術法!
岳柔認出了那個人....是暗衛,崔涼身邊的暗衛。
崔涼來了!
許是忌憚,那人眼眸深沉,轉身就要逃.....
九方炎流席卷,將塵土反逆卷,猶如焚燒的土墻朝著那人直接壓過去。
他躲閃。
但剛剛好.....十八疊影飛梭而出,轟!
紅顏打在他的后背。
將人硬生生打入地面,炸出一個深坑來。
太快,太準。
暗衛看到了,看到林中的人打了一個手勢后才默默潛入黑暗中,而林中燈盞緩緩亮起。
崔涼便是在提著燈盞的護衛尾隨下走出。
顧曳站在坑邊看他,“我就說你這么有錢行走江湖的話沒個強大的降師保護是不太可能的,但沒想到這么強。”
上人啊。
難怪博陵的崔家兄弟被他耍著玩。
總覺得不只是個商人。
“但比不得顧姑娘有錢又有能力的好。”崔涼走出,只是打量了下岳柔,確定無礙后才笑了。
“你應該先說我有顏值。”顧曳隨口扯淡,卻又皺眉。
“這是傀儡架子嗎,一個木樁?”崔涼順著顧曳的目光看,那坑里哪里是什么活人,更不是偽裝成他的人。
只是一個被顧曳打了稀巴爛的木頭樁子而已。
“崔老板是一個很有見識的土豪。”顧曳看了他一眼,“不過這個人果然很狡猾,只用傀儡術動手,自己本尊沒有暴露,但這個木樁.....”
顧曳看著這個木樁,忽然瞇起眼,人陡然竄出,直接一尺子打響岳柔。
岳柔瞳孔縮放,但顧曳手中的尺子打在她身后——那棵樹。
但打空了,虛無縹緲的空氣而已,好快的速度,顧曳凝眸,看到那鬼魅黑影底底笑了下,竄入黑暗中,她往后打了一個手勢,人追了出去。
崔涼身后的暗衛本要上去幫忙,卻被崔涼叫住了。
“她的意思是她去追,你留下庇護岳柔。”崔涼淡然,卻看到屋內白玉堂的表情,似乎有些.....
他偏頭,挑眉,對岳柔道:“去除非給他熬點藥吧。”
岳柔不疑有他,去了廚房,崔涼踱步走進去,那醫師已經避開。
屋內就他們兩個人。
白玉堂不說話,卻聽到崔涼幽幽說:“這是最后一次,如果下一次你還是讓我看到你這般窩囊且讓她受制于人,我就殺了你,以絕后患。”
他的語氣輕柔,不帶殺氣,不帶鋒芒,深藏不露得像是一池死水。
白玉堂本就是鋒芒畢露的人物,他可以在岳柔面前一再折服,但對于崔涼......
“你的確有這個實力,可你也不愿冒險,她會惱你。”白玉堂沉聲,卻見崔涼說。
“所以我說你天真,也只止步于復仇卻不能脫身干凈,惹一身腥,一腔孤勇而已。”
他雙手交疊,溫潤如玉。
“我有的是法子讓你死得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她永遠不會知道,而我永遠不會露底,更不會讓她選擇到底要不要恨我,至于她會傷心.....”
崔涼輕輕笑著:“人生在世,總有兒女情長為情所痛的年輕時候,幾年光景也就過了,你還沒有優秀到讓她尋死膩活的地步。”
涼薄得很,也強大得很。
哪怕他看起來蒼白羸弱,手無縛之力。
白玉堂不語,他知道自己此時是敗的,一敗涂地。
他也知道這個人在他做選擇。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顧曳在黑暗中穿梭,后頭葉焚香跟韓以楓已經察覺到她放出的氣息趕上,三人從三面包抄,將對方入一林子。
戒魔大師等人已經來了。
幾個上人包抄.....
但這人對此地十分熟悉,眨眼就傳出了林子。
不見了?!
顧曳卻是追得最近的,腳下一點人就竄到最高的樹冠頂,直接扔出了一熾光石,炸出光來,方圓數百米都能看清,但就在那時,轟得一聲響,像是外面有人遇上了那黑影,出手了!
但眾人追上的時候,只看到稀巴爛的院子外面有一個肥胖的和尚正要追過去,卻被戒律喊住了。
“氣息消散,遁走了。”剛剛顧曳等人恰好看到一個黑影消失在小道口。
火攻大師追上去也是無用吧。
但看火攻大師打出的地面坑,火星還在濺。
好厲害的火術!
顧曳暗道這個上人的實力可不下于戒律啊,卻只是個廚子,這小明寺可真夠深藏不露的。
“怎么不能追,剛剛很近!”火攻大師還有些懊惱,“他把我的菜都炸了!”火攻大師埋怨著,眾人默默想,這不是你自己炸的嗎?
“不過剛剛那人是誰?”
“應是內,隱藏好深啊,對這邊偏僻地帶都如此出息.....”戒魔大師神色凝重,卻又看向顧曳。
她可有懷疑的人?
顧曳卻在想,一個隱藏多年,實力至少上人級,而且對主持跟吾白大師無比熟悉,又有資格接觸小明寺機密的人,不就是那五個人最符合條件嗎。
那么,誰沒有在這里,不就是嫌疑最大的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