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閣里的雪,下得越來越大了。
一大片一大片的雪花,猶如白色的宣紙,搖著,飄搖著,從虛空之中落下。
這樣大的雪呀!
遙遠的洛山宮里,洛山王妃放下了茶杯,眉頭微蹙。
“雪閣怎么下了這樣大的雪?”
坐在一旁的兮水,不由得也是眉頭蹙起。
雪閣的雪,從來都不是尋常的雪。那是有靈性的雪。她的內心之中,有幾分不安。
“師叔,我想去看看姑姑。”
“不必去了。”洛山王妃笑道,“姑姑此刻,指不定也是十分地不安呢!”
兮水不解地看著她,不知何意。
“說起來,跟了兩位雪閣的大祭司,姑姑對雪閣的感情,比起你我,指不定還要深厚呢!”№Ⅰ№Ⅰ
兮水笑了笑沒有說話。
姑姑對于雪閣,可真是沒得說的。或許是跟著兩位大祭司的時間長了,對雪閣,便也有了深厚的感情了。最后,嫁人也嫁了個雪閣的先代大祭司的兒子。
姑姑和雪閣的緣分很深,羈絆也深。
師叔說的話,也是很有道理的。
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只笑道:“也不知道,青冥那孩子,會不會直接留在了菩提園了呢!”
洛山王妃笑道:“我感覺不會。”
正說著,便聽得有宮娥來報信,說是青冥帝君來了。
兮水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洛山王妃。
雪閣里,兮嬋也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后土娘娘。№Ⅰ№Ⅰ
宛卿卿?
紅鸞族的最后一個人?她都沒有聽說過紅鸞族呢!或許,是和姑姑,沾親帶故的?
后土娘娘聽了她的問句,語氣淡然,道:“對呀,可我感應不到他。我所能感受到的,便是小如要回來了。幻境里的那些化蝶,都已經沒了。幻境就要坍塌了!所以小如,肯定是要回來了的。”
兮嬋聽得一頭霧水,小聲問道:“我能夠為娘娘,做點什么呢?”
白裳的女子,將那只暗紅色的蝴蝶,鄭重地裝進了那個小匣子里,遞給了兮嬋。
“你把這個收好。”
兮嬋立刻接過了,點頭。
白裳的女子上下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眼睛里,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Ⅰ№Ⅰ
“你可有喜歡的人?”
兮嬋詫異,臉色微紅。
“若是有喜歡的人,我出面,將你風風光光地嫁出去。”雪白衣裳的女子,認真看著她,語氣認真。
兮嬋的臉更紅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雪白衣裳的女子,又問道:“是還沒有出現嗎?”
“大概是。”兮嬋聲如蚊蚋。
雪白衣裳的女子笑道:“過些時候,你不如也學學你師尊,去凡塵里走一趟,或許就會遇見呢!”
兮嬋面露疑惑地看著她,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為什么娘娘,非要讓自己嫁出去呢?
自己的同門之中,除了已經嫁入了紫微宮的大師姐,二師姐和三師姐,都還在四海八荒游離著。№Ⅰ№Ⅰ
為什么呢?
雪白衣裳的女子,表情悵然,語氣,卻是鮮有的認真:“我也不知道,小如回來后會發生什么。雪閣弟子們,若是一朝傾覆,將來誰也來主持雪閣呢?你師尊雖然結局不太好,但是至少還有一兒一女。可是你們這一輩,卻都還沒有自己的子嗣,我很是擔心。”
“多謝娘娘掛懷。”兮嬋小聲說著,到底沒有之前的那份大方。
雪白衣裳的女子,柔聲道:“好孩子,幾萬年了,你也該出去走走了。聽我的沒錯。”
“是,娘娘。”
白裳的女子聞言,松了口氣,道:“我親自去跟司命說。”
兮嬋低著頭,沒有說話。
白裳的女子囑咐道:“今日的事情,你知我知,這便足夠了。我要走了,你好好的。”№Ⅰ№Ⅰ
說完,她忽而咳嗽了一聲。
殷紅色的血,浮現在她的嘴角。
兮嬋看著一呆,想要說的話,忘了個干干凈凈。
已經不再年輕的宛卿卿,慢條斯理地掏出了雪白的帕子,擦了擦嘴角。
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兮嬋忽而感覺,自己有千言萬語,都堵在了喉中。
擦好了嘴角,白裳的女子忽而站定,道:“對了,你和如今的天后可熟悉?”
兮水忙道:“青夕和師叔關系密切。”
“云若?”白裳女子喃喃道,“兩個都是太執念了。”
兮嬋聽著這意有所指的話,忽而想起了什么,道:“青夕是在師尊跟前長大的。娘娘,雪閣里面,又有誰,不執念呢?”№Ⅰ№Ⅰ
雪白衣裳的女子,淚盈于睫,道:“是呀,是呀,誰不是執念的人呢?”
兮嬋眼眶微濕。
白裳女子忽而笑道:“執念的人,也許有執念的好。大祭司,你歇著吧!”
白裳女子說完,便消失在了雪閣里。
雪閣里的結界,立刻便消失了。
只有純白色的雪花,在安靜地落著。
兮嬋深深吸了一口氣。
似乎,剛才,什么也沒有發生過。
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個小匣子,立刻有了主意。
沿著高臺,走到了一個不曾有過人住的屋子里。她打開了一個抽屜,將那個小匣子,放在了抽屜的最里面。№Ⅰ№Ⅰ
做好這一切之后,她習慣性地布置了一個結界。
再度走上高臺的時候,雪閣飄落的雪花,已然停止了。
雪停了。
一直密切關注著雪閣的洛山王妃,看了眼自己的茶杯里漂浮的茶葉,笑道:“雪停了。”
“怎么就把青冥打發到了妙華境去了?”兮水問道。
云若笑了笑,道:“他是妙華境的帝君,自然要以妙華境為重。”
兮水立刻轉移話題,道:“聽說徹夜仙君要回來了?”
云若慢悠悠地放下了茶杯,笑道:“你從哪兒聽說的,我倒是不知道?”
兮水尷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說,這是自己瞎說的一句話。
她口齒清晰的說道:“仙君和小殿下,似乎去了有些時間了。”
“是呀,都三萬多年了呢!”云若語氣淡淡的。
兮水此刻,卻是坐如針氈。和師叔并不熟悉,這樣尬聊下去,好像有點怪怪的。
之前覺得師叔性子不太好相與,沒承想,竟會這樣容忍著自己,尬聊。
果然還是師叔的境界高。要是換做自己,早把人打發走了。
想了想,兮水尬笑道:“師叔,要不我來陪你下棋吧?”
云若微愣,忽而想起了自己的師姐來。立刻應了。
在棋盤被擺上來的時候,兮水有些心虛。
自己最不擅長下棋了。
哎,要是紫微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