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村老和族長覺得這事已經解決了,族長嚴厲的告誡了姜老漢老兩口幾句,讓他們別再沒事搞事,一大把年紀居然不懂得家和萬事興,要是下次還敢這么胡鬧,他就要動族法了。
姜老漢低著頭唯唯諾諾的聽著。
訓斥完了姜老漢夫妻兩個,族長就和里正村老離去了。
快到吃晚飯的點,他們被請了來,現在得趕回去吃晚飯。
童氏想趁著馬氏夫妻兩個沒注意到她,偷偷摸摸的往屋里溜。
姜老漢夫妻兩個把里正等人送出院門,回頭一看,所有人都溜到自己屋子了。
馬氏拿起院門旁的一根粗木棍就沖進了三房,對著春香姐妹就是一陣好打:“小小年紀不學好,盡說謊,害得老娘今天丟了面子也就罷了,還白白扔了半兩銀子的診金!而且還得抬著禮物給人賠禮道歉,都是你這兩個小賤人害的,我今天不打死你們!”
從三房傳出春香姐妹兩個殺豬一般的慘嚎和童氏苦苦的哀求。
剛才里正他們來調解姜有財和姜家其他的矛盾都沒有鬧出這么大的動靜,現在童氏母女三個響徹藍天的慘叫聲把許多左鄰右舍都給吸引過來了。
那些鄰居堵在姜家大院門口,問姜有財一家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姜有財搶在家人之前開口了,把她為什么和美玉發生糾紛,一直到里正他們來調解矛盾的過程全都詳詳細細的說給那些燃燒著熊熊八卦之心的鄰居們聽。
因此美玉毀壞她家的菜地,以及岳大夫診治美玉暈倒是因為月事血崩,還有春香姐妹故意亂咬人這一樁樁的丑事全都抖落了出來。
眾人嘖嘖議論著,紛紛猜測則美玉為什么會血崩,各種難聽的版本都有。
當然,人們也議論春香姐妹兩個,說她們母女三個看上去不哼不哈的,果然是咬人的狗不叫,亂叫的狗不咬人,這不春香姐妹兩個不吭不哈的就把姜有財給咬了一口,只是沒得逞而已。
過了好一會兒,馬氏才打得心滿意足罵罵咧咧的從三房的屋子走了出來,看見美玉醒來,正從涼床上爬起來,五味雜成,疑神疑鬼的陰翳的打量了她幾眼,什么也沒說就回了上房。
美玉有些茫然凄楚的四顧了一圈,進了廚房,先給自己煮了碗生姜紅糖水喝了,頭才沒暈的那么厲害了,這才繼續擇菜準備晚飯。
雖然她剛才昏迷不醒,可是并不是完全失去知覺,就像那種半睡半醒之間,人睜不開眼睛,但是能夠聽到別人說話,所以剛才發生的一切她全都聽到了。
美玉心中很是凄涼,她暈倒了,奶奶她們沒有一個人關心她的死活,只想借著她暈倒之事去打擊姜有財一家。
大夫都請到家里來了,人家也給她診治出暈倒的原因,可是奶奶他們沒人出一文錢給她抓一副藥吃吃。
就算不肯抓藥給她吃,哪怕給她兩個雞蛋補補也是好的,可沒人這么對她!
美玉難過地咬了咬唇。
有那不嫌事多的女鄰居打著安慰童氏母女的幌子進了三房的屋子,一看,哎喲,這母女三個打得可真慘呀,個個都鼻青臉腫,面目全非。
大家安慰了幾句就都出來了,然后把自己看見的繪聲繪色的講給其他的鄉親們聽。
姜有財一家人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招弟說,那么些豆角架全都推倒了,上面還有不少豆角,不要的話太可惜了。
周氏就叫招弟姐妹幾個把那些豆角全摘回來,她來做酸豆角或者干豆角。
姜有財道:“我帶著蘭花和桂花去吧,姐姐們留在家里做簪花。”
于是“兄妹三個”各自背著背簍去了菜地,他們家菜地果然一片狼藉。
那一小畦豆角架上面的豆角可真不少,姜有財身上的背簍全都裝滿了,就是蘭花和桂花的背簍里也都各裝了三分之一這才裝完。
姜有財又看了看那一畦被踩的稀巴爛的莧菜,還有些是好的,于是又和蘭花桂花把好的莧菜全都摘了,大概也有四五斤的樣子,帶了回去。
晚飯姜有財決定做菜餅子吃。
童氏母女三個被打得渾身痛,想燒點熱水敷敷青紫的地方,姜艷艷已經餓得受不了了,氣勢洶洶地跑進來怒吼:“怎么還不開始做午飯?難道還想挨頓打!”
母女三個忍著痛去廚房準備晚飯。
馬氏冷著臉走進了廚房,對童氏道:“你兩個女兒今天做了錯事,別指望著吃干飯,一個人吃一碗稀飯不餓死就行了,你今天少煮點米。”
童氏心中委屈憤懣,卻不敢表露一絲一毫,低頭嗯了一聲。
在田里勞作了一天的姜大海踏著夕陽的余暉回來了,一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挑水。
當他走進廚房赫然發現妻女三個都腫得像個豬頭,驚訝的問:“你們這是怎么了?被誰給打了?”
他不問還好,一問春香姐妹兩個像死了爹娘似的大聲嚎哭了起來。
還沒嚎上兩嗓子,就聽到姜艷艷難聽的粗嗓子在外面響起:“你們這兩個小賤人嚎什么喪,吵死了!趕緊給老娘閉嘴,不然老娘抽死你們!”
春香秋香姐妹兩個嚇得頓時止住了哭。
童氏壓低聲音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把事情的原委說給姜大海聽,埋怨馬氏太狠心,她們一家大小做牛做馬服侍上房一家三口,就算做錯了一星半點也不至于下毒手把她母女三個打得不能見人。
更是痛罵姜有財陰險狡詐,故意慫恿里正請大夫給美玉把脈,以至于真相水落石出,害得馬氏冤枉出了一筆不小的診金,才會拿她母女三個出氣。
自己的妻女被打成了這樣,姜大海心里肯定是心疼的,可是心疼有什么用,他只能叮囑童氏以后只要是姜家的是非要和以前一樣躲得遠遠的置身事外。
這姜家的人一個比一個厲害,他們惹不起就要學會躲得起。
童氏后悔的點了點頭。
牛氏不在了,姜大峰每天種田都忙不過來,哪里顧及得到守富三兄弟,所以守富三兄弟每天都像三只野馬一樣在外面一直玩到吃飯的點才會回來。
美玉做好了晚飯,一家人圍著八仙桌吃飯。
守富三兄弟一看見美玉就想起她偷喝紅糖水的事,全都七嘴八舌的向姜大峰告狀。
姜大峰聽得頭都是疼的,怒斥美玉,作為大姐不應該在家躲著偷喝紅糖水的。
這種女孩子家的事美玉又不能和姜大峰說,委屈得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自己落到這種田步,全都是姜有財那個賤人害的!
姜大峰又對守富幾個小的道:“你們每天也別瘋玩了,從明天起和我一起下田種地,別人家像你們這么大的小子早都已經下地干活了。”
守富幾個聽了很不高興,撅著嘴,但都不敢說不。
幾家人的晚飯陸續做好了,全都在各自的屋前吃起來。
姜有財的菜餅子做的非常好吃,皮薄餡多,而且煎得兩面金黃。
現在不同于姜有財剛來到這個時空,家里窮的連吃個油鹽都得計算,現在別說用油煎餅子,就是每天吃燉豬肉也吃得起。
只是和姜家人住在一起,吃得太好會刺激到他們,他們又得挖空心思想從自己家撈些好處去,所以姜有財一家選擇低調,反正她們家很快就會搬出去了,到時什么香的辣的吃不到!
再說現在的生活水平已經比之前好太多了,除了姜有財以外,一家人都很滿意。
姜有財還用莧菜做了個蔬菜湯。
其實真正的菜譜里是沒有用莧菜做蔬菜湯的,但是姜有財向來都隨心所欲,做起美食來不走尋常路,只要自己吃著好吃,那才是真的好。
一家人吃著蔬菜餅,就著莧菜湯,個個都吃得很滿足。
以前牛氏在家時都是牛氏在掌勺,美玉只是打打下手,現在美玉挑大梁做飯,那口味真的是不好恭維,一家大小吃得愁眉苦臉,好像在吃屎一樣。
四房還是老樣子,一盤好菜三個小子搶得恨不能打起來。
上房那邊,馬氏夫妻兩個和姜艷艷吃完之后,就該三房一家人上桌吃了。
可今天晚上馬氏不讓春香姐妹兩個吃干飯,只讓她們吃稀飯,還不許吃菜,這也就罷了,春香姐妹兩個一端起碗來,姜艷艷就在一旁罵個不停。
馬氏往外掏了一筆診金,那這個月的伙食肯定會再下降一個檔次,姜艷艷當然不開心了,所以拿春香姐妹兩個出氣。
春香姐妹兩個捧著一碗稀飯站在一邊抽抽搭搭的吃著。
蘭花還小,看見她姐妹兩個的模樣,同情心泛濫,輕聲的說道:“她們兩個可真可憐。”
姜有財翻了個大白眼:“有什么可憐的!一天到晚只想通過算計別人來讓自己過上好日子,落得這個下場全都是咎由自取!”
蘭花聽了似懂非懂。
吃過晚飯,各家收拾各家的碗筷。
姜大峰坐在門口乘涼,心中一片凄涼。
他們姜家向來是各顧各,說是一家人,總是在互相算計,所以同住在一個院子里,也無話可說。
以前牛氏在的時候,夫妻兩個總坐一塊說著體己話,現在牛氏不在了,姜大峰就像失伴孤雁,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他正悶悶不樂,姜艷艷忽然沖他喊道:“二哥,娘叫你過來一趟。”
姜大峰想不出馬氏叫他去有什么事,他滿腹狐疑地來到了上房。
馬氏讓他坐下,把今天下午發生的事說給他聽,嘆息道:“雖然你家美玉不是因為不檢點引起的月事血崩,但是這事萬一傳出去的話也是百口莫辯的,所以趁著美玉的名聲還沒有受損,你趕緊把她嫁出去還能多換些彩禮錢回來,等到時日一長,美玉的名聲壞了,再想高價把美玉嫁了,只怕不可能了。”
姜大峰從上房出來,一個人坐在門前的小凳子上想心思。
本來他夫妻二人是打算把美玉嫁給朱百萬的,可現在牛氏都不在了,誰替美玉出謀劃策想盡辦法成就好事?這事姜大峰一個大男人可做不來!
他夫妻兩個當初又是給美玉包小腳,又是把美玉養得細細白白的,就是想以后給她找個有錢的婆家幫襯他們一家。
這個愿望恐怕要落空了,那就至少要把美玉換個好價錢,不然就太虧了。
姜大峰想,明天就去托媒人給美玉說親,不管對方是什么人,誰給的彩禮高就把美玉嫁給誰。
夜深人靜,姜有財他們一家全都進入了夢鄉,美玉卻輾轉難眠,不僅是因為腹部有點痛,而是她在考慮自己的未來。
滿院子的人說來都是親人,可是這么冷漠,她一天也不想在這個家里呆下去了。
第二天周氏陪著姜大山在鎮上擺完攤回來就去了姜志和家,愁眉苦臉的把朱百萬老是糾纏招弟的事告訴了阮氏。
阮氏聽了也很替她著急:“這可咋好呢?咱們這種窮家小戶的莊戶人家就怕女兒生得漂亮,女兒生的漂亮不是福是禍呀?”
周氏認同地點點頭:“可不是這理兒!但招弟是我的親生女兒,我這個做娘的無論如何得保護她,總不能為了免禍把她那張臉給毀了吧。”
“那是!”阮氏附和道,隨即又替周氏夫妻兩個擔憂道,“怕就怕你夫妻二人賠上性命,也保不住招弟。”
“所以我特意來嫂子家,就是想求嫂子幫我們一把。”周氏話鋒一轉,懇求道。
阮氏握了握她的手:“你說吧,要我們怎么幫你?只要我們夫妻兩個做得到,我們一定會幫你的。”
周氏道:“有財的意思是,悄無聲息的把招弟嫁得遠遠的,對外聲稱招弟走失了,這樣就可以斷了朱百萬的念頭,既保全了招弟,也免了我們家的災禍。”
阮氏點頭:“有財這個計謀倒不錯,只是要找這么一戶人家也不是容易的事,因為必須要告訴對方為什么招弟要偷偷的遠嫁,還得人家有這個膽子敢娶招弟才行!如果瞞著別人,到時要是出了個什么事,只怕招弟在婆家的日子難熬,你夫妻二人也脫不了干系。”
周氏鎖緊了眉頭道:“這個我們知道,所以我才找上嫂子,看嫂子能不能暗地里幫我物色一戶這樣的人家,條件苦一點都沒關系,只要能夠護住招弟周全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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