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大夫人未答。凌楚楚故作驚奇,“難不成大夫人這次來就是為了趙媽的事?”
堂堂相府大夫人為了幫奴婢伸冤特地跑到庶女屋里,這事不光彩,何況大夫人的目的不完全在此,只好假仁假意地說道:“我是聽說你醒了,便過來瞧瞧你身體恢復好了沒有,看你臉色蒼白,想必還未恢復好,一會兒我派人請大夫來替你診治。我看你院里冷清,再拔兩個丫環過來伺候你,也免得再出今日這樣的差錯。”
“既然如此,那楚楚就謝過大夫人了。”
不用想凌楚楚就知道大夫人留下趙媽又撥來兩個丫環是有什么居心,不過她倒不慌,大夫人再怎么拿她當眼中釘也不會在府里明目張膽志弄她,她在明面上還能擺擺大小姐的架子,至于她們暗地里使的那點手段,她有的是法子去對付。
大夫人臨走之前瞧了小桃一眼,對她囑咐道:“四小姐失憶了,你照顧她要更加仔細,什么該做什么不該,你心里應當清楚,不懂的事情多問問趙媽。”
小桃諾諾點頭稱是。
“四小姐……”
“又叫四小姐?”
小桃連忙改口,“老大,你剛剛嚇死我了,還好大夫人她沒同你計較,否則……”
凌楚楚也不知小桃的突然停頓是何意思,但她卻冷眼看向一旁的趙媽,“沒事就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趙媽行了個禮后如蒙大赦地走了出去。
凌楚楚轉頭重新望著小桃,問她道:“小桃,你與我好好說說從前的事。”
”這……“小桃有些為難,大夫人剛才分明就是在警告她不準跟凌楚楚說以前的事。
“小桃,連我的命令你都不聽是嗎?你就不怕我把你從丫環那里搶食盒的事情抖到二姨娘面前去?”凌楚楚不喜歡磨磨蹭蹭打感情牌,對付小桃這種性格的人是要來硬的。
“不要啊老大!我說,不過你千萬不要告訴……”
凌楚楚往小桃腦門上彈了一記,白眼瞪之:“你是不是傻,我們倆可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大夫人走后不久,果真有兩個丫環被趙媽帶進屋里來。
“四小姐,這兩個是大夫人安排過來的丫環,從今天起她們負責照顧你的起居休養,老身先下去了。”趙媽說完便轉身離開,她是一秒鐘都不想跟凌楚楚多呆。
兩個丫環齊齊施禮,“奴婢秋月見過四小姐!”
“奴婢秋螢見過四小姐!”
這兩個丫環一個清秀可愛,另一個雖有些英氣卻也生得端正秀麗,凌楚楚將她倆瞧了一個仔細,點了點頭,“讓你們來伺候我這個庶出的,委屈了。”
“四小姐千萬別這么說,四小姐雖是庶出,身子里到底流的是丞相大人的血,與嫡出小姐也是一樣的,奴婢一定會盡心盡力地照顧四小姐的。”秋月生得娟秀,口齒也很伶俐。
凌楚楚一挑眉,顯然不吃這套:“你這話敢在大小姐和夫人面前說嗎?”
秋月吃了癟沒敢接話,只道:“奴婢嘴笨,還請四小姐擔待。”
那秋螢在一旁愣著,也不說話,只是垂著頭,凌楚楚接著說道:“大夫人叫你們到我這兒來,可對你們有什么吩咐沒有?”
“回四小姐,大夫人吩咐我們二人好生伺候四小姐,不可懈怠。”秋月又回她道。
“哦,沒有別的?”
“別的?”秋月有點疑惑,“沒有了。”
“真的沒有?”
秋月茫然搖頭,“回四小姐,大夫人只是將我們二人派來伺候四小姐,并無別的囑咐。”
凌楚楚淡淡道:“是嗎,那就好。”
兩個丫環尷尬地沉默了,那秋月又說道:“對了四小姐,夫人讓我們請了大夫來為四小姐診治,奴婢這就去叫大夫進來。”
大夫替凌楚楚把了一脈,開了些滋補的藥方便離開。
“四小姐,若是沒有別的事,奴婢這就去藥房抓藥了?”秋月自己請命。
“去吧,讓藥房的人仔細著點,要是出問題誰也擔待不起。”凌楚楚看似漫不經心的一眼看向秋月,伸手遞送藥方的時候卻又說道:“對了,趙媽今早被我拿簪子刺傷了,也叫藥房拿點金創藥來。”
言下之意,要是出了問題,趙媽就是最好的例子。
秋月連連點頭,“四小姐放心,奴婢一定辦好。”
秋月走后,秋螢在一旁陪侍,凌楚楚一邊漫不經心地翻著小桃找來的女訓,一邊同她尬聊。
“你來相府多久了?”
“回四小姐,秋螢來相府快三年了。”
“多大了?”凌楚楚接著問。
“回四小姐,奴婢今年十八歲。”
“你都十八了,怎么胸比我還平啊?”凌楚楚不懷好意地盯著秋螢的前胸,看似面無表情,眼里卻蘊著不明的意味。
秋螢沉默了一瞬,才有些無奈地說道:“回四小姐,奴婢是棄兒,從小吃苦所以身子單薄。”
凌楚楚抬杠道:“可你的個頭一點也不像營養不良,這是何故啊?”
“秋螢自己也不知,興許是雙親個頭都不小,遺傳的。”
“哦。”
凌楚楚漫不經心地一扯嘴角,低頭繼續看手里的書,心中卻暗喜,這大夫人千算萬算,怎么也沒想到她派到清蘭苑的臥底一進門就讓凌楚楚抓住了把柄。
只不過現在時機還沒有到,她得繼續觀察觀察這兩個丫環,找個機會把他們兩個的七寸給拿得死死的。
明媚的陽光照進了清蘭苑,照進凌楚楚的屋子,她坐在床上悠然翻看著女訓,而兩個丫環則忙著收拾屋子。
這本女訓雖然寫的都是些婦道貞潔之類的糟粕,但好歹上面的字夠凌楚楚學一陣子的了。她從前也研究過古代文字,但并不完全認得,因此在看這本女訓時有些吃力,但盡管如此她還是相當慶幸這個陌生國度用的文字竟然和中國古代相差不大,這給她省了不少心。
時近日暮,屋子里已經收拾得煥然一新,柜子桌子擦得光潔再鋪上精致繡墊,放上了簡單的花瓶和小擺設,帷帳被褥都換了新的,床邊一只蓮花香爐,檀煙裊裊輕輕。這樣的屋子雖然不華麗卻也十分雅致,比起先前的空蕩陰寒來已是云壤之別。
繼而丫環們圍著凌楚楚替她量身,說是大夫人囑咐過要為她裁新衣裳。
凌楚楚默默受著,心中卻是思緒萬千。
原主昔日的生活過得實在太凄慘了,不僅得不到父母的疼愛,受嫡母和兄姐欺壓多年,還像畜牲一樣被惡奴任意打罵使喚,飽受饑寒多年,苦苦地活到十五歲,卻因為一次偶然邂逅了三王爺而傾心之,為那人思念煎熬,甚至自斷性命。
凌楚楚憐她年輕早亡,也怨她令自己到了這具身體里,只能夠繼承她留下的不幸,卻又覺得原主死去也是一種解脫——但不管怎樣,她既然成為了原主,就會用原主的身體好好活下去,代她去創造一個美好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