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情到深處二十二(1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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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十五看著碧蘿,發現她面容雖然看似艷麗,可眼底泛青,底氣不足,甚至有些虛火。大文學
看樣子碧蘿是要閉關休息幾日了丫。
碧蘿裹緊披風快步前行,可那步履卻明顯的虛浮,一道目光靜靜落在自己身上,十五側身看去,是端著空碗的防風。
見十五看來,防風則將目光落在碧蘿離開的方向,似自言自語,“這些日子,賢妃越發容易動怒上火了。”
十五抿唇,審視的目光看著防風,眼底有了些迷惑媲.
剛剛防風那席話是在故意保住尚秋水。
若此時的碧蘿去找尚秋水,對方必死無疑。可是,防風為何要保護尚秋水?
十五松了一口氣,尚秋水不死,接下來才有好戲看呢。
“流水。”
不遠傳來了明一的聲音,防風見他,退到暗處。
“明一大人。”
“隨我來吧。”
穿過幾個庭院,明一卻是將十五帶到了東苑。
在十五的印象中,東苑長年封鎖任何人不得入內,據悉這是秋葉一澈母妃當年圣寵一時的秋貴妃居住過的地方。
明一站在東苑門口,示意十五進去。
十五遲疑了片刻,默然走了進去,此時夜幕落下來,晦澀的夜空只有幾顆繁星,零散掛在半圓的月亮周圍,九曲回廊,屋檐下掛則幾盞白色燈籠,讓這個院子更添幾分凄涼和孤寂。
而灰白的月光下,秋葉一澈披著銀色繡流紋長袍站在屋檐下,他長發披肩,衣袍半散露出解釋完美的胸膛。
印象中的秋葉一澈做事穿衣向來一絲不茍,卻極少穿得這般肆意風流的姿態。
他雙手負載身后,目光凝視前方,側臉在月光中更加深邃完美,可卻透著落寞氣息。
十五站在遠處,尋著他目光看去,發現對面走廊上吊著一竄竄東西,隨風搖曳發出清脆的聲音——風鈴。
十五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得安靜的站著。
心中卻是尋思剛剛碧蘿出來時,他明明在昏睡,怎么突然醒了過來。
再看他此時的樣子,倒沒有絲毫中了媚術的疲倦和無神狀態。
腦子里百轉千回,卻見他突然回頭,十五忙作恭謹的垂下頭。
三娘曾說流水氣質形態相像,瞞過自負的碧蘿容易,瞞過向來多疑的秋葉一澈怕是有點困難。
“你過來。”
他低沉沙啞的嗓音傳來,十五眼皮一跳,卻是垂首默默的走過去。
“你來桃花門多少年了?”
難道是試探自己?
“快六年。”
“六年……”
秋葉一澈喃喃重復,又抬頭看著遠處的風鈴。十五頓時松一口氣,秋葉一澈若是對一個人或事表示懷疑,他的目光帶著陰寒的鋒芒鎖定你,讓你無處遁形。
看樣子,他沒有懷疑自己。
“這個好看么?”
秋葉一澈將手心展開在十五面前,是一串古樸卻異域風情的鈴鐺手串。
十五震驚的看著秋葉一澈的手心,腦子里有片刻的混亂,“好看。”
這是怎么回事,自己九年前曾戴過的手鏈,一串在碧蘿手上,一串在秋葉一澈這兒。
“孤也覺得好看。”秋葉一澈低頭看著手心里的東西,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半響卻又握緊,神色痛苦。
十五不知道他到底要搞什么鬼,尋思中找一個借口退下,卻突聽喃喃自語,“曾經有一個女子,她很喜歡這個手鏈。成日戴著,哪怕是沐浴更衣時也不會取下來。”
秋葉一澈突然頓住,似乎又看到了胭脂濃當年一身紅衣緩緩走來,而如玉的手腕上就帶著這兩竄造型獨特的鈴鐺手串。
“她平生不愛金銀玉器,卻偏生獨愛著手鏈。”說著,他舉在空中輕輕的搖了一下,那清脆的聲音傳入耳朵里,而身邊女子安靜而立,那么片刻,秋葉一澈竟有片刻錯覺,是胭脂濃回來了。
身前的女子,微微頷首,目光看著地上似在陷入深思。
早第一次看到流水時,是碧蘿選婚服那日,流水穿著紅色衣衫進來,也因此,他內心很討厭流水。
可盡管討厭,那有些些怯弱害怕他的女子身上卻總有一股胭脂濃的影子,那影子很淡,淡得難以發覺。
可此時的女子雖然低垂著眉眼,卻渾身有一股冷意
胭脂,秋葉一澈心中一動,伸手將身前女子一下擁入懷里。
十五根本就沒有料定會這樣,只得用力掙脫,“王!”
清冷的聲音傳來,一個王如冷水鋪面,秋葉一澈豁然清醒,瞬間推開十五。
“如果王沒事,那卑職下去了。”
“等等。”秋葉一澈似想起原本找流水來的真正目的,“你說你來桃花門六年了?”
“是。”
“如今尚秋水在刑部,天剎位卻只有你。你要記住,誰是你的主人。”
十五蹙眉,不明他話中之意,又聽得秋葉一澈道,“如今賢妃不再是門主,亦不會再插手門內事情。但凡門中事宜,你只需要向孤報告。”
原來,秋葉一澈是在提醒流水:不該再聽命于碧蘿,而他真正的主人是秋葉一澈。
“是。”
“調集桃花門暗鬼,尋找舒池下落。”說完,將一個冊子遞給十五。
十五渾身戰栗,竟然半響不過來:舒池!舒池!
“是。”秋葉一澈要背著碧蘿調查舒池?十五渾身血液都在燃燒,有點渾渾噩噩的走出了東苑。
她回到大燕之后,就試圖讓三娘調查舒池的消息,三娘卻說八年前舒池欲奪位,沒想到秋葉一澈臨陣倒戈,竟然把舒池逼得從城樓跳下自盡。
自己心心念念的仇人死了,可不是死在自己手里,雖然高興卻十分不痛快。
今日秋葉一澈讓她暗自去調查舒池,難道說舒池沒有死?
“好!”十五握緊拳頭,“沒死,就好!沒死的話我掘地三尺都要將你挖出來!”
雖然事隔了八年,但是對桃花們暗鬼調查能力,十五十二分相信。
帶十五扮作的流水走了之后,明一進去,看到秋葉一澈還盯著那手鏈喃喃出神。
“宮中有什么消息?”
明一垂頭,道,“燕成亦重病把守,不允許任何人探望。”
秋葉一澈頓覺呼吸一滯,腦子里反反復是十五那晚倒下去的身影,至今還沒法忘記她血的味道。
但是,他卻害怕!害怕去皇宮看到她……
他清楚自己在逃避燕成亦指責他親手毀滅胭脂濃的這個事實。
他始終不愿意承認,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對此事的十五。
他不敢親自問:那八年棺木是真的么?你的臉為什么換了,原來的臉呢?是被人毀了么?為什么聲音變了?
他怕得到答案。
他又怨恨,為什么,當初她要那么倔強,為什么不能和碧蘿一樣,不能和其他女子一樣,安安靜靜做他的女人,做胭脂王妃.
偏生要和他作對!
“唔!”
鈍痛從胸口傳來,手里鈴鐺啪的一聲掉在地上,他慌忙將其拾起放在胸口,試圖遏制那蔓延到骨髓的痛。大文學
“王。”明一上前扶住秋葉一澈聽到他說,
“孤已經命流水調集調集暗鬼去尋找舒池了,你不妨去協助她。”
“為什么是流水?”
“因為流水六年前才進入桃花門。”
六年前?明一震驚的看著秋葉一澈,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目前流水是天剎級別里唯一一個沒有插手當年事情的人!
明一疑惑,桃花門雖然是殺手組織,它的暗鬼調查卻幾乎網絡了整個大洲最健全的訊息。
出動暗鬼,哪怕是幾百年的事情,也很容易調查出來。
難道說,王也開始懷疑碧蘿和尚秋水等人了?所以才提醒流水她的真正主人的秋葉一澈,而非碧蘿。
明一握緊拳頭,心中卻是澎湃萬千:人在做,天在看,真相馬上要浮出水面了。
夜深人靜,可此時流水在床上翻來覆去都睡不著,因為,她今晚剛剛去見了十五。
秋葉一澈讓十五調集暗鬼調查舒池。
暗鬼是桃花門最重要的組織,如此一來,‘流水’已經徹底得到了秋葉一澈的信任。
報仇更近一步。
窗臺人影晃動,流水心跳頓時停止跳動。
他來了。
這幾日,每到深夜都有一個人靜靜的立在窗前凝望著自己床榻的位置,夜風寒冷,對方青絲扶風,魅影疊疊。。
他總是挾著月而來,踏露而去,第一晚流水很害怕,生怕是誰故意來監視自己,可連續幾天她發現對方沒有任何惡意。
前晚她噩夢醒來,發現外面飄著小雨,可自己卻懶得起來,那只是翻了一個身。很快,那鬼魅般的身影再度出現,流水偷偷看去,發現鬼影伸出手輕輕的將那窗戶合上——那是一雙素白的手,雖然屋檐宮燈昏暗,可是流水去看得十分的清楚。
那手纖白如玉,宛如柔荑,完美到了極致——幾乎瞬間,流水險些被嚇得丟了魂魄。
她認得那雙手,這時間有如此漂亮的手,恐怕只有一人——祭司蓮降。
那個有著一雙妖邪碧瞳的可怕男子,她腦子瞬間空白,可很快想起了蓮降替她取蠱蟲那晚和十五溫柔的對話。
是的,蓮降不是在看她,是在看十五。
此時蓮降出現,流水躺在床上一動不敢動,只求自己快點睡去,然后睜眼就是天亮了。
可心中越是害怕,她就如何都睡不著,就在這時,窗前的人影消失了。流水正要大松一口氣,別后突然一凌,整個背脊僵直不敢動。
因為,她清晰的感到有一雙深情的目光正望著自己,僅在咫尺。
黑暗中,那瑩白素手溫柔的落在她臉上,流水身體僵直如死尸,險些嚇暈過去。
可是,沒等她暈過去,那手已經如銳利的鉗子掐住了她脖子,逼得她睜開了眼睛。
“大人……”流水顫抖著聲音,對生了一雙陰森得幾乎要吞噬人的恐怖雙瞳。
“十五呢?”
蓮降聲音壓抑著殺意,可手上已經忍不住用力要把流水掐死。
“她一直睿親王府。唔……”淚水從眼眶中滾落,流水覺得自己快死了。
“一直……一直?”
蓮降陡然松開流水,頓覺得天旋地轉,她不僅沒有去看他,甚至根本就沒有踏入這宮中一步。
十五,替沐色報仇的信念就讓你如此瘋狂么!
瘋狂的竟然又要回到那個骯臟的地方,回到那個男人身邊,甚至用流水的身份甘受碧蘿和秋葉一澈的呵斥差遣么?
蓮降跌跌撞撞的扶著墻走了出去,最后來到了小魚兒的寢宮。
“娘娘……”小魚兒被驚醒,揉了揉眼睛看著一臉絕望的蓮降,忙爬下床將他扶住,“娘娘,你看完爹爹回來了么?爹爹怎么樣了?”
這么多天來,小魚兒都沒有看到過十五。
“你爹爹……”蓮降看著小魚兒,怎么也說不話來。
這幾天來,他借看小魚兒的借口偷偷半夜去看他,竟然才只知道這個女人那晚之后,再也沒有回過皇宮。
十五,哪怕你忘記我,哪怕你不看我,哪怕你不要我。
可是,小魚兒還在皇宮,難道,你都不回來看么?
為了沐色,你傷我無妨!難道為了沐色,你瘋狂到連小魚兒都不要了么?
小魚兒是你花了十年生命,甚至甘愿承受三生詛咒救活的?
“娘娘,你哭了么?”小魚兒胖乎乎的手捧著蓮降絕美的臉,手指拂過他眼角,摸到他卷長的睫毛上有些濕潤。
“沒有,外面下雨了。”他苦笑搖頭,“快去睡覺,別生病,否則你爹爹會心疼的。”
說完這句話,他自己都不相信。待小魚兒睡著之后,他迅速離開皇宮,來到風盡宮外的府邸。
那晚之后,他們全都搬出了宮,明知道風盡因為十五的事情對自己冷嘲熱諷,可自己偏生半夜偷偷跑去皇宮。
借口是看小魚兒,可事實上呢?
“喲,這才剛入夜就回來了?”看著突然出現的蓮降,風盡趕緊將陶罐藏在桌子下面,強扯出一絲譏笑掩飾自己的慌亂,“怎么,今天沒有守著天亮就回來了?”
蓮降冷眼掃過屋子,最后才落在風盡身上,“弱水呢?”
“差不多能清醒了。”
“送到本宮房里來。”
他拂袖,雕花門轟然關上,震得整個屋子顫了幾下。
風盡瞇眼悄然走到門口,聽到蓮降對冷吩咐,“今晚你且去對睿親王府的‘流水’送個信,說弱水本宮帶走了。”
待走廊無人,風盡推門出去看到冷一臉茫然。
“他要做什么?”風盡好奇的湊到冷面前。
“我也不知道。”冷搖頭,“似乎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看他痛苦絕望眼神,想必又被十五傷了。”風盡微微一笑,“這下,怕是真的死心了。”
冷嘆了一口氣,轉身朝睿親王府趕去。流水向來只聽命于十五,不屬于長生樓一份子,因此向流水透露弱水去向,實在想不通蓮降的用意。
刑部設在地下,長年潮濕不說,到處都透著血腥和腐爛的氣息,呻吟慘叫聲不絕于耳,人間地獄。
十五站在隔著鐵欄俯睨躺在冰冷石板上的尚秋水
因為防風的幾句話,更因為碧蘿閉關恢復體力修煉媚術,這尚秋水才逃脫一死。
不過此時的她,看起來蒼白瘦弱,雖然額頭的傷看不出什么,但是她整個右手都無力搭載地上,看似傷口愈合,可已經殘廢。大文學
似乎感到有人在看她,地上的女子赫然睜開眼,像瘋子一樣撲了上來,“碧蘿呢,碧蘿那個賤人呢!”
“碧蘿來了,你還能活著罵她賤人。”
“流水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可以給你蠱毒的解藥。”尚秋水慘白的手指像抓救命稻草一樣抓著十五黑色的衣襟.
“你這是在求我?”
十五挑眉輕嘲。
地上的尚秋水一怔,不由打量此時此時俯瞰著自己的女子穿著一身黑色勁裝,頭發簡單的梳成馬尾,和往日一樣秀麗的面容。
可是在閃動的晦暗火光中,她修長的身形和孤高氣質,好似一把破冰的古劍,透著讓人生寒的冷意和銳利。
那么片刻,尚秋水抓著十五袖子的手懼怕的抖了一下。
“你……能救我?”
十五輕笑,一枚黑貂形的令牌落在她手心。
尚秋水瞪大雙眼,呆在原地片刻,然后死死抓住十五的衣袖,“我求你救我,你若救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十五的手里調令暗鬼的令牌,那塊屬于桃花門主才該擁有的令牌。
“求你……流水。”
眼底閃過一抹輕蔑,十五實在想不通八年前那么驕傲的尚秋水竟然會跪在地上,連聲乞求。
十五有些失望的蹲身,近距離的打量著尚秋水這張臉,“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怕死了?”
“我不是怕死!”
尚秋水血絲雙眼燃燒著熾烈的憎惡,“我是不甘!她碧蘿憑什么處處都牽制我?她不過也是一個沒有能力被踹下來的桃花門主。。”
她恨,恨!
恨胭脂濃,可此時比起來,她更恨碧蘿。一次次的利用她,一次次的威脅她,最后竟然想除掉她以備后患。
“憑什么?”十五搖頭苦笑,“憑她賢妃的身份。桃花門所有人對睿親王來說,不過都是殺人的工具,可有可無。可是,女人呢?”
她頓了頓,目光鎖著尚秋水蒼白的臉,繼續道,“秋葉氏家百年傳承,到了秋葉一澈這兒卻是世代單傳,而如今的賢妃卻能生育。秋葉一澈雖然窺視皇位,可南宮家族正重新崛起,燕成亦身體好轉,整個朝廷風云再變,他不敢輕舉謀逆。所以廣納妃嬪充實后宮的,怕是是幾年后,難道這期間,側妃位置要一直懸空?他為秋葉世家奪權,難道就不為秋葉世家子嗣考慮?”
“你是提醒我……”
“我什么都沒說。”十五將令牌放進懷里,似無意提醒,“雖然幾個月前是我親自尋你出山,可最先提出的卻是睿親王。”
尚秋水如醍醐灌頂。
她對秋葉一澈來說,一直有價值,只是,她過于看高了自己的價值的同時又沒有將自己的價值發揮到最大。
尚秋水腦子迅速轉動,碧蘿嫉妒多疑,就是因為自己和流水都太過接近睿親王,才分別被‘處置’受罰。
但是,如果悄然懷上了秋葉世家子嗣,那她碧蘿還敢堂而皇之的動手?
一擊扳倒碧蘿的關鍵就在于如何:悄然。
“我知道你也恨碧落,不敢受制于她。你若幫我,我會想辦法替你取出蠱蟲。”
她聲音已經多了一份自信。
“好啊。”將尚秋水那份自作聰明看在眼底,十五微微一笑,低聲,“明日王應該會召見你,至于碧蘿,媚術耗盡內力,怕是要后日才能出關。”
門口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兩人相視一笑,似都達成了某種協議,十五轉身離去。
“鷸蚌相爭,漁夫在后。”
十五微笑著走出去,到拐角時不由回頭冷睨了一眼此時滿臉希望和雀躍的尚秋水。
尚秋水卻是尚不知,一場真正的毀滅正在十五的操作中向她撲來。
到了門口,看到的果然是防風。
他依然灰色的長衫,將自己的身形隱在暗處。
“流水可知,弱水被人劫走了?”
十五愣住,“不知。”
“十天前發生的事情了。對方做的滴水不漏,直到今日我才發現。弱水雖然瘋癲,但是,到底是桃花門人,若對方從她那里得到什么消息,睿親王若是知道了,怕是誰都脫不了干系。”
十五瞳孔漸深,‘流水’如今鋒芒銳利如日中天,甚至暗地里的已經掌控了整個暗鬼組織。弱水雖然是一個廢人,但是人若走丟,那必定是追究在‘流水’頭上。
看樣子,有人蓄意阻擾自己的計劃!
“對方是誰?”防風既然來說,顯然已經知道敵人了。
防風定定望著十五,“長生樓。”話沒有說完,眼前一身黑衣勁裝的女子,已如暗雕掠入空中,瞬間消失不見。
防風怔怔看著十五消失的地方,許久,端著盛著燕窩的碗朝碧蘿北苑走去。
冷剛走到門口,突覺寒氣逼面,正欲拔劍來人已經按住了他的手。
速度快如閃電。
對上一張秀麗的臉,冷推開一步,“流水?”
“弱水可在?”
月色下,流水黑衣裹身,青絲飛揚,渾身英氣十足聲音卻十分的冷。
三娘說的沒錯,這流水果然和十五有幾分相似。
“在殿下那兒。我正打算……”話還沒有說完,眼前黑影清麗女子已經轉身離開,快步入了內院。
十五背著流水的佩劍步快如御風,可她整個身子緊繃,看到那燈火明亮的屋子時,她步子戛然而止,手下意思放在胸口。
衣服里面,掛著沐色的小手指。
那一瞬她下意識的將身子往暗處挪動。
弱水既然在長生樓,在秋葉一澈發現之前將她找回即可。可為何自己如此激動的就跑來了?
那小骨指突然滾燙,十五咬牙終究轉頭離開。
“咦,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流水?”
一個輕佻聲音傳來,十五回頭,看到風盡抱著藥箱走了過來,一雙桃花眼正上下打量著自己。
見十五微露怯弱之態,對方似笑非笑,“卻有那么三分相似。”
正當這個時候,屋子里傳來一陣嬌笑,“謝謝殿下。”
那聲音宛若黃鸝清脆悅耳,卻如針刺入十五而立,她背脊瞬間繃直看向蓮降那屋子。
暗處的手頓然握緊——是弱水!
“是十五派你來的?”
都知道流水只聽命于十五,風盡挑眉質問。
十五頷首算是默認。
“哼!她自己沒臉來吧。”安藍氣呼呼的走了出來,“我哥哥對她如此好,她不接受罷了,卻還要出劍傷人。真是一個沒有良心的女人。”
“她本就沒有良心。”
風盡接話,桃花眼卻深深瞟了一眼十五,“既是讓你來,那就是有事。隨我進去吧。”
“風盡,你還真的替那個女的醫治?"
安藍跨步攔住風盡,嘟著嘴十分的布滿,“那女的沒臉沒皮的,看著哥哥的眼神,像看到什么似的,就是兩眼放光,就差沒有撲上去了。”
“那是你哥哥喜歡。”
“喜歡?”安藍叉腰,“那女的這么丑,而且我哥哥明明喜歡的是十五。”
“還好吧,弱水據說有非常美妙的歌喉呢。那十五會什么,長得丑吧,還是一個啞巴。你也看到了,你哥哥差點被她折磨成人不人鬼不鬼,不過好在你哥哥是徹底死心,如今能對其他女子感興趣,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說著,他目光又無意的落在十五臉上,暗處她,表情淡漠,似根本沒有聽到兩人的對話。
“你們就沒有一個正常的。”
安藍被風盡說的回不上話,只得轉身狠狠一腳踹上那柱子,卻當即疼得紅了眼睛。
“郡主,你沒事吧?”
追過來的冷小聲的問道。
“沒事啊!”安藍沖冷吼道,操起拳頭朝那柱子砸去,可到一半又收回來,砸在了冷的肩頭,“這大燕一點都不好玩。我要回回樓。”
冷默默站來那里,任由安藍的拳頭一下下的砸下去。
“也就冷能忍受得了她的孩子氣。”
風盡搖頭。
十五看著走廊上的兩人,眼底不由露出一絲笑意。
雖然孩子氣,卻是他們這群人中唯一率真毫無心機的人,能將所有情緒寫在臉上.
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毫無遮掩.
風盡推門而入,屏風后面傳來銀鈴般的嬌笑,十五步子微微一頓,還是跟著風盡走了進去。
繞過屏風,一眼就看到蓮降身著黑色袍子姿態肆意風流的靠在梨花雕椅子上,一手托腮,一手把玩著一個骷髏頭,碧眸瀲滟,似笑非笑的看著側坐的女子。
那少女穿著明黃色的衣服,帶著白色貂領,雙手捧著一杯熱茶,她膚色白皙,一雙望著蓮降的雙眼顧盼生媚。
十五眼底頓時閃過凌厲殺氣,弱水。
此時的弱水面色紅潤,周身洋溢著活力和朝氣,完全沒有一點瘋癲姿態。
在看到她捧著茶杯的手,十五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頭。
幾個月前,在南疆是十五親手毀斷弱水的筋脈,那筋脈寸寸截斷,可如今看上去完好無損。
那么片刻,十五都有些懷疑眼前姿容嬌美的女子,是不是弱水。
胸腔壓抑得難受,連呼吸都不通暢起來,十五退一步,干脆站在屏風后,沒有再看里面的情景。
“弱水姑娘,我雖奉祭司大人的命令替你重接經脈,可如今還是少動為妙。”
風盡冷幽幽開口,卻暗自將祭司幾個字咬得特別重,像是在刻意提醒某些人.
話一落,風盡就感到一道冷厲目光掃了過來,他看去,剛好對上了蓮降冰冷警告的目光。
風盡收回目光,在放下藥箱的時候,目光瞟向跟著進來立在屏風后的十五。
弱水一聽風盡的話,面色緋紅,道,“剛剛在聽祭司大人說煮茶之道,就忍不住……”
“哦?難道說這茶是祭司大人親自煮的……”
話道這里,十五突然覺得嘴里莫名酸澀,干脆轉身就走.
“流水”
十五剛轉身,風盡怪里怪氣的聲音便傳來,“蓮降大人就在這兒,有什么事,你就說吧。”
“有人通知說關在別院的弱水無故失蹤,既她安然在大人這兒,我便回去復命。”
明明用的是腹語,可喉嚨又酸又澀,十五暗自咬牙.
“流水?”
屏風那頭的弱水發出驚訝的聲音,隨即直接跑了出來,竟然一把拉住十五,“真的是你流水?”
“是。”
十五默然甩開她的手。
“你什么時候?”弱水瞪大了眼睛,震驚的望著眼前一身勁裝,面容冷漠清麗的女子。
心中疑惑流水何時投靠了長生樓,可更讓她疑惑的是,眼前的流水和印象中那個沉默但是略自卑的女子截然不同。
此時的流水宛如一把鋒芒四射的利劍,單單這么一站,就覺得她氣勢凌人,有著讓人畏懼的霸氣。
“弱水恢復的很快,但也務必在睿親王發現之前早些歸位桃花門。”
“嘩啦。”
就在這時,風盡不知何時竟然把那折疊披風突然收了起來,那一瞬間,十五和對面的蓮降直直的打了一個照面。
想避開,已經完全不可能了.
這是半個多月來,兩人第一次見面。
四目相對,他碧色眼眸深處似海,深邃不見底,卻又毫無波瀾,眉目間甚至帶著一絲遠離和陌生。
十五亦平靜望著他,黑色雙瞳如恒古之水,亦沒有一絲漣漪。
她想不明白,為何蓮降要將弱水帶來,為何要讓風盡替她接筋脈,接骨。
可是,很顯然她沒有資格過問。
屋子里的氛圍在兩人久久的凝視中,變得詭異和肅然,弱水感到前所未有的壓抑,莫名恐懼涌上心頭,她目光來回在兩人臉上審視,企圖看到什么端倪,可終究一無所獲。
“參見大人。”
十五頷首,恭敬的跪在地上。
不知為何,弱水大松一口氣,然后緊張的看向正位上那面容妖魅,氣勢逼人的男子,再度心跳如雷。
蓮降始終保持最開始的姿勢,目光從屏風收起的瞬間,就未曾從十五身上移開,冰冷銳利的目光似要將她看個透徹。
然而,又能看到什么呢?
依然冷漠倔強,她剛剛轉身就走到態度,直接表明了她要遠離他的立場。
他沒有開口讓她起來,就那樣俯瞰著跪在地上她。
她身上沒有一絲悲哀,一絲憤怒……他以為,當她看到完好的弱水時,她會大發雷霆,或者惱怒質問,可她沒有做。
卻是用轉身,用沉默來回敬他!
風盡說的對,他真的等不到十五的轉身!像在沐色的憶境里,不管他怎么喊,她都聽不到。
在病床上,他如何昏迷,她都不會來探望。
“聽說尚秋水被關進了刑部,如今的天剎,就只有你一人了。”
終究是他打破兩人的沉默以對,終究是他退讓一步,希望兩個人能說上話.
“是。”
她跪在地上回答,屋子里又出現了死寂般的沉默。
風盡弄著袖子站在角落,目光悄然落在十五倔強的背上,而就站在十五身邊的弱水渾身冰涼,在這個冷寂的氛圍中,她只感得到無端恐懼涌上心頭,忍不住瑟瑟發抖起來,甚至不敢再抬頭觀察蓮降此時的表情。
旁邊青銅爐子里的香寂滅,一個時辰過去了,可弱水卻覺得漫長的過了一世,冷汗隨著莫名驚懼打濕了衣服,而周圍依然安靜的嚇人。
“啪!”
旁邊的茶杯突然砸在面前,弱水雙腿一軟,癱跪在地上,“大人。”
“下去。”
冰冷的聲音幾分嘶啞和疲憊傳來,弱水點頭,卻看到旁邊跪了一個時辰的黑衣女子起身走了出去。
弱水才知道,原來剛剛蓮降的怒火不是沖自己,那一瞬間,弱水卻也覺得自己仿似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可同時腦子里卻是驚訝剛剛蓮降那句話:流水成了桃花門的天剎?
這幾個月時間,她竟然不知道,桃花門發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
也是,她醒來之后第一眼就看到了正位上那宛如天人的絕色人兒,腦子里心里全是他一顰一笑。
他問她什么,她就答什么,可現在陡然被嚇得驚醒,自己卻怎么都想不起來,他到底問了什么,自己就想收到蠱惑一般身不由己。
“你起來。”
他嗓音慵懶,語調明明柔和可偏生帶著蝕骨冷意.
“謝謝大人。”弱水起身,恭謹的站立。
“剛剛你說道哪里了?進入桃花門遇到了妙水?”
弱水仿似又被引導,忘記了之前的害怕,目光癡迷的望著位置上的人,“是,那年妙水同我一起進入……”
“本宮乏了,你下去。”
他突然打斷,垂眸看著手里的骷髏,不知為何,弱水有些失望和難過,因為她感覺到了他身上一股無盡的悲傷。
十五曲起單腿坐在房頂上,手里握著那枚指骨,腦子里依然茫然,茫然道她這些天故意逃避不去過問長生樓的事情。
甚至不再和三娘,和冷聯系。
為的就是不想得到那個人的消息。
可如今,腦子里反反復復是那雙閃著妖異碧色的雙眸。
就這樣,她在房頂坐到了天亮,恰時一只信鴿飛了過來,恭敬停在了十五的膝蓋上。
次日晚,秋葉一澈果然如十五所料那般召喚尚秋水。
十五快步走向刑房,在院子剛好碰到了手捧燕窩的防風。
“賢妃近日可好?”
“除了脾氣越發急躁,其他都很好。昨兒賢妃還說今晚要去看睿親王,這會兒怕是在打扮吧。”
“防風大人辛苦了。”
十五微笑看著他離開,然后進入了刑房,看到尚秋水身穿白色長裙背向十五。
“秋水,王召見你了。”
“好。”尚秋水回頭對著十五瑩瑩一笑,那一瞬,十五驚得后退一步。
“呀,是不是流水也被驚艷到了?”
此時的女子,身穿白衣,長發輕挽,一張容顏如冰雪艷麗,美如仙子。
十五的確被驚艷到了,“秋水你的臉?”
尚秋水伸出左臂,那蒼白的皮膚下可以看到一條紫色的蠱蟲在里面游走,“這是苗疆最神秘的蠱蟲之一,名為艷蠱,它只能存活一個時辰,但是這個時辰內你的容顏將會吸收日月精華,美到了極致。”說完,那蠱蟲從她傷口處鉆出來,她容顏即可恢復正常。
“但凡蠱蟲,都有相應的代價吧。”
“是啊,有代價。”尚秋水嘆息一口氣,“代價便是,每用一次,我就會蒼老五年。”
月上中天,安靜的睿親王府傳來一聲凄厲的尖叫,坐在房頂是十五低頭看著手心不由道,“碧蘿這么快就來了么?”
身形如驚鴻落下,看到防風端著空了的碗安靜的立在被踹開的門前。
十五過去一看,看到一個容顏美麗到了極致的女人幾乎赤-裸著身體被面色扭曲的碧蘿揪著頭發拖到了門口。
空氣里,是刺鼻濃烈的曼陀羅香,十五瞇眼看去,青銅爐子里的香已經燃盡,而帳子里面,秋葉一澈靜靜躺著,衣衫微微凌亂。
十五又了然的看著地上被拖行的女子,那女子有些神志不清,但是所露出的肌膚透著酡紅光澤,渾身上下都透著撩人的媚態,別說男人,此時女人看了都心跳嫉妒,難以拒絕。
艷蠱,艷蠱,據說這種蠱常用于南疆后宮的爭寵。
碧蘿氣的渾身發抖,殷紅的指甲將地上女子的衣服全都扒了個精光,琉璃光下,那妙曼的更是勾人。
“賤人!”
碧蘿氣喘吁吁,眼底竟是血絲,盯著地上的女子,“你竟然敢用曼陀羅香迷惑王,你就這么想爬上王的床,想取代我的位置?”
“賢妃。”看到碧蘿妝容全花,發髻散開,門口的防風不由喚了一聲。
可她這一聲,卻偏生帶著莫名的蠱惑,碧蘿只覺得頭腦暈眩,氣血倒流,一下想起了九年前出現的那個女人呢。
那個女人奪走了本該屬于的桃花門主之位,甚至還要奪走秋葉一澈。
她渾身顫抖,一下看到防風手里的碗,搶過來狠狠砸在地上,然抓起一塊尖銳的碎片,狠狠的化向了地上女人的手臂。
“啊!”
鮮血四濺,那瓷片像鈍刀一樣,幾乎將女子整個左手剖開,那森森白骨露了出來,同時,一只紫色的蠱蟲從血肉里爬出。
蠱蟲爬出來,碧蘿一腳將其踩死,濺起一地的血。
而那嬌艷嫵媚的女子子啊劇痛中終于清醒過來,她的面容也恢復了原樣,蒼老枯槁。
整整老了十歲的尚秋水。
“尚秋水。”碧蘿蹲下身,就著尚秋水的頭發,聲音尖銳,“果然是你這個賤人。為什么,你要和胭脂濃一樣,盯著我的東西,想要搶我的東西?”
劇痛中的尚秋水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碧蘿扭曲的樣子,她忍不住一把一口血水吐在碧蘿臉上。
她剛說完,頭頂像瘋子一樣的女子就給了她一耳光。
尚秋水也不甘示弱,扭頭一下咬住了碧蘿的手,“啊!”
這一下,碧蘿慘叫幾乎要刺破整個耳膜。
那尚秋水盯著碧蘿,眼里燃燒著無盡的仇恨,最后牙齒用力一扯,生生將碧蘿手背上的一塊肉給咬了下來。
碧蘿痛的幾乎暈了過去,但是天生的好勝讓她反應過來,兩個人鮮血淋淋的人就在地上翻滾扭打起來。
尚秋水雙手幾乎殘廢,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她最后被恩在地上,卻依舊咬扯掉了碧蘿一大撮頭發。
兩人都像瘋子一樣,雙眼充血,眼底都是要置對方于死地的恨意。
怨積了八年的仇恨,嫉妒布滿讓兩個人毫無理智可言。
而周圍無人看上前勸阻,十五抱著手臂依在門框上冷眼看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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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來賭,尚秋水和碧蘿,誰會勝利?大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