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方璃月乖乖跪在地上,她緊咬著牙,雙唇緊閉,粉嫩的小臉上掛著一絲不服。
方夫人冷著一張臉,瞥一眼方璃月,目光掃向柳姨娘,怒聲道,“柳姨娘,平日里你就是這么教璃月的?既然你不知道應該怎么教導她,那你這個娘不做的也罷。”
柳姨娘臉色微微一變,隨即拉著哭音道,“夫人,這事兒是璃月不對,可也不能全怪她,都是那幾個愛嚼舌根的丫頭婆子們亂說話,否則璃月怎能知道那些事。”
方夫人怒氣更盛,猛的拍了下桌子,“柳姨娘,你還敢把責任推到丫頭們身上,她們亂嚼舌根跟你就沒有關系了?那你憑什么把幾個亂嚼舌根的人放在璃月身邊?難道你存心想讓璃月跟著學壞?”
柳姨娘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夫人是真的動怒,夫人平日里雖是一副和顏悅色樣,倘若真是動怒起來,誰也招惹不得,更何況此時老爺不在府里,柳姨娘一邊暗自思量著,一邊雙膝著地生生跪在地上,“夫人,璃月還小,又不會說話,今兒都是賤妾的錯,我這就帶著璃月跟耶茹小姐賠禮道歉去,還望夫人您不要氣壞了身子。”
方夫人冷哼一聲,“賠禮道歉就免了,省的耶茹這會兒看到你們又要傷心難過。柳姨娘,璃月雖小,也該懂點事了,你這個當娘的也該注意注意了。”
柳姨娘彎腰俯首,低聲道,“賤妾今后一定好好教她,請夫人千萬不要怪她。”
方夫人竭力平復下心中怒火,看一眼方璃月,瞧見她臉上不服氣的神色,知道她并沒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方璃月仗著幾分聰明伶俐得老爺寵愛,平日里便愛使小性子,大人們只當她年紀還小,并不同她多做計較,今日這般看來,是要好好管教一番了,或許她真的不該再呆在柳姨娘身邊,方夫人心里想著面上卻未表露出來,揚聲道,“柳姨娘,回去禁足七日。至于璃月,等著老爺來了再說吧。”
柳姨娘微微仰首,欲張口想要說點什么,但方夫人已然起身朝三姨娘孟氏道,“隨我去西院看看耶茹去。”
西院房內,方耶茹已然蘇醒,臉色卻依舊蒼白,臉上掛滿淚痕。
林采兮坐在床邊擔憂的看著她,方耶茹身子本就虛弱,再加上這一驚一乍一氣的,只怕支撐不住。
林采兮伸手握住方耶茹露在外面的一只手,看進她布滿悲傷的眼里,柔聲道,“耶茹,璃月小姐還是個孩子,她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更不能生氣。”
方耶茹抬抬眼皮,輕輕點了下頭,“我不是生她的氣。”
“耶茹,三少爺現在處境危險,大家都在為他擔心,尤其是方大人方夫人,他們本就因為沒管好三少爺讓他出事而內疚,現下方大人也是竭盡全力去營救,咱們現在在這里已是給大人增添了不少麻煩,倘若你再成日以淚洗面憂思過度傷了身子,大人跟夫人豈不是更加擔心?少不了又要內疚自責。所以不管怎樣,你都要堅強起來,雖說不能歡聲笑語,但也不能總是沉浸于悲痛之中。”
方耶茹緩緩抬起頭,眼角一滴淚悄然落下,她默默的看著林采兮,一句話也說不出。
林采兮無奈的低低嘆一聲,從袖里拿出帕子,抬手輕輕擦掉她臉上的淚,“耶茹,真是難為你了。可現在這個時候,大人還有幾位少爺都在盡全力營救三少爺,我們雖幫不上什么忙,可也不能再分了他們的心。”
方耶茹閉閉眼,眶里的淚盡數落下,她忽然別過頭埋進枕內失聲痛哭,整個身子都微微顫抖著。
林采兮不再說話,緊緊握住她的手,希望能給她一點力量。
良久,方耶茹顫抖的身體漸漸平緩下來,嗚咽聲也漸漸小了,她陡然將眼中的淚生生逼回去,然后抬起頭深吸口氣,嘴角輕扯,撕出一絲笑意,堅定說道,“采兮,你放心,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在人前哭了,倘若梓源真是躲不過這一道生死關,即使我哭死也換不回他一命,今天看到大家都在為他毫無怨言的奔波勞碌,我知道大家都已經盡力了,而我若再哭啼吵鬧就太不體諒大家的一片苦心了。梓源已經夠大家忙活了,我不能讓大家再為我操心受累了。”方耶茹反握住林采兮的手,“采兮,謝謝你一直陪著我鼓勵我。”
“耶茹,你能這么想,嬸娘也放心多了。”方夫人微笑著從外面走進來,目光有意無意的在林采兮臉上掃了一圈,落到方耶茹臉上時又多了幾分憐愛。
林采兮忙起身行禮,方耶茹也掙扎著要起來,方夫人忙上前按住了,“一家人,何須如此多禮,快好好躺著。”
方耶茹還沒躺好就又緩緩抬了抬身子,“嬸娘,今天這事兒不怪璃月妹妹,您不要怪她。”
方夫人微微一笑,“耶茹,這事兒你不用管,只管養好自己的身子,好好的等著梓源的消息。”
方夫人見方耶茹身上并無大礙,便稍稍放下心來,在屋內坐著說了會話,偶爾目光轉向林采兮,笑著問一些無關緊要的閑事,林采兮也規規矩矩笑著一一作答。
中午時分,方武念從宮里回來,眉間帶著幾分喜色,隱隱約約卻又露著幾許猶疑。他前腳剛到,朱梓沫后腳也跟著奔進府門。
一進門,朱梓沫便忙著道,“方大人,刑部那邊已答應再寬限些時日,安公公那邊怎么樣?”
方武念微皺了下眉,稍一沉吟才道,“唐依兒沒有死。”
朱梓沫大喜,忽又見方武念神色猶疑,心下疑惑,便問道,“方大人,可是安公公提出什么條件與您交換?”
方武念緩緩搖頭,安公公說的每一句話都還刻在腦中,‘方大人,劉緒龍陷害令侄女婿一事起初我并不知曉,等我知道的時候為時已晚,今日我有此機會幫您也算是機緣巧合,若說我沒有私心,您也必不會相信,其實我并無所求,只希望他朝一日,我若有難,請方大人伸手拉我一把。至于劉緒龍,年少輕狂的年紀,如果可能,請您放他一條生路。’
方武念始終想不透皇后身邊的貼身太監究竟會有何災難需要他伸手援助?安公公近些年在宮中一向低調行事,凡事皆讓人三分,他這一舉動實在令人不解。
方武念緩緩搖頭,沉沉紊亂的心思,先不論安公公是何居心,至少此時他最需要的東西已經拿到了,他決定將安公公這件事埋在心底,當做一份人情他日定當奉還,“梓沫,唐依兒的下落我已知曉,你立馬帶人抓她送去刑部。我現在就去刑部。”
朱梓沫見方武念面有憂色,卻終未吐露,便不再追問,忙應了一聲,跟著單管家下去點了幾個人匆匆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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