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我妻誰

第六十六章 云家大小姐

元初一心想這可真是有緣。/sss/gstjhranjgwjo.jpg剛說完下午就要見面了。不過云大小姐是何香居的合伙人,到了桐城不見何家的人,反而單獨約沈氏出去,這其中說沒有別的緣由恐怕也沒人會信。

想到這里元初一又不由后悔自己裝扮得太簡單了,如果對方是個風華絕代的大美人,她豈不成了襯她的綠葉了?不過這也都只是想想,她以前主要以男裝為主,女裝式樣大多簡單,只求舒適方便,根本沒有什么有氣場的衣服。

“娘,”元初一問道:“這云大小姐以前也常常約你出來?”

沈氏搖了搖頭,“她到桐城的時候偶爾會到何府借宿,前后見過幾次,不過倒是頭一回單獨約我,也不知有什么事。”

元初一聞言心中別扭,以云家的財勢到各地都不乏別院住所,為何一定要到別人家借宿?又為什么這次韓裴不在,就連門也不登,單獨找沈氏見面?還有……

“娘剛剛說的淵源是……”

“哦。”沈氏這才接著剛才的話說:“大約在裴兒十三四歲的時候,有一次在街上遇著一匹驚馬,當時這位云大小姐也在街上。裴兒就拉了她一下避開那匹馬,后來裴兒回家也沒提過這事,還是前兩年云大小姐說起,裴兒才想起來原來他們早就見過面了。”

元初一緩緩點頭,“原來如此。”如果是這樣,許多事情就說得通了,“云家想吞并合香居的時候也是因為云大小姐認出了他,所以才同意改為投資的?”

沈氏想了想,“許是這樣,但這些生意上的事我也不懂,裴兒也不多說。”

“那……”元初一躊躇一下,想著是不是自己誤會了?那云大小姐之所以對韓裴另眼相待只是出于感激?并沒有其他的意思?又不對,她還見過包婆婆呢……元初一琢磨著,正想多問沈氏一些事時,轎子來了,便只能按下心中猜測,跟著沈氏來到約定的地點。

那是一間酒樓,名為鳳吟,布置得極為雅致,一樓大堂中還有琴師撫琴,堂中食客多為綸巾儒衫之輩,氛圍十分清幽。

與店中小二道明來意,小二便引著元初一與沈氏上了樓,二樓也是散座,并不見雅間之類的隔間,靠著邊有一張大桌,桌后坐著一人。

有一瞬間。元初一以為見到了自己。

那是一個女子,穿著利落的男裝,一頭長發以白玉發扣束于腦后,為她明麗的容貌添上幾分英姿。

此人定是云大小姐無疑,以往三年,元初一也多是以同樣的姿態出現于眾人之前,可見女子掌業不易,想被人認同,就連性別都得拋棄。

大概是聽到聲音,云大小姐抬起頭來,一雙眼睛有如明月一般清亮動人,只一眼,元初一便發現了自己與云大小姐的不同。自己的一身厲氣源自于身邊魚龍混雜的惡劣環境,厲則厲矣,卻少了幾分正氣,提起她時人們也總愛往黑惡毒那方面想;而云大小姐不同,她眉宇之中蘊含著端正之氣,身上仿佛流動著一種強大的底蘊,那是一種充分的自信與從容,頗有窗外風起云涌,我且坐看笑談之感。

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個人魅力。元初一不得不承認,雖然云大小姐不是美得乍眼,但她的那種氣質,令人印象深刻。

跟著沈氏,元初一轉眼便至桌前,云大小姐已站起身來,歉然與沈氏道:“本應我登門拜訪,但有急事趕著回去,不想叨擾何老爺,故而請夫人來此,夫人受累了。”

沈氏連忙謙讓,“云大小姐客氣了。”

云大小姐又將視線轉向元初一,眼中帶著好奇,“這位是……”

沈氏趕快介紹道:“這是裴兒的夫人,陪我過來的。”

聽到沈氏的話時,云大小姐明顯愣了愣,眉尖輕輕地皺了一下,而后才請她們入座。

桌上備著四個冷拼,都是色形俱佳,引著元初一她們上樓的小二此時問道:“姑娘,要上菜嗎?”不跳字。

云大小姐沒有說話,緩緩地點了點頭,一雙清美的眼睛始終鎖在元初一身上,待小二下去后,她才再度開口,朝元初一道:“剛剛我沒太聽清楚,請問姑娘是……”

元初一笑了笑,“我是韓裴的妻子,云大小姐。幸會了。”

元初一看得清楚,云大小姐的臉色立時變得不太一樣,似是極訝,又有些別樣情緒摻雜其中,眼中掛著幾分茫然,像是突然聽到不能接受的事,一時間亂了章法。

“這……”云大小姐抿著唇角現出個勉強的笑意,“這件事……竟從沒聽韓兄提過……”

對于云大小姐,元初一心中本就有懷疑,此時見她的模樣,剛剛那些什么感激謝恩類的猜測就全都消散了,她淡淡地一笑,“我們前幾天才回來,想必他還沒有機會告訴云大小姐。”

如果你是一人的好友,聽到他的婚訊你會如何反應?多半先驚訝,然后送上祝福,如果這其中出現類似勉為其難這樣的情緒,就該反思你對這朋友是不是有什么別的想法了。當然也有例外,比如要是葉真現在跑來告訴元初一他要成親了,元初一肯定會先驚訝,然后沖上去暴打他一頓撇了她再娶別的女人她是不能接受的,這與感不感情的無關,純粹是憋氣問題。不過如果對方是男人的話,那例外。

“這可……真是讓人想不到……”低喃一句,云大小姐舒了口氣,“不知……夫人與韓兄是如何相識的?”

云大小姐問到這,其實已很沒心思了,元初一留意到她拿著茶杯的手,指尖不停地摩挲著杯沿處,她也毫無自覺。

看起來,韓裴已婚這件事對她的打擊要比想象中更大。

“他去遙州辦事的時候相識的,說來也沒多長時間,就這兩三個月的事。云大小姐不知道也不足為奇。”因為自己情況特殊,元初一也不愿多談。

“夫人與韓兄相識這么短的時間就能傾心相許,實在令人……羨慕。”最后兩個字,云大小姐的聲音很低,說完她似乎才驚覺自己的失態,收回撫在杯子上的手,調整了一下呼吸,瞬間便又恢復成剛剛那個從容不迫的云大小姐,朝元初一露出個笑容,“我名為慕佩,夫人若不嫌棄,就別叫什么云大小姐了。”

這種情形幾乎是無法拒絕的,元初一稍有猶豫,便也極不情愿地報上名字,跟著便見云慕佩帶著惑色思索一陣,露出一個極為驚詫又抱有懷疑的神情。

元初一就知道會有這樣的情形。

雖然元初一之前經營的算是偏門,但也在商場范疇之中,又是惡名昭著的,加上遙州離豐城也不是很遠,所以云慕佩很有可能聽過她的名字。

“不知……”云慕佩開了個頭,又停下,微微遲疑一陣,終是沒再問下去,眼中帶著丁點的不確定,改而向沈氏說話,“我這次來桐城給韓兄和夫人帶了些東西,不巧他不在,所以才約夫人出來。”

元初一松了口氣,她倒也感激云慕佩沒把心中的疑惑問出來,當著沈氏的面,自是不好大談以前的事的。不過元初一也看得出,云慕佩對沈氏說的并非全部都是實話,沒等到韓裴可能是真的,但約沈氏出來卻絕不僅是為了交托東西這么簡單,如果只想送東西,找人送去就得了,何必還找沈氏出來云慕佩應該是有話想對沈氏說。但沒想到自己會殺出來,讓她不得不放棄。

元初一順著云慕佩示意的方向看去,見旁邊一桌上擺著一些東西,都用盒子裝著看不出是什么,還有一個托盤,也是用布蓋著。

“云大小姐太客氣了。”沈氏欠了欠身,“待裴兒回來,我定讓他登門道謝。”

云慕佩笑笑,不著痕跡地望了元初一一眼,又垂下眼簾,問了問何家的狀況。

這顯然不是云慕佩想說的話,而是臨時起意,省得冷場,要不然該多難看。

其間元初一一言未發,只聽著云慕佩和沈氏一來一去地說話,當聽到沈氏說何家二少爺的時候她特別留心了下,因為在何家這么多天,她從沒見過那個二少爺。結果有些設想之外,又在意料之中,何二少爺何其意竟是去遙州賭錢了。

桐城不是沒有賭場,特地跑到遙州去賭,可見對賭博這一行業的熱愛。

據沈氏說,何二已經去了半個月,從他遲遲未歸來看,應該是贏了,如果輸了,早就該回來了。而從何家人對他這種行為已經見怪不怪來看,相信何二每年都要舉行幾次這樣的活動,說不定元初一還見過他呢。

這不又是一個元憶么

當年她爹送元憶去京城做學徒,指望他能學點東西回來,結果除了一屁股債,他什么也沒帶回來

就這樣,三個人邊吃邊聊,也虧得何家人口多,云慕佩從何老爺問到小小姐,無一遺漏,最后連何全都問了,才算是撐過這頓飯。

見沈氏放下碗筷,云慕佩也不吃了,站起身來說:“不敢耽誤夫人時間,我讓人拿著東西隨夫人回去吧。”

沈氏似乎是長出了一口氣,估計她也正郁悶呢,跟著站起來,又客氣了幾句,與元初一來到放著東西的桌子跟前。

剛一走近,元初一便聞到一股奇怪的藥香,云慕佩打開一個盒子說:“久聞夫人肩部常常酸痛,家母也有類似的癥狀,日前得到一個古方,用了十分有效,所以也配了一些,給夫人試試。”

沈氏又是道謝,云慕佩又將其他東西介紹了一下,都是一些茶葉和藥材這類十分實用的東西,只從氣味與顏色上看就知道是精品中的精品。

元初一好奇的是旁邊的那個托盤,蒙著托盤的布錯了一角,露出一片青色緞面,剛剛坐著的角度看不見,現在看得很清楚,那顏色很漂亮,也很眼熟,熟到幾乎讓元初一認定,這就是那匹她求而不得的云緞。

見元初一的目光在那托盤上游移,云慕佩笑了笑,“這是為我弟弟做的衣裳,剛剛才送來。”她說著話,好像不經意似地伸手將托盤上的遮布拉好。

元初一信她才怪她最后那個遮掩的動作,就差寫上“欲蓋彌彰”四個大字了。

趁著云慕佩又去給沈氏介紹其他的東西,元初一瞄了個空檔輕輕將遮布掀開看了一眼。托盤上平平整整地放著一件折好的男衫,針角平實細密,樣式也不花哨,用的料子正是云緞。

元初一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想買的那匹,如果是,那么那天布行伙計說的貴人應該就是云慕佩。

不過最讓元初一在意的,是這件衣服的胸口上,繡著一個眼熟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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