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味生香

二百四十 回門

二百四十回門

“沒事兒,你忙你的,我又不給你添亂。看最新ㄗs章櫛oО請上づ看書閣╄→W.КаΝΗU.м)”他哪里愿意出去。不但沒出去,反而更坐近了些,替她出起主意來了。

“梳什么髻?”

“梳飛鳳髻。”

因為要回娘家,肯定要打扮的光鮮一些,要是灰頭土臉的回去了,娘家人肯定以為她在婆家受了虐待呢。

“啊,有件事倒是忘了。”李思諶問:“前幾天搬進來的東西里頭,有沒有一個黑漆的方盒?上面是嵌螺鈿海棠花兒的紋樣?”

桃葉忙說:“有,世子的東西拿來的那天我們見著這盒子了,但是都沒敢亂放亂動,還擱在原處沒動呢。”

“去把那盒子拿來。”李思諶笑著說:“里頭的東西一多半倒是給你的,我的好些東西都擱在前院了,除了衣裳什么的,也沒多少要收拾的。”

說話功夫桃葉把他說的那盒子拿來了。那是個尺許長的黑漆雕花嵌螺鈿盒子,上面玉白晶瑩的海棠花朵朵綻開在漆黑的底色上,顯得格外秀美。

“這盒子真是漂亮。”

“你這可是買櫝還珠了啊。”李思諶笑她:“我是讓你瞧里面的東西,不是讓你瞧這盒子。”

阿青把盒子打開來。

第一眼她覺得好象盒子里有層霧一樣——

不,霧氣當然不能裝在盒子里,這是常識。

是象一層霧氣似的寶光。

里面是一串珠鏈。

阿青以前也有過珍珠首飾,可是成色這樣好的珍珠,她也只在生母留下來的那批藏物中見過,而且那是零星鑲嵌的,并不是這樣的一整串。

“上次出門的時候看到了。想著你戴一準好看。”李思諶笑著把珠鏈從盒子里取來,繞到身后替她帶上。

以前聽人說珠光寶氣,總覺得是個略夸張的形容詞。可是現在阿青總算是明白過來這珠光,這寶氣是什么意思了。

就是這么貴重的東西戴在脖子上,突然覺得脖子一下子沉重了許多——雖然不可能有人敢撲上來搶奪她的東西,可是……把這么貴的東西戴在身上出門去,心里很不踏實啊。

李思諶給她戴好。退后了一點點。認真打量了她一番,點頭說:“很合適。”

明珠贈美人,這珠子要是給個肌膚生的稍差一些的人戴。就白糟蹋了東西了。

阿青還是覺得有些太扎眼了。

他們出門之前要去向安郡王和王妃辭別,王妃直接說身子不舒坦都沒露面,這應該是她對認親那天事情的回敬。

如果大家能這么彼此井水不犯河水,阿青還要謝天謝地呢。不過想也知道那不可能。

這串珠鏈安郡王妃沒有看見。可是自有人打聽了去告訴她。

“世子和夫人已經上車出府了……據說世子夫人戴著一串明珠項鏈熠熠生輝,只怕是價值連城。”

安郡王妃皺起了眉頭:“什么價值連城?這都誰傳的話。聽風就是雨。”

“是是是。”下人自然是順著她應著,然后說:“咱們安過去的幾個人,還都是干著院子里的活兒,摸不著屋子的邊兒。吳家來的人滴水不漏的……”

“不用急。日子長著呢。”

阿青性子一向沉穩,很少見她急躁,可是今天卻是例外。

出了郡王府沒一會兒。她就忍不住從車簾縫里往外看。

這是走到哪兒了?他們走哪一條路回家?什么時候能到家呢?

看她那副坐立難安的樣子,李思諶索性把車簾掀起來。讓她大大方方的看個清楚。

“咱們從前頭就往左轉了。”

“這兒是臨安橋,來過嗎?”

“是顧臨安那座臨安橋嗎?”

“對。”

阿青說:“聽說過,沒有來過。”

顧臨安是位有名的才女,百來年前的人了。她從小就才名遠播,原名叫顧安貞,臨安是她的。十八歲上家里給她定了一門親,未婚夫和她從小青梅竹馬,兩人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情投意合。可惜在她成親之前,未婚夫因病去世了。顧臨安后來終身未嫁,她去世后,據說當時的官府還要給她建牌坊,但被顧家人阻止。顧臨安的的弟弟說,姐姐不嫁不是為著什么節烈美名,為的是她自己的心。

牌坊是沒有建成,但是顧家附近的這座橋就被稱為臨安橋了。

阿青還讀過幾首顧臨安寫的詩呢。如果不事先知道,真難相信那詩是女子所作,字里行間透著一股淡泊寧遠,非常大氣,絕非閨閣中春啼秋怨的聲氣。

不過,過了臨安橋,離她家就不遠了,一條街直接向西,很快的。

阿青的唇角微微彎起,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吳嬸昨天夜里也就等于沒有睡,恨不得天早些亮。而天不亮的時候她也就起身了,把家里的上下人等使喚的一通亂轉。其實該預備的該做的都已經齊全了,只是她心里總是急得慌,不找點事情做,她心里就難受了,覺得時間怎么過的這么慢,心里跟貓抓的一樣焦躁。

連換衣裳她都折騰了一回,原先想好穿一件絳紅的,可是等拿出來了,她又怎么看怎么不順眼,讓人另拿出一件紫的,可是看著還不好。換了一輪,還問吳叔哪件好。

吳叔說都挺好,吳嬸說他敷衍。可吳叔真心冤枉,他看妻子穿哪個都挺好的。再說,都是新做的衣裳,鮮亮華美,真挑不出毛病來啊。

最后吳嬸穿的還是第一開始挑好的那件絳紅色的。

不是她不想再挑了,而是看著時間要來不及了,吳叔說:“阿青他們可能已經走到半路了。”

這句話就象一顆靈丹妙藥,頓時把吳嬸暴躁給醫好了。

新嫁的姑奶奶和姑爺回府,這是吳家眼下的頭等大事。連一向討厭麻煩的小山和大妞兩個,今天都穿的非常規矩。小山還小,大妞可是很久沒穿過這樣麻煩的衣飾了。頭都不敢偏一下——她總是覺得那些釵子簪子麻煩,華而不實。她天天去藥店,頭發都是怎么省事怎么弄的。最方便的就是包塊布帕系緊了,這樣怎么低頭彎腰忙碌都不會散亂的。

桃花還給她上了脂粉。

大妞別扭的要命。

這也就是阿青姐的喜事,她能這么將就,將來別想她再為什么事兒這么受罪了,哪怕她自己成親。她也不干。

阿青姐出嫁的那天是真的漂亮啊。可是要問大妞羨慕不羨慕,她的頭肯定大搖特搖。

有什么好羨慕的?沒見那衣裳捆的人連走路都費勁了嗎?那樣任人擺布揉搓著,有什么好啊?

她從屋里出來的時候。還很不正在,扯一下衣角,又拉一拉裙子——她怕走路不當心踩著裙角。

小山也是里外一身新,打扮的格外體面。

兩人就這么在廊下碰了個正著。

“你……”

大妞詫異的打量著眼前的小山。

怎么……怎么他好象換了一個人似的?

在大妞印象里。小山永遠都是那個鼻涕邋遢,野性難馴的壞小子。可是突然間看到他這樣端整的樣子。大妞第一眼竟然沒法兒把他和過去的小山聯系起來。

原來小山個頭已經長的這樣高了,比她快高出一個頭。肩膀又寬又平,臉龐眉眼都長開了,不象過去整張臉小核桃似的。鼻子嘴巴什么樣根本讓人不耐煩去看。

“今天是姐姐回門。”小山簡單的解釋了一句。

他也被大妞的樣子給震到了。

以前在鄉下的時候,大妞天天在外頭野跑,臉曬的黑黑的。頭發黃黃的,還和村里的男孩子打架對罵。一點都不象個姑娘。

可是眼前的她……也長大了。

俏麗的面容,秀美的眉毛,亮燦燦的眼……還有,她的腰原來挺細的……那上頭繡著蓮花縫著小珠子的腰封顯得她的身姿特別窈窕動人。

被他看的不自在,大妞摸摸頭,還本能的想把手縮進袖子里——

不對,她怕他干什么?兩個人從穿開襠褲裹尿布的時候就在一塊兒摸爬滾打了,

阿青一下車,吳嬸就趕著往前走了兩步。

“娘……”阿青的眼淚隨著話一下子就下來了。

吳嬸一把抱住女兒,母女倆就象失散多年終于重逢一樣,眼淚嘩嘩的淌。

吳叔很是無奈——不過這情形他早就想到了。

妻子把新姑爺撇在一旁只顧拉著女兒打量問話,吳叔只好招呼女婿進屋喝茶,總不能就在大門口敘起話來啊。

吳嬸抹過了淚,拉著阿青進了里屋,從頭到腳的細細端詳她,看她這架勢,怕是阿青少一根頭發她都能看出來。

女兒容色嬌艷,看出來精神很好,不象是不高興的樣子。

“怎么樣?世子待你好嗎?過去了習慣不習慣?府里其他人有沒有給你氣受?吃得慣嗎?床睡得慣嗎?我一直怕你換了地方睡不著……你婆婆怎樣?認親時有沒有給你難看?”

一下子一大串問題,把阿青都快搞懵了。

“娘,我沒事,這幾天都挺好的。”阿青挨著吳嬸坐下來。

回到自己家來,心情是完全不一樣的。

這是自己的家,是自己最熟悉的地方。面對吳嬸,阿青既覺得感動,又很不安。

吳嬸一定在擔心她過得不好,這幾天心里肯定都不踏實。

“世子對我很好,真的很好。”阿青認真的一五一十的回答吳嬸的問題:“這幾天他都沒有出門,留在府里陪著我。對了,娘,我們前兒還進宮謝恩了,我見著皇上了呢。”

這件事吳嬸當然也知道了,可是從別人那里知道,和女兒親口說,那又不一樣。

“皇上長什么樣?是不是很威嚴啊?皇上同你說什么話了?”

“皇上說話很和氣的,也問我過不過得慣,還跟世子說不許他欺負我,說要是受了氣,可以找皇上為我做主。”

“哎喲,真是謝天謝地,皇帝爺這心胸一般人就是比不上。”吳嬸恨不能趕緊去給神佛菩薩們多燒幾柱香。皇上能這樣說,那可真是難得的福運啊。

“我們還在皇上那兒用了茶點呢,宮里的點心做的可精致哪,味道也不一般。就是……當時我在皇上面前有點兒太慌了,總覺得喘氣都不大順當,點心雖然吃了,可是卻沒細品出味兒來。”

“去,你這笨丫頭。見了皇上,當然要好生應對啊,誰見皇上是為了吃點心去的?后來呢?”

“皇上日理萬機,忙得很,我們用過茶就出宮了。”

接下來也是重頭戲。

吳嬸緊張起來。

“回到郡王府我們下了車之后,世子帶我去了春水居。”

“那是什么地方?”吳嬸雖然打聽過王府的事情,可是一些陳年舊事連郡王府年輕一些的人都不知道,外面當然也打聽不著。

“是世子亡故的生母,我婆婆生前的住處。”

“哎呀。”吳嬸意外說:“世子他……”

從禮法上說,他做的沒有錯。可是很多人卻不會這樣做,頂多是成婚之后去憑吊拜祭一下。

李思諶把亡母放在頭一位,進宮謝恩回來第一個先去了春水居,可見他這人是個至孝之人哪。

“可是……王府里其他人沒說什么嗎?郡王說什么沒有?郡王妃呢?”

“郡王沒有說什么。”阿青只在認親的時候匆匆見過安郡王一面,對這個人談不上什么了解。她和李思諶去春水居的事,安郡王就算認親的那個時候不知道,可是最遲,那天也會知道的。那天傍晚他把李思諶叫去,阿青還有些擔心,怕是因為白天的事情李思諶會挨安郡王的申斥。但是李思諶回來后心情看起來不錯,也沒有提起安郡王找他去是說什么事。

阿青接著說:“不過郡王妃多半是惱了,今天我們出門前去辭別長輩,她不在場。”

“什么?”吳嬸聲音一下子就拔高了。

“說是身上不舒坦。”

“什么身上不舒坦!她是心里不舒坦吧!”

雖然對方是郡王妃,吳嬸卻一點都不怵她。郡王妃怎么著?那也得講道理。如果她真敢為難女兒,給她氣受,想法兒折磨她,吳嬸必不會和她甘休。郡王妃又怎么樣?她可不怕。

“她這樣王爺也不管嗎?”

阿青搖搖頭。

郡王給她的印象……好象有點管不住妻子似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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