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你的天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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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負我!”十五冷眼盯著秋葉一澈,手里的劍不動分毫,“你的天下,我的天涯,你我本就不相干,何來辜負之說。大文學我們如今刀刃相見,不過是過去的血債。丫”
“胭脂……”
“住口!”
十五厲聲打斷他,“我是長生樓,十五。胭脂濃,早就死了。”
秋葉一澈望著僅在咫尺的女子,“你在恨我,我也在恨自己,當年沒有隨明一去大泱將你帶回來。”
“不。”十五丟下劍,反手拉住秋葉一澈的手,“我不恨你,恨你的是胭脂濃。但是,胭脂濃死了,八年前,死在了長安,而舒池帶走的那個胭脂濃,同樣的是死去的胭脂濃。媲”
注意到秋葉一澈布滿血絲的眼底隱有疑惑和震驚,十五勾唇低笑,“你想知道當年的胭脂濃是怎么死的么?”
扣住他手腕的手猛然用力,將其手狠狠扣在自己的心口,那一刻,頭頂寒風凌厲,冰渣落下,打在臉上如刀割面一樣的疼。
這是這個疼,驚醒著秋葉一澈這不是夢境,也不是幻覺,而是真實的——他手所觸及的地方,是十五的心臟,但是,那里,沒有心跳。
他驚駭的盯著十五,發白的唇在顫抖中漸漸轉為紫青色,眼神痛苦帶著幾分乞求,似想知道答案,卻又害怕殘忍的真相。
“八年前,胭脂濃不僅恨你,更恨她自己。她恨自己,背師棄義的要嫁給你,她恨自己不顧一切的愛你,更恨自己有一顆愛你的心的。所以,她把一顆那顆心挖了。”
十五深吸一口氣,“你覺得,曾經的那個胭脂濃,還活著么?睿親王。”
最后三個字,十五咬得格外的清晰,而秋葉一澈再也受不住刺激,整個人頹然的靠在墻上,緩緩跌下去。
見她這個樣子,十五轉身離開,可袖子還是被他不甘的拉住。
“我家夫君特別的小氣,脾氣又蠻橫,嘴巴也特能罵人,和人打架手段更是陰毒,從不吃虧,也不讓任何人占他便宜。若是讓他看得到你我這般拉扯,我怕是哄上好幾日都勸不回。”十五一點點的掰開他手指,“我曾經有眼有心,卻錯過他九年。如今我無心,卻眼明,縱然天地倒塌,我也會在他身邊。”
秋葉一澈只是低著頭,手依舊拉住十五一點衣角,如何也不肯松開,長發落在他身側,無法看清他表情。
外面的風全都灌入巷子里,聽起來像是人絕望之際發出的嗚咽聲。
“放手吧!”
那凍得蒼白的手,無力的垂落!
巷子里聲音終于恢復了平靜,只有一個人靠在墻角,宛如一尊雕塑,沒有任何生氣。
而那把瀝血劍也躺在雪地里,再也沒有昔日凌厲霸氣的光澤,晦澀幽暗。
明一慢慢走到秋葉一澈身前,然后跪下,“王,回家吧。大文學”
這時,秋葉一澈抬起頭,望著明一,面上竟然露出孩童般的絕望和悲戚,“明一,胭脂,她真的死了。她把自己的心挖了,她說她自己的心!是孤負了她啊!”
明一喉頭滾熱,無法發出一個字只看到秋葉一澈拾起劍,突然自己的心臟。
“王,不可!”
明一眼疾手快,一下握住秋葉一澈的手腕。
“哈哈哈哈哈……孤,不會死。孤,哪里有死的資格!”秋葉一澈手腕一轉,卻是自己握住了劍刃,狠狠一劃,那菲薄的瀝血劍劃破他手心,殷紅的鮮血沿著劍刃蜿蜒滴落。
“砰!”
劍被丟在地上,秋葉一澈鮮血淋漓的手握著那兩竄鈴鐺,迎著寒冷咆哮的風,長笑走出了巷子。
他步子絕決,沒有一絲質疑,整個人周身透著一個陰森,哪怕那小笑聲,卻都聽不出一絲生氣。
許久之后,明一才知道,秋葉一澈真的隨胭脂濃一同死去了。
十五剛走出街道不久,突然看到天空有煙花燃放,那是長生樓危險的信號,她飛快朝集合的地方奔去,卻是看到安藍正焦急的站在暗處。
“安藍?你怎么在這里?小魚兒呢?”
“啊,你還管這么多,你趕緊去找顏哥哥吧。”
安藍雙眼通紅,聲音記得直顫抖。
“蓮降怎么了?”
“你今天突然跑了,顏哥哥就跟失魂一樣離開了清水閣,還說要去找你的心?什么奇異店?哎,十五……”安藍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得到十五轉身飛奔朝長安的另外一個方向跑去。
風越來越冷,那些冰渣最后變成了漫天飛舞的飄雪,十五大氣不敢喘,也顧不得膝蓋上和肩頭上傷口,朝奇異店的方向跑去,而老遠的就看到一群人圍在了巷子門口,十五忙推開人群,看到那奇異鋪的位置變成了廢墟,而蓮降身著單薄的衣衫,長身立于廢墟中,青絲在飄雪中飛舞,皎皎容顏如雪,透著一份清冷。
“蓮降?”
十五沖過去,抓著蓮降的手著急的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看到十五身上的衣服,蓮降眸色頓時沉了下來,如雪臉當下布上一層寒霜,待目光落在她發髻上的那枚簪子時,面色稍緩,卻依舊甩開十五的手,直徑走開。
“蓮降,你剛剛是不是進奇異鋪了?”
看蓮降不做聲,十五跟著上前,悄聲的問,哪知蓮降根本不予理會。
頭頂飛雪越來越大,繁華的長安一片白霧,街邊有人嘆道今年天氣怪異,這長安都下了好幾場這樣的大雪了,更有人順勢吆喝著販賣油紙扇,十五看了看那些扇,又看了看蓮降周身白雪,終是默默的跟在蓮降身后。大文學
兩人一前一后走在因為下雪突然變得清冷的街道,誰也沒有說話,倒是十五幾次貼著熱臉上去,都被蓮降一個冷眼拍了回來。
無奈,她最后也不敢吭聲,縱然腦子里千萬個問題,卻也只能吞著。
人越來越少,除了買傘的店鋪,其余小攤早早就關了門,倒是濕冷的空氣中,傳來一股誘人的香氣。
“蓮降,你餓不餓?”
十五又將臉湊了上去,蓮降依舊抿著唇,碧色的雙瞳冷睨著前方,周身清華的氣質到倒像足了雍容的貴公子。
見他還不理自己,十五瞥了瞥那亮著昏暗燈光的巷子,飛快的跑了進去,很快又捧著一個東西一溜煙的竄了出來,然后蹭到蓮降身前。
“那……只有這個了。”
她雙眼閃爍,手心捧著一個剛熱乎乎的東西,聞起來香氣誘人,可那玩意看起實在不敢恭維,面上焦黑,像的從炭爐里扒出來的。
“剛剛看了一圈,,沒有糖葫蘆了,外面這些這么大的雪,估計已經收攤了。”
蓮降碧眸瞪著十五,側身要走,十五身形趕緊一閃,又擋在了蓮降身前,待蓮降往右邊是,她又擋在右邊。
“蓮降。”十五可憐巴巴的哀喚了一聲,“我出來得急,沒有帶錢。”
“你沒帶錢關我什么事情。”
“這烤地瓜,還沒有付錢。”十五討好的笑了起來,“要不,你借我點?”
“你還敢找我借?”蓮降勃然大怒,萬萬沒想到他如此生氣這個女人竟然笑嘻嘻的找他借錢,“你欠我多少了?你還得起嗎?再加上今晚的,你爬起來就跑,你算算,你欠我的,你三輩子都還不了。”
十五明亮的大眼睛望著蓮降因為盛怒卻顯得更加嬌艷的臉,道,“是不是娶了你,你不用還了?”
“呵!”蓮降一口氣全堵在喉嚨里,不知是哭還是笑,“你娶得起?聘禮你有嗎?我就沒有見過比你更窮的了!街上的叫花子都比你富裕。”
“反正我一無所有,那我就委屈入贅吧。”
十五認真的說道。
“你……”蓮降望著十五,這下,是真的被她噎著說不出話來,所有的憤怒和悲傷,被此刻認真的語氣和眼神中,慢慢融化,最后只得化成一句委屈的,“真的?”
“是真的。我曾經對你撒過很多謊。”十五坦誠開口,“也用謊言騙過自己,但是,現在不會了。”
蓮降睫毛一顫,盯著十五,忍住那股不知是酸是甜的感覺,道,“既如此認真的想要入贅,那就拿出你的誠心。列舉一下你對我撒過的慌,看能否得我的原諒,否則,入贅的事情,再議。”
“咦?”
十五瞪著漆黑的雙瞳,她怎么忘記了蓮降向來喜歡蹬鼻子上臉呢。
哎,十五暗自嘆一口氣,到底還是自己有錯在先,外面風雪如此大,若是不哄了回去,怕又得鬧出個什么事兒來。
“在南疆你第一次用風盡身份接近我,我就知道是你了,你化妝技巧的確不怎么好。”
十五頓了一下,因為蓮降的臉,突然變得十分的難看,盯著她的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
讓這個女人自我檢討,她竟然挑剔他化妝技巧,突然有一種想撲上去將她撕個粉碎的沖動。
“所以……”十五目光凝著他,“不管你變成什么樣子,我都能認出你。”
蓮降驚呆在原地,雙眸中的怒火融化成碧色的漣漪,在眼底漾開,一圈一圈,像蜜糖一樣,甜到幾乎要溺斃。
他開始慶幸自己的堅持,慶幸著自己始終堅持這個呆子一直喜歡著自己。
風雪裹身,兩人周身一片瑩白,他上前,伸手擁她入懷,卻是半天說不出話,任由風雪刮過。
許久,他輕吻著她脖子,道,“今日就是一個良期,入贅吧。”
“好。”
十五點點頭,感到他的手更用力幾分,幾乎要將她揉進骨里。
“風雪為證,我蓮降愿娶十五為妻,生死相隨,不離不棄。”
“天地為媒,我十五愿嫁蓮降為婦,生死相隨,不離不棄。”
風雪,白頭老。
“十五,我覺得,我們還是早點回去。”
“嗯?”
“良辰不可錯過花燭。”
“那你能給我點錢嗎?”
“你要做什么?”
“這烤地瓜我還沒有付錢!”
蓮降大怒,盯著十五,“這個時候,你能不能不要說這么煞風景的話。”
十五茫然,“但是,我的確沒有付錢。”
蓮降在袖中摸了一番,終于找到一點碎銀,塞到十五手里,“以后,這一輩都不要和我提烤地瓜,我恨烤地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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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整個長安一片銀裝素裹,所有居民都在忙著掃雪,孩童們一直玩得不亦樂乎。
歡笑四起,震得頭頂樹枝上的積雪簌簌落下,院中積雪中坐著一個人,那人滿身是雪也不知堆積了多久,遠遠看去和一座雪人無疑。
他頷首而坐,連那漂亮的睫毛上都綴著雪,他左手拿著一個木頭,右手拿著把短刀,小心而仔細的雕刻著。
這雪下了多久,他就坐在樹下雕刻了多久,這期間,他不曾起身,甚至抬眼過一次。
最后一刀落下,手里的木雕終于成形。
是一個女子雕像,簡單挽起的長發,飽滿光潔額頭,大大的眼睛,面容清秀卻有些呆滯。
他丟下短刀,指尖落在那雕像的面上,那唇低喃的喚道,“我是不是見過你?”
正當這時,身后的院門突然被推開,旋即,一陣難言的惡臭傳來。
一個全身腐爛,面容化膿女子趴在地上,正在艱難爬行,隨后,又傳來一陣馬蹄聲。
“啊……”女子忙抬起手遮住自己的臉。
“碧蘿。”是一個男子冷澈的聲音。
“王。”碧蘿聲音顫抖。
“你怎么看到孤就跑?”
碧蘿趴在地上,看著騎在馬上笑容溫和的男子,突然不敢說話。
“孤去尋了幾名大夫,你若有什么病,他們都能替你治好,你作為賢妃,卻到處跑,可是不懂規矩。”
秋葉一澈目光落在碧落身上,“明一已經奉了轎子在后面。”
碧落茫然而驚慌的看著秋葉一澈,她萬萬沒想到自己變成了這個樣子,對方眼底竟沒有絲毫嫌棄反而親自來尋他。
而他的笑容,有著她從未見過的溫柔。
可越是這樣,她就越看不懂,越看不懂,她就越害怕。
“來人,將賢妃扶回轎子里。”
幾個男子走了過來,忍住陣陣惡臭將碧蘿從地上拖了起來。
待轎子離開,秋葉一澈這才下馬,走進院子,這是一處非常隱蔽的偏院,哪怕是積雪也掩飾不了它的荒敗。
沿著走廊來到后院,注意那顆櫻花樹時,他雙眸深深的瞇了起來。
樹下有一處人呆過的痕跡,而周圍,還有零散的木屑,他走過去,撿起地上那邊短刀,良久沒有說一句話。
長安的街道一如既往的熱鬧,握著雕像的少年默默前行,淡紫色的目光一片茫然,身上的雪漸漸由周身內力化成水,將他全身濕透,長發如海藻卷曲濕漉漉的貼在那容顏絕美的臉上,每走一步,身后就留下一串水色,看起來,他就像海中的美麗鮫人,迷失在了不屬于他的大陸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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