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個人從1934年初來到西南已經三年多了,雖然三年多的時間很長,但對于我來說卻是很少,少到我恨不得自己能多分身去看、去聽、去體會、去寫。承蒙湖南戰役,國人開始發現和急需了解西南,我這三年多來的所見所聞成為了各大媒體爭先轉摘的熱門文章及評論,另鄙人收入頗豐。上周收到一讀者的來信,信中對我所描述的一些東西非常不可置信甚至于說我在編寫新的天方夜譚,此信讓我哭笑不得。幾日前遇見黃部長(黃智忠先生),小談一會后黃部長建議我寫一篇在西南的自傳,并恩準我可以到興業報報社中獲取相關的照片資料,鄙人非常感激黃部長的建議和恩準,現寫出此篇文章以尉讀者。
三年前我被在上海的原報社派往西南去工作,當時我估計是一種得罪主編后變相的發配,將我從上海發配至貧苦的西南。無奈,為了溫飽,我不得不收拾行囊來到西南。
初到西南的廣西,我個人的情緒還有精神都很頹廢,這是一種失落的心態表現,我承認,當時我對我自己的未來充滿了灰暗的想法。但是很快地我就發現廣西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樣野蠻,也不是其他人口中所描繪出的落后。
我第一站來到的是廣西的桂林,這里除了美麗的風景外似乎就有著強大農業和畜牧業。
這里的農民很多,而且不是我在中國其他省份看到的那種面露菜色營養不良的身板,與他們交談后我得知西南對農業很重視,這里28年對曾經有過違法犯罪歷史的地主進行了審判,將收回地土地重新分配給了農民。而沒有違法犯罪的地主也由政府出資收購了一部分的土地一同分配。
在重新分配土地后再配發優良的稻種使得西南地農業生產得到了良好的發展并獲得到了農民的一致支持,這一點也在我在西南其他省份所得到證實。西南的農業發展不僅遠遠高于其他的省份,同時帶來的是眾多農民強烈支持著西南政府。
如果你沒有到過西南的農村,你就無法想象得出當地民眾對西南政府的狂熱支持。我當初只是認為西南政府是使用了什么妖魔鬼術蠱惑人心。但是現在我知道西南的做法能取得到什么樣的效果。西南地農民對政府的各項行政舉措都非常的支持,清潔衛生減少疾病的傳染,組織農閑時修建水利灌溉,辦學識字掃盲,定期農業科技站地人員進村教授如何提高農產品產量,政府出資農民出力修建初級鄉村公路,等等,眾多的行政措施即提高了農村生活的質量,也提高了農村農業產品的收成。
西南的農業科技高的嚇人,在這里。很感謝興業報報社提供的照片做為資料,大家可以看到,照片中地稻穗長的嚇人,在西南農業科技的支持下。合理的科學種植使得每畝田能最大限度地種植稻苗,再加上使用化肥、有機肥增收,化學農藥的除草除蟲,這里水稻均畝產可達到640公斤。據說在西南地百色地區,這個產量還要再高這么幾十公斤,而且更高產的稻種、更先進的拋秧種植方式正在那邊進行最后的研究實驗。
提到這里還要再說明西南的農業稅,西南的農業稅相比其他勢力治下要少很多。雖然西南政府收購公糧價格略低于市場流通價格兩成,但我所接觸過的所有農民都對此毫無異議。在淳樸的農民心中,感恩和報答的情感使得西南政府擁有著這樣狂熱的支持。
在桂林我駐留了一年,在這里我詳細了解了西南農業地情況,這一年中我向原報社寄去十多篇對西南農業地報導。但是卻泥牛入海毫無音訊,直到一年后我才得知,原報社對這種關注平民大眾生活的報導絲毫不感興趣,他們更需要我挖掘西南政府、特別是李、白二人地故事。無奈之下我只好終止了對民間大眾的探訪和追尋,轉而回到桂林,申請采訪李督辦。
只可惜李督辦當時不僅是西南的幕前領導者,同時也是國內政壇中舉足輕重的人物,要想采訪他是何等的困難。不過我靈機一動,在采訪目的上填寫了我在桂林農村一年中所遇到的各種問題和一些不明之處,這份申請書果然很快地只用了兩天時間就被批準通過。第三天我便來到李督辦的會客廳中得以進行獨家采訪李督辦。
采訪中。李督辦對我在民間調查研究了一年的做法非常的認可。并要求我從非西南人員的角度去觀察、理解、判斷西南政府的各項做法是否正確。我對李督辦的問題都作出了一一的回答,這次的采訪更向是李督辦采訪我。他問我答的時間更長。采訪的時間原本預定只有一個小時,但是實際我們相互詢問交談的時間達到了五小時以上。李督辦非常高興能得到我以一個非西南人員的角度看到的西南,并毫不隱瞞地指出西南政府的一些做法的利弊,也很欣喜地聽到西南底層民眾內心真實的聲音和想法。采訪的最后,李督辦建議我再到西南的其他地方走走、看看,去了解更多的真實情況,我欣然答應了李督辦的建議。
就這樣,獨家采訪完李督辦后我就職的原報社給予了我豐厚的報酬,我也欣然離開了桂林,先后來到了廣西的柳州、百色地區。
如果說在桂林我看到的是一片農業產業興旺發達的景象,那在柳州、百色兩地就是工業、重工業發達的驚人場景。
在這里,我憑借著李督辦專門幫我簽發的證明和許可,我可以采訪接觸到很多工人和深入到生產單位中去了解真實的生產和工人們的真實生活情況。當然,我還是自動回避了一些涉及保密的地方。
這里首先要寫出地是柳州的重型工程機械制造廠,寫這個機械廠的原因是那封指責我的報道是天方夜譚地那封信,信中對西南的各項工程建設如此之快表示了懷疑。并對很多大型工程所需要的勞力之少表示不可置信。
這封信的書寫人應該是為老學究,從滿篇之乎者也的訴詞中我不難看出這位老學究對科學的駁斥和蔑視。這里我不想多說什么,只是在征得興業報報社的同意后隨此篇文章一同發表幾張照片。
第一張照片是柳州重型工程機械制造廠(以下簡稱柳工)研制生產的大型回轉式挖掘機。這種挖掘機的挖斗在三十秒內一次挖掘出的土方就可以是一個強壯勞力三個小時才能完成地工作量。
第二張照片是柳工研制生產的大型吊車,這種吊車可以輕易地將數噸重的物體輕易吊起。
第三張照片是推土機和壓路機。有了這種推土機,鋪路、平整土地的工作變得輕松起來。
由于西南需要保密地緣故,更多的工程機械恕我不能介紹出來,但是我可以告訴各位讀者,柳工所能生產出的工程機械設備不僅僅是這兩種設備,它還能生產出在大型工廠、筑路、建橋、鋪鐵軌等各種機械工程設備。
科技,科技的產物使得以前很多需要人力來完成的建設工程得到了解放,同時也大大地縮減了建設的成本和建設所需要的時間。我曾經跟隨一個筑路單位修建過一段三十公里地二級道路。
跟隨著他們,我親眼見到巨大的土方被幾臺挖掘機在幾天內挖空,推土機推著路基的砂石一路平整過去。幾十噸的壓路機慢慢地來回碾壓夯實著路基,鋪上混合著瀝青、碎石再碾壓過幾次并等待養護幾天后,一段西南的二級公路便完成在世人地面前,速度之快。效率之高讓人咋舌和驚嘆不已。
寫到這里就要連帶寫出西南的工業建設為什么如此之快,這得益于西南在二十年前就開始的基礎教育工作,沒有著足夠的基礎知識,不僅是建設還是生產,都無法操作一定基礎知識才能開動運轉的機器。
西南在二十年前從段總指揮所起家的平果縣開始,自掏腰包地吸收著附近的適齡兒童入學就讀,并隨著地盤的組建擴大而將這種基礎教育逐步地擴展到西南政府控制的每一寸土地上。
1926年頒發的《適齡兒童就學法》將前十年僅是從道德和對讀書人地向往這種人倫道德和期望上提高到了法律地強制性和義務性上來。為確保每一個適齡學生都能讀上書。西南每年撥出整體預算的10以上作為專項款來保證著每一個學生都能吃上每天免費地兩餐。雖然教育專項款大多用于了保證學生的飲食上,但是西南人有著一套自己的方法減輕學校建設和書本采購上的經濟壓力。
興學修校這種事是一種功德無量的好事,每個村子都愿意自行集資建設起大小不一的校舍,由西南教育部門派遣的基礎教育老師將在這里教授三年的基礎課程,三年后這些學生隨著年齡的增長會送到鄉上定點修建的幾所學校中開始就讀更高的課程。這種學校通常是看當地人口的密集程度由教育部門投資修建的。人口密度高修建的規模就越大,我曾經在一個鄉里的這種學校里待過,這個學校由于周邊人口的密集,學校的規模和縣級中學是同等一樣大的,這樣有利于提高集中教師教學的質量。
在就讀完初中后,學生們便要選擇自己未來要走的路,一些人會選擇回家務農,一些人會繼續到縣里的技術學校里學習職業技能以便進入各種工廠謀取生存的職業技能,一些學生會到縣里的高中讀書準備報考西南的各種高級技術學校(大學)。
西南沒有大學,這似乎有些可笑。但事實卻就是如此。在西南教育局的眼中。就是中國也沒大學,在西南教育的圣地平果縣。這里的西南高級職業技術學校似乎是唯一能接近大學的學校,但是我知道。如果這里不是大學,那么整個中國就沒有一所學校能稱得上是大學!
高級技術學校地名稱真不好聽,就像是培養手工業者的藍領階層一樣,但是這里培養的學生比中國其他大學里培養的學生素質要更高。專業更高更精。他們更注重實干而不是單純地基于理論,我可以看到農業系的學生更多的時間是在田間地頭學習,也可以在山麓中找到地質系的學生的身影,可以在上千度的冶煉熔爐前看到穿著防護服揮汗如雨的學生,也可以在高級研究所外看到他們相互討論研究最新的科技課題。
高級技術學校雖然不是大學,但每年的科技研究成果和學術論文不僅可以在國外引起轟動,而且將中國所有大學每年的學術研究總量加起來也不到這所學校地五十分之一。在他們面前,我燕京大學的學歷根本就不好意思拿出來。
而不管在這些學校里,書本雖然是免費的但卻是公用的,每個學生在入學初始便接受愛護公物地教育。每一年當一本教科書學完之后將留給下一屆的學生使用,我也看到,很多課本都已經使用過超過五年,雖然有些破損但仍然可以繼續使用。而在村級三年小學中。這種初級課本通常也是村民們在農閑時識字掃盲的課本。這樣做不僅從小就開始培養了學生們愛護身邊一切事物的良好道德素質,同時也極大地降低了西南教育經費上的重復支出,提高了經費使用的效率。
就和西南的各種款項一樣,政府經費必須有著詳細地使用說明和嚴格的監督審計過程,這樣極大地降低了貪污、挪用公款的情況發生。
雖然這種事情也在西南發生過,雖然金額不大,但被查處出來的責任人都受到了嚴酷的刑罰。
我所接觸過地西南政府行政人員都能保持著高效熱情的工作態度。這不僅僅只是民業黨黨員的自律性所能完成的,而且同時有著嚴格的監督管理制度在他們身后時刻提醒著他們不要做出違法黨紀和法律的事情。
如果說違法民業黨黨內紀律就意味著仕途黯淡或者是終止的話,那一旦觸犯法律,西南對官員犯罪所制定的加判重刑則讓所有官員為之不敢試探跨越雷池。
從李督辦和其他西南高級官員那我了解到,西南段總指揮極度厭惡官員犯罪。貪污、腐敗是他一生中最痛恨的事情,為此,西南對涉案犯法官員的處罰極為嚴厲和重刑,不管涉案金額多少,很容易便達到槍決地標準。
因為段總指揮對職務犯罪地危害性做出過如下的解釋:“政府人員職務犯罪地危害性要遠遠大于民間人員的直接暴力性犯罪,假如一個官員在修建一座橋梁上收取了回扣,那么這座橋梁的安全性和可靠性就受到了這些蛀蟲的侵蝕,一旦橋梁垮塌,就會造成人民稅金的白白損失和浪費,更會危及人民生命的安全。因此。職務犯罪我只會用一個刑罰來處罰,那就是死刑。”
嚴酷到極致的處罰使得西南的行政人員都不敢試探雷池。再加上西南一直以來都用著高薪來鼓勵官員就職工作,雖然官員家人、直系親屬不能經商,但是高薪和一些福利也能讓行政人員很容易養活自己的家人。
在西南三年多的時間,我還去了西南很多的地方,例如向四川、貴州、云南,雖不能說足跡遍布整個西南,但我也基本上考察過西南的貧困地區、富裕地區、還有工業地區,可以說我能從另外的一個角度上觀察西南從社會的最底層再到社會的最高層不同人的生活。
雖然西南在一些偏遠山區還有城市里仍然存在著貧窮、落后的地方,但是不可否認的是,西南仍然在繼續努力,二十年的時間雖然漫長,但對于一個百廢待興,一無所有的西南來說卻也是短短一瞬。還有更多的人需要在西南的帶領下慢慢走向溫飽,走向富裕,還有更多的事要等著西南人去做,更多的問題需要西南人去解決。
西南現在已經逐漸解決了人民的溫飽問題,它現在開始要面對更多問題,城市建設、管理、工業建設中土地的征用、發展,失去土地的農民的安置、涌向西南的各省難民潮、工業發展中環境治理的等等問題,經過湖南戰役后,西南已不再是那個安然縮在中國西南一角用著道德和淳樸民風來約束各種問題產生及爆發的小地方政府了,它要面對的是擺在臺面上的各種矛盾沖突和明面下暗地中各方利益分配的嚴酷問題。
不過讓我對西南充滿信心的是西南人從上到下都充滿著斗志,他們愿意付出,愿意正視所要面臨的問題,用著務實的態度去解決這些問題,而民眾們也基于道德的因素并不是一味地牢騷和漫罵。
在西南的三年生活里我喜歡上了西南,因此我還要在西南繼續待下去,用我的雙眼和雙耳去聽去看西南變化的過程,用雙手記錄下西南變化過程中的點點滴滴,也要見證著西南是怎么樣去解決這些問題。
撰稿人:陸一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