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華沉默了，也不知是真不知道怎么回答，還是因為被某人抓得腿太疼了，只是神情仍舊一臉淡漠的樣子。
沁塵見他許久不答，眉眼間閃一絲焦急，卻又強行壓了下來，盡量保持著云淡風輕的樣子，輕笑著加了一句道，“這仙界之大，相逢極為不易，一時憶起往昔不免更加懷念故人。想必你亦知，我與你師弟私交甚深，所以順便問一句罷了。”
“我師弟他……”
“沒飛升！他還沒飛升！”蕪華剛要回答，旁邊的郭菓卻先一步瘋狂搖頭。由于太著急，連著話音都帶著些變調的語氣。
“這不可能！”沁塵想也不想就反駁，眉心狠狠一皺，一臉肯定的道，“我記得他資質萬中無一，而且遠在蕪華仙友你之上，怎么可能現在還未飛升？！”
“呃……”郭菓一僵，內心方的一逼，冷汗唰啦一下就冒了出來，臥槽這要怎么回答？
怎么辦？涼了呀！師兄……救我！
蕪華一頭黑線，不著痕跡的把大腿上的某只抓子擼了下去，給了她一個鄙視的眼神，叫你瞎幾把亂接話。
這才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沉聲開口道，“仙尊有所不知，這些年修仙界出了一些變故。”
“哦？什么變故？”沁塵沉聲問，一副沒有得到答案不罷休的樣子。
“仙尊可還記得合歡宗？”蕪華臉不改色的開口，一副打算長談的樣子。
沁塵的眉頭瞬間打了結，眼底閃過一絲厭惡，“自然記得，當日便是我森羅宮滅的合歡宗。”合歡宗就是那個養爐鼎增進修為的邪修門派，“怎么？難道我一飛升，他們還死灰復燃了？”
“這到不是。”蕪華搖了搖頭，“有森羅宮和仙尊門下的弟子在，這等邪修門派自然不會再次出現。只不過，仙尊也知修仙界當年的情況。合歡宗雖小，但存在也有千年，門派雖滅，但當年與之牽扯上關系的，又何止一兩個門派，甚至還有……魔族！”
“魔族！”沁塵一驚，臉上閃過擔憂，“后來發生了什么？！”
蕪華神情更加的嚴肅，嘆了一聲才繼續道，“魔族生性殘忍嗜殺，修行方法更是比邪修更惡百倍。合歡宗以養爐鼎出名，每隔幾年便會去凡間搜羅大批貌美男女。但是他們宗門弟子包括爐鼎在內，卻一直不足三千。那些搜羅而來養成的爐鼎，未登記在冊的向來做為交易的手段，來獲取利益。”
“他們與魔族交易！”沁塵猜出他話中的意思，臉上的憤怒更盛！
“沒錯！”蕪華點了點頭，“此事也是在合歡宗滅門很久后，才被眾派所知。他們將養好的爐鼎送入魔域，與其中一位以采補之術修練的魔族交易，借此獲利。”
“畜生！”沁塵怒氣越發的高漲，忍不住狠拍了一下桌面。一臉恨不得回去，將合歡宗再滅一次的樣子。爐鼎之術雖然下作又讓人惡心，但是卻一度光明正大的出現，一開始很少出現采補到危及性命的事情，畢竟正道修士都是要臉的。所以也不乏一些修仙無望，為了利益自愿成為爐鼎的人。
但人的底限就是這么一步步放寬的，正是因為修仙界已經習慣了這種情況，所以對于那些不幸成為爐鼎的人，壓迫到了一種讓人匪夷所思的地步。爐鼎可以隨便處置，買賣，交易，甚至完全罔顧爐鼎的生死。爐鼎變成了一件物品，一個工具，而不再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即便有些人并不是自愿成為爐鼎的，但在眾修士的眼中，對方卻已經失去了一個做為人的資格。
所以她當年才會那般痛恨這種行徑，甚至建立森羅宮，不惜與三宗六派正面對抗，也要掃清這股不正之風。
沁塵深呼吸了幾次，壓下心底翻涌的怒意，想起了正事，看向蕪華道，“你說的這些與蕪菓郎……道君有何關系？”
“當年此事之所以被眾派所知，是因為那位魔域的魔族，久等不到合歡宗送去的爐鼎，又逢修為突破之時。于是出了魔域，到處尋找爐鼎。”蕪華不緊不慢的繼續道，“不巧所抓的女子之中，有一人便是我靈宵峰的弟子。”
沁塵下意識問道，“那蕪菓他……”
“當時仙尊飛升已久，我與師弟剛巧一前一后晉升到元嬰。那魔族就是趁著我歷劫，護山陣法大開迎接雷劫之時，闖入靈宵峰擄走了我派弟子。”蕪華沉聲繼續道，“我當時亦被魔氣所侵，雖然成功結嬰卻身受重傷。派中便只余我師弟一人可主持大局。”
“他追上去了嗎？！”沁塵手間一緊，雖然是疑問句，但語氣卻是肯定的。心底無比清楚，以那人的心性，又怎會坐視同門被害，必定是會追上去的。
“是的。”蕪華點了點頭，余光瞄了旁邊，已經縮成了鵪鶉的某人一眼繼續道，“他一人一劍追了上去，以元嬰修為，花了三個月的時間，蕩清了整個魔域，才救出那些被擄弟子。”
“我就知道……”沁塵嘴角溢出一個笑容，臉上微微爬上些許紅昏，眼神漸漸癡迷。
“只是當時，他修為畢竟還只是元嬰……”蕪華涼涼的提醒了一句，總算說到了重點。
果然沁塵微紅的臉色，瞬間刷的一下白了，眼神瞬間慌亂，“他怎么了？！”
蕪華長嘆了一聲，“魔域之中魔族眾多，雖說他資質、天賦、悟性皆是萬中無一，但以他一人之力，還是勉強了些……雖說成功帶著人從魔域出來，但是經此役卻傷了根本，修為盡毀！”
“什么！”她猛的一下站了起來，手間一緊直接就將茶杯捏碎了，滿眼的慌亂無措，完全沒了剛剛那最高領導人的樣子，“怎么會這樣？那他現在怎么樣？可有恢復？三宗六派那些廢物，難道就這么看著？”魔族入侵可不僅是一派之事，這理應是整個修仙界的事。
“我靈宵峰自有療傷的法門，到是修復了師弟的傷。”蕪華繼續道，“只是傷是好了，這修為卻要從頭再修。”
“重修！”沁塵一愣，這才冷靜了下來，緩緩坐了回去，似是自我安慰的呢喃道，“蕪菓心性豁達堅韌，從來不被外物所擾，若的是他的話……一定……一定重修也不會有什么問題的！”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看向蕪華，“所以……這便是他還沒有飛升的原因？”因為要重修！
蕪華點了點頭。
沁塵的眼神瞬間暗了下去，滿臉的失望和遺憾，像是真的打消了想要見蕪菓的心思。
郭菓心間一喜，忍不住在心里給師兄這個邏輯滿分的忽悠，瘋狂點贊！
編得漂亮！果然，我師兄還是我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