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有財想著這雞湯煨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應該煨好了，正要出屋去看，馬氏拿著一個大湯碗來了，臉不紅心不跳地對周氏道：“老大家的，我和你爹這兩天嘴里沒味兒，想喝點雞湯，正好你家煨了雞湯，我來盛點兒。”說著就往雞湯罐子走去。
蘭花緊張害怕地盯著馬氏，泫然欲泣。
馬氏那個湯碗那么大，她那叫盛一點？那個湯碗的容量抵得上三海碗的量！她盛那么多去了，爹再吃一碗，估計自己連滴湯水都撈不到。
“呃……”周氏急得用拐杖支撐著站了起來，想阻攔馬氏可又不知該怎么阻攔，和姜大山面面相覷，招弟幾個針線也不做了，很是不甘地盯著馬氏，眼睜睜地看著她去盛雞湯。
姜有財快步走了出去，搶在馬氏之前把她攔住：“爺爺奶奶又不是沒有養雞，想吃雞湯讓三叔給爺爺殺一只，三嬸煨了就是，何苦搶病人的雞湯！”
說著叫蘭花進廚房拿了兩塊抹布，她一手墊了一塊抹布，抓起湯罐的耳朵就往屋里走，又叫蘭花進廚房拿碗筷給姜大山盛雞湯吃。
蘭花響亮地應了一聲轉身就進了廚房，有哥哥對付奶奶就不怕了。
馬氏跟在后面進了姜有財家的屋：“你爹一個人又吃不了那么多雞湯，給我老兩口喝一點又能怎樣？”
蘭花拿了一個碗一雙筷子和鍋鏟進來。
姜有財接過鍋鏟給姜大山盛雞湯。
在前世，鍋鏟是專門用來炒菜的，盛飯的是飯勺，盛湯的是湯勺，可現在這個窮家講究不了那么多。
姜有財把兩條雞腿、幾塊雞胸脯等肉多骨頭少的雞塊全盛到了姜大山的碗里，面無表情地說道：“我爹一個人吃不了，可也剩不下多少，奶奶難道眼瞎，看不到我三個妹妹因為吃不飽肚子，長得又黑又瘦又矮嗎？這剩下的雞湯當然得給我三個小妹妹吃！”
姜有財又盛了些山藥就把碗放在姜大山跟前：“爹，快吃。”
這次姜大山沒客氣，端起碗拿起筷子就吃起來。
女兒——啊呸！兒子費那么大的勁攔下雞湯給他補身子，他不能辜負兒子的一片心啊！
馬氏瞪了一眼吃得歡的姜大山，氣惱地對姜有財道：“當今圣上最講孝道，你三個妹妹再要緊能要緊得過我和你爺爺去？有剩的雞湯當然得先孝敬我和你爺爺，不然你這就是不孝，我會告到縣衙門里去！”
姜大山也不吃了，除了姜有財，一家大小全都惶恐地看著馬氏。
前些日子，這附近一個村里有一戶人家兒子兒媳虐待老母，讓年邁的母親操持家務，還總不給她飯吃，被里正告到縣衙，兒子兒媳被縣令抓到衙門，好一通板子，打得那對狼心狗肺的夫妻屁股開花，將近一個月起不了床不說，還罰了他們五兩銀子，嚇得這方圓十里的不孝子都收斂了許多。
……要是馬氏把姜有財告到縣衙門，這一頓板子是免不了的……
馬氏見他們怕了，心中得意，把手里的湯碗向姜有財遞了過來，頤指氣使道：“給老娘盛一碗！”
姜有財波瀾不驚地接過那個湯碗，往屋外一扔，古代都是土地，那個湯碗在地上打了幾個旋，竟然沒有摔碎！
眾人都震驚地看著姜有財。
姜有財氣定神閑，拍了拍蘭花的小腦袋：“再去廚房拿幾個碗筷來，我把剩下的雞湯分給你和桂花、蓮花喝。”
蘭花膽怯地看了一眼馬氏，跑了出去。
馬氏這才回過神來，一手指著姜有財的鼻子道：“你敢扔我的碗！”
姜有財厭惡地一把揮開她的手：“指什么指！你的碗我扔定了！你想去衙門告我你快去！當我怕了你似的！講孝道沒錯，我爹就是為了孝敬你和爺爺把身體都累垮了，這村里誰人不知！到了公堂我也有話說，圣上讓咱們孝順老人，可沒讓老人把兒女榨干！
再說了，這雞湯我又沒喝一口，是煨了給我爹補身子的，我這還不是在敬孝？你別說告到縣衙，就是告到皇上跟前，也沒人定我的罪！
倒是爺爺奶奶有夠不要臉，自己有吃有喝，小日子過得不錯，卻非要搶病人的一點吃食！病人剩的一點吃食都不許自己忍饑挨餓的幾個親孫女吃，想扒拉到自己碗里！
我巴不得奶奶把我告到縣衙去，我好把這些事在公堂里抖出來，說不定挨板子的是奶奶！而且鄉親們肯定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淹死奶奶！”
馬氏不甘地上下打量著姜有財，以前這忤逆孫身上只有股蠻力，也不認輸，可哪像現在這么會拿理，這么能說會道？
而且這忤逆孫以前很容易就能被唬住，現在聽到她要把她告到縣衙，她連點怯意都沒有，還要她快點去告！
老天咋不一道閃電劈死這忤逆孫哩！
馬氏被堵得懟不回去，只得惱恨地說道：“不給就不給！哪來那么多屁放！”說著往屋外走。
姜有財毫不示弱地懟了回去：“兩只黃鸝鳴翠柳，奶奶不巴巴的特意來我家放臭屁，我會和奶奶對著放嗎？”
馬氏氣得停了下來，哆嗦道：“你敢說我說話是放臭屁？”
姜有財兩有一攤，特別無辜：“是奶奶自己先說說話是放屁的，怎么現在反咬我一口？”
馬氏氣得面無人色，一甩衣袖，到了屋外，撿起地上的湯碗，恨恨離去。
抱著幾個碗、拿著幾雙筷子的蘭花這時才敢進屋，把手里的碗筷交給姜有財，崇拜地沖她伸出大姆指：“哥哥威武！”
姜有財一笑，把剩下的雞湯給三個妹妹一人盛了大半碗就沒有了。
古代的土雞個子少，殺好處理好連一斤肉都沒有，一只雞煨不了多少雞湯。
再加上古代農民一年四季吃不到幾頓肉，肚子里沒油水，飯量大，吃飯都是用海碗，所以一吊子雞湯盛了四碗就沒有了。
周氏就道：“有財呀，你咋都給你妹妹了？你也吃一點，這家里重活兒可都是你干吶！”
蘭花一聽這話，一溜煙跑進廚房拿了一副碗筷來，要姜有財從她姐妹三個的碗里分些雞湯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