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陰城外,漆黑的夜色之中,一隊人馬隱匿在叢林之中,為首的少年匍匐在地,雙眸如星,盯著城外的一舉一動,像一只蓄勢待發的狼。
他注視著城門的動靜,心中盤算著此行的計劃。
忽而身后傳來喧囂,方才派出去的斥候在身邊耳語幾句,少年露出一抹笑容,他飛快的輾轉上馬,拿出手中的水壺喝了口水,「跟我殺——」
隨著他一聲高呼,整個密林頓時亮了起來,原本自以為伏擊的人此刻竟然發現自己成了他人的獵物。
敵軍驚然抬首,只見一群將士縱馬而來,姿容最不凡的,是一位雄姿英發的少年。
他的眉目俊朗,像是一塊最華麗的藍寶石,雙目熠熠如星,奪人目光,他有些邪氣的笑了,看著林中的「獵物」,眼中是說不出的自得與輕蔑。
他手拉滿弓,數箭齊發,穿林打葉而過,地方的幾個將領就被射殺馬。
鷲翎金仆姑,燕尾繡蝥弧。
南晉最年輕的侯爵,青夏節度使兼驃騎大將軍——定寧侯,穆璟、穆瑾瑜。
敵將心頭一凜,率兵而逃。
穆璟卻不打算給他們這個機會,他將弓置于身后,手持銀槍,一馬當先而出。
長槍如龍,所到之處無人能及,殺人取命不過在須臾之間。他的招式行徑和他的為人一般張揚,不留絲毫的余地。
敵方有幾人似乎被他這樣的行為所激怒,見他一馬當先而將士遠遠落在氣候,不由得聯手對付起了穆瑾瑜來。
他們似乎不認識他。
「無知豎子,年少輕狂,還能以一敵眾不成。」
他的話剛落,只見長槍橫掃,銀光乍現,不過一招一式之間,三人從馬上盡落。
他復又將手中長槍揚起,直接將另一方企圖偷襲的人捅了個對穿。
敵軍見狀,哪里還敢再繼續直面穆璟,趕忙縱馬而逃。
穆璟卻沒有這般輕易的放過他們,身后的將士跟了上來。
「侯爺?」
「你們先進城去襄助姑姑,一隊輕騎跟我追殺。」穆璟話音剛落,又夾緊馬腹而出,身邊的心腹回答不急,趕忙率了一隊人馬跟了出去。
穆璟一行人勢如破竹,眼見越追越深,將要渡河之際,對面卻忽而有流矢襲來。
「不好,有埋伏——」
不只是誰高呼一聲,穆璟同身側的心腹對視一眼。
下一刻,一隊輕騎皆棄馬而下,紛紛跳入流水之中。
水中埋伏的人,持刀而起,朝著穆璟襲來。
穆璟絲毫不懼,似乎早已料到有此一句,長槍在淺水中揮灑,與敵方相抗。
穆璟等人來勢洶洶,對方竟然有些吃力,其中一人剛想揮動自己的長刀,誰知下一刻就感覺有什么東西割破了自己的小腿,錐心之痛襲來,那人甚至來不及尖叫,整個人就被小腿上的鉤子往后一拖,倒在了淺水之中。
穆璟抬眸看去,同手持飛爪的留今對視一眼,二人心照不宣,兩面夾擊,將水中的敵軍殺了個措手不及。
穆璟本就有萬夫不當之勇,留今雖是婢女,卻也做了多年的內衛。穆璟所攜青夏軍精銳,而留今帶的更是內衛。
兩方聯手,難尋敵手,不過須臾之間,兩人就將人殺了個片甲不留。
穆璟跑到留今的身側,「留今姐——」
留今微笑,「時候不多了,先走,若要敘舊,明日自然會請小侯爺喝酒。」
穆璟點頭,一群人踩著水路而歸,當人離開了不過幾里,下一刻,就有一道「驚雷」從后方響起,緊接而來的,就是山崩地裂之聲。
曲知離撫琴的
手猛地一愣,琴弦斷開,他驚然的望向窗外,那道巨響來的方向。
李盛襲看了一眼綠綺,又微微一笑。
「發生了什么?」曲知離看著此間唯一的知情人。
「山崩。」
「如何崩?」
「硝石炸毀。」
「哪座山?」
「洪陰城外,碧螺山。」李盛襲看著斷了的琴弦,目光之中流露出幾分可惜之色。
曲知離目露歉意,背在身后的手卻不由得攥緊,「碧螺山中有什么?」
「五千人左右的叛軍吧。」李盛襲輕嘆,她的目光看向曲知離。
她這段時間把控洪陰,難道真的什么都沒能查出來嗎?當然不是!
她將洪陰權柄拿捏在手,切斷了城內人與城外人的聯系。想要豢養私兵,那么必定要定時運送食物與補給,她就一直在想,那群人靠著什么來運送補給,不可能大規模的運送,那么就只能分而化之。
全城的賬本都被她調查了一個遍,李盛襲很快就發現了古怪的地方。
當然了,將士們要補充的自然不只有糧食,還有一定的軍需,將士們若是不訓練那么養來何用呢?
可是軍需該怎么運送呢?
李盛襲很快就想到了走私,若是她,必定會選擇從江面直運,而不是非要到洪陰城中來轉一圈。
這就讓李盛襲將目光鎖定在了洪陰附近的幾座山上,畢竟想要私自屯兵,自然不可能將兵養在晴天朗日之下。
而這幾座山中,李盛襲又將目光放在了靠近蕭山水峽的幾座山上。
畢竟是兵器,必定需要旁人幫著遮掩。錦中有人同西戎勾結,他們為了包庇西戎人,給西戎人防水,必然會故意松懈防范,說不定就會有人趁亂摸魚。
如此,再一步步的剝繭抽絲,李盛襲很快就發現了碧螺山。
只不過,這段時間有人為了朝她發難,挑起了岳別駕一事,她也故意把目光放在郭御史和岳別駕身上,一步步的掩人耳目,為的就是讓對方放松警惕,為了今日謀劃。
她以自己做誘餌,吸引城內叛軍,又放出瑾瑜,叫幕后之人以為她之所以敢將計就計,就是因為倚仗瑾瑜救駕。
讓旁人以為,她以自己為餌,以瑾瑜為網。
她的確是餌,但是她也是網。
她以自己和瑾瑜為誘餌,麻痹他人,就是為了讓留今有機會引燃炸藥,將山炸毀,引得山崩地裂,將叛軍誅殺。
雖只誅滅了五千人,但是作用也足夠了。
殺這五千人,足矣威懾一方,足矣震懾敵軍,也足矣再為她李盛襲重新走入南晉朝堂而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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