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的止安城一片喜氣洋洋,難民的事得到妥善安置,皇城里也傳來嘉獎消息,高天成得了皇上的賞賜,得了皇上派人送來的大筆難民救濟款,更得了一個好官的美名。
朱府大院更是一團喜氣,朱家三少爺平安歸來,朱家三兄弟相聚一堂,而朱府里一位嬌客更令老夫人眉開眼笑。
朱府大廳內,宴席之上,老夫人笑的眉毛彎了腰,眸光一直對著坐在左手側的一位漂亮女子,不時往她碗里夾菜,“郡主嘗嘗這個,再嘗嘗這個……”
漂亮女子笑著道,“老夫人不必客氣,您還是叫我夢煙吧,梓沫哥哥都是這么叫我的。”
朱梓沫在旁邊插一句,“夢煙,到了這里,就跟在家一般,莫要客氣。”
夢煙嬌笑一聲,“我知道,父王在路上早就跟我說過了的。”
夢煙乃樂銳王爺最小的女兒,年方十六,生的貌美如花,舉手投足間都有股說不出的王家尊貴之氣,但卻不給人高傲疏離之感,倒讓人覺得和藹可親。這次能跟著樂銳王爺出府,也是死磨硬纏女兒家撒嬌哭鬧十八般武藝全都用上了,途中樂銳王爺臨時有事改往別處,便命人先將她送到止安朱府。
老夫人笑的更開心,眉目間皆是掩飾不住的喜愛之色,“夢煙,你就把這里當成你自己的家,想做什么想要什么想吃什么,一點也不要客氣。”
夢煙抿嘴巧笑,“多謝老夫人厚愛。”
老夫人笑著轉過頭看朱梓峻,囑咐道,“梓峻,有空了多帶夢煙出去走走看看,咱們止安城里也有不少好看的玩意。”
朱梓峻聞言回道,“郡主想去那里玩盡管說,到時候我帶著梓沫你們一起去看看,梓沫也有幾年沒回來了。”
朱梓源搶著接過話來,“二哥,你也才剛回來不久,我看還是我帶你們出去玩好了。”
姨奶奶滿面春風,見兒子毫發未損的平安歸來,身上的病早就拋到九霄云外了,此時不禁感慨道,“真是上天保佑咱們朱家,終于都平安無事了,但愿上天一直庇佑咱們朱家平平安安。”
老夫人笑著啐道,“都高興的當兒,你又提這些個做什么?趁著都在,出去多玩玩豈不是好?”
夢煙秀眉微挑仿若一彎新月,嘴角向上微微揚起,目光投向一直默聲不語的林采兮,“大家一起玩多熱鬧啊,林姨娘,你也跟著一起去玩吧?”
林采兮微愣,沒料到郡主會忽然注意到自己,緩過神笑著回了句,“好啊郡主,趕明兒咱們一起出去看看。”
老夫人眉頭稍稍皺一下,隔著一桌飯菜不冷不熱拋來幾句話,“采兮,這段時間你不在,軒園里也沒人照看著,既然回來了,回去好好收拾下,還有,深秋了,天冷,澈兒屋里頭的東西你也該重新置換一下了。”
林采兮愕然,雖說軒園是她在住,可是何時完全交與她管理了?再說了朱澈的吃喝拉撒何時又需她操心過?一向不是老夫人親自過手的么?
瞟一眼夢煙,又瞧瞧老夫人瞟向朱梓峻的眉間神色,林采兮猛然醒悟,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林采兮在心底冷笑一聲,老夫人似乎太高估她了,她左不過一個小小的姨娘,能成什么大氣候?再說了她也無意于朱梓峻,雖說已為己夫,只不過是個掩人耳目的幌子,她又怎么會自不量力的成為朱梓峻娶妻的絆腳石?
她很爽快的應了老夫人,面色坦然的繼續吃飯,幾乎未朝夢煙郡主多看一眼,更沒朝朱梓峻看一下。
老夫人不著痕跡的打量著林采兮,難道她還未明白自己的意思?還是她心底里竟沒有一絲一毫的爭風吃醋之意?又或者她心里另有一番計較?
老夫人一直暗自觀察著,但直到宴席結束,林采兮面上都未露出任何不悅的神色,老夫人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只要懂得做姨娘的本分,那就好,如若她林采兮再像迷惑梓軒一樣來迷惑梓峻,定不會饒她。
林采兮剛拖著連日奔波的疲憊回到房內,園內管事便進來稟這些日子園子里的事,尤其提了工錢發放的事。
等管事一一說完,林采兮拿過賬本一算,才發現賬上的錢竟然少的可憐,這次去京城她帶去了一部分錢,剩下除了一應開支,再發完所有工錢,已是寥寥無幾,就連給朱澈做幾床棉被的錢都沒有了。
林采兮細細將賬目看了幾遍,稍作沉吟,才讓管事離開,卻留下了那賬本。
管事一走遠,珠兒便遞上一本小冊子,林采兮接在手里,先是大體看了一遍,并未發現異樣,又細細看了一遍,遂抬頭看看珠兒,“這里頭的每一筆每一項你都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珠兒點頭,“都是按姨娘說的記下得,全都寫在里頭了。”
林采兮合上小冊子,將兩本賬疊放在一起,緩聲道,“你們先下去吧,我有點累了,先歇會。”
珠兒有些不解,疑惑的看看菊焉,菊焉卻示意她不要多問,兩人遂輕手輕腳走出房去。
林采兮又將兩本賬翻開,仔仔細細核對一番,兩條眉毛在眉間打個結,珠兒的賬目記得雖清楚,但每筆帳只記了錢用在何處用了多少,卻不知管事到底領了多少錢,管事的賬目也很清楚,每筆帳支出剩余及去處全都一一列出。可這兩本賬上卻相差了不少銀子。
林采兮自從上次清理了所有家當發現囊內羞澀后,便將所有賬目都一一過目,自己也列了個簡易賬單,所以園內的各項開支,她還是約莫有個大概的,可這個月里府里的事太多,用錢的地方似乎也尤其多,這個大概就有些不好估計了,
難道有人就在這個大概上鉆了空子?誰又能如此恰好的把握住這個分寸呢?
流失的銀子不多,很小的一個數目,林采兮也不是窮瘋了,非要追究出這十幾兩銀子的去處,可她又確實很窮,區區幾十兩對她來說已是個大數目,更何況,這無緣無故的流失,積少成多,流走的也許是個大窟窿。
又更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