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袖盈華年5引火燒身_wbshuku
5引火燒身
5引火燒身
沐國國風開放,又加之尚武風氣濃厚,收女弟子的武林門派不在少數,因此像蘇俞這般一身勁裝、獨行于大街上的女子,倒也不是十分打眼。
蘇俞慢悠悠地踱進金華城最負盛名的“清月酒樓”。清月酒樓占地廣闊,依湖而建,采用的是開放式格局,景致十分精雅,是附庸風雅之人極愛前往的去處。
蘇俞才一進去便被驚了一驚,設在湖邊的席位自然早已被搶坐一空,然而連犄角旮旯處都擠滿了人,這就有點不尋常了。莫非今日有什么熱鬧可看?蘇俞眼珠子滴溜轉了一圈,最終定在某處,抿唇笑了。她一把拽住身邊正急慌慌走過的一位小二,指著湖邊的一塊白巖道:“小二哥,等下幫我送壺酒來,我就坐那里。”
小二一迭聲應著小跑開去,蘇俞又沖著他的背影追了一句:“要六年的桂花清釀!”
深秋的夜風十分爽朗,又間或送來陣陣花香,蘇俞只覺大半月來的奔波勞累立時消散了大半,愜意地舒了口氣,一手持壺、一手把杯,邊抿酒邊聽著眾人的交談。
清月樓除樓內雅間之外,在湖邊花園內設的均是長條形散桌,散客們自選座位,與陌生人合湊一席。這也是清月樓吸引人的一個地方,在這里坐上一坐,總能交上些新朋友,聽到些新鮮事兒。
東面一席上的一位青年男子疑惑道:“以往的武林大會不都是四年一開么?這樣算來本屆大會應設在明年才是,那么下月初六這次又作的是何講究?”
席上一中年男子笑著接過話茬:“這位兄弟顯然不是武林中人。你有所不知,此次武林大會可是大有玄機。”
蘇俞這一路本就是沖著錦城的武林大會而去,聞聽此言一下來了精神,“刷”地挺直腰板坐起身來,兩眼閃閃發光:“會有什么玄機?”
眾人冷不防會有一位小姑娘□□話來,都循聲轉頭望去。說話的中年男子瞧見插話的原是一名雙目閃閃的靈動少女,忍不住笑了:“臨水把酒,這位小姑娘倒有雅興。”
蘇俞見眾人都看著自己,一時間只覺酒氣上涌,臉頰立刻紅了,笑道:“我卻并不想臨水,只是今日這清月樓生意實在火爆,等我來時,已經一個空席都沒有了。這位大叔,說實話,我已經被凍得快要半身不遂了。”
一桌人大笑,那位中年男子樂呵呵道:“小丫頭既然喚我一聲‘大叔’,我豈能生生看著‘小侄女’受凍?諸位,咱們且再擠一擠,給我這小侄女添把椅子,如何?”
一桌人嘻嘻哈哈地挪動座下之椅,有人轉頭高聲喚小二加位。“大叔”一拍新添的椅子,對著蘇俞招手:“小丫頭過來坐。”
蘇俞早已暗自打量了一番,見那“大叔”一副目清神明的坦蕩模樣,完全不像奸惡之徒,因此爽快起身。她正經走了兩步,忽而抿唇一笑,身形變換間人竟已坐在了椅上。
眾人一愣,都喝起彩來:“小姑娘好俊的輕功!”
蘇俞竊笑,心道如若自己將爹爹的一身武藝悉數承傳下來,那你們還不知要怎樣驚訝呢。可惜她天性愛玩,在跟著爹爹練武時總是偷懶耍滑,除了在她以為“好玩”的輕功上小有所成之外,別的方面都只學了些皮毛。
蘇俞笑著擺手:“各位見笑,不過是些小戲耍罷了。”又想起自己湊過來的目的:“大叔,你先前說的此次武林大會大有玄機,究竟意為何指?”
中年男子見眾人都看著自己,心下頗有些得意,笑道:“以往的武林大會,大抵都是為了發掘武林新秀、提拔新人而設,可以說單純只是一場江湖盛事罷了。此次卻不同……”
先前那青年急道:“怎的不同?大哥你好能吊人胃口。”
中年男子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蘇俞立即傾過自己手里的酒壺,滿上空杯:“看在我這一杯桂花清釀上,大叔你倒是快些說。”
“大叔”滿意點頭,頭往前微探,神秘道:“這次據說朝廷要派人前往坐鎮武林大會。你們想想,以往江湖廟堂井河不泛,何曾有過這種事情發生?所以我才說其中大有玄機。”
眾人一陣唏噓,有人提出猜測:“這樣說來,此次提前召會,莫不是朝廷的意思?”
“大叔”點頭:“八成是了。”
蘇俞眼珠一轉:“呀,我知道了!”
“大叔”疑道:“你知道什么了?”
蘇俞兩手一拍:“莫非皇上要在武林當中為芙公主選出位駙馬來?”
問話的青年“噗”地噴出口茶水來。武林大會和招駙馬,這都哪兒跟哪兒呀?
蘇俞挑眉:“我這么說是有理由的!京城的人都知道,皇上為芙公主指了不少駙馬人選,公主卻總嫌沒有文武全才之人。或許皇上滿朝廷找不出人了,一下子急了,就把主意打到武林大會上來啦!”
眾人大笑,那中年男子笑著搖頭:“招駙馬并非兒戲,況且武林大會也不是戲臺,基本而言這種情況是沒有可能的。”他又壓低了些聲音:“我倒聽說,此次朝廷插手武林大會,是因為當今圣上想在武林之中甄選能為國效力之人才!所以小姑娘你說的……”大叔微愣:“嗯,人呢?”
一桌人這才注意到那大叔身旁的少女早已不見了蹤影,紛紛失笑,真是個古靈精怪的姑娘,來無影去無蹤的。
此刻正縮在桌子底下的蘇俞心里撲通亂跳,但愿她眼花看錯了,剛才進來的可不要是那個人呃!
花園入口的柵欄處,一位身著青衣的倜儻男子在幾名清月樓上等侍從的簇擁下大步而入。
侍從滿臉堆笑:“公子預定的雅閣早已準備妥當,您請往這邊。”
男子不動聲色地收回瞟向湖邊的目光,腳下站定:“我倒不曾料想清月樓內竟有這樣的自然景光,這園內散座委實比那些雅閣要有趣得多。”
侍從笑道:“公子若提前知會一聲,我們就為公子留下一席了。”
男子鳳目一閃:“咦,那邊好似還有一個空座,不若我就坐在那里。”看見侍從為難的臉色,又加了一句:“雅閣費用我會照付。”
侍從急忙擺手:“小的不是這個意思,小的只是擔心這里人多嘴雜,不免會吵著公子。”
男子笑著搖頭,邁步往湖邊那席而去:“諸位,在下可否在此討個座位?在下來遲,如今這滿園好像就此席還有一處空座了。”
眾人轉目看去,臉上都有些滯住。眼前的男子朗目清眉,長相實在好看,一身上好質地的青衣更是為他添出了幾分出塵氣質,這樣的人物難道不應該去往雅閣么?
中年男子最先反應過來,笑道:“公子有所不知,方才這座位上本坐了位小丫頭,卻不知為何一轉眼便沒了蹤影。想她也不會再回來,公子請坐。”
那男子含笑點頭,一撂長袍下擺,就此坐下:“多謝。”
蘇俞聽著桌上的朗聲笑語,心里直呼倒霉。一聽聲音她就知道了,方才落坐的果然就是她在山上遇到的變態人。蘇俞瞪著眼前的青襟皂靴,恨恨比出了個鬼臉。
幾番交談下來,眾人都覺得后來的這個年輕人不僅長相出眾,談吐也是十分不俗,輪到別人說話時,他必定看著對方的眼睛,嘴邊噙著抹淡笑,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眾人很快都對他心生好感,紛紛端起酒來與其交碰。
男子笑道:“諸位直呼在下遲歌便可,不必如此客氣。”
蘇俞心急如焚,聽此人的口氣,像是打定主意要在這里長坐下去,這樣就糟糕了,她快蹲不下去了,腿都麻了。
遲歌對眾人的敬酒來者不拒,均是爽快喝下。不知到了第十幾杯時,遲歌臉上泛起微紅,仿佛醉意上涌,手上一個傾斜,大杯的水酒“嘩”地灑到地上。
蘇俞看著一直流到自己腳下的烈酒,忍不住皺眉,輕輕往后挪動一步。
坐在遲歌兩邊的人關切道:“遲公子還好?小二,取巾帕過來。”
遲歌急忙站起身,修長的手指輕撣沾了些酒水的衣襟:“不妨事不妨事,水酒散得快,不刻便干了。”說話間手下一個不慎,帶倒桌上燭臺,燃燭“啪”地摔到地上,猝而引燃地上酒水,地面上頃刻竄起一股火苗。
桌邊的幾人低呼著站起身,拉著遲歌往后一退:“遲公子小心!”
遲歌看著地上火苗,墨瞳里卻泛出點點笑意來,只負手靜立在一旁,含笑不語。
眾人方要喚小二過來處理,卻聽見桌下傳來一聲清脆驚呼,一個淺綠的身影飛快地從案布下鉆了出來:“咳咳,要燒死我了!”
“大叔”定神一看,失笑出聲:“小丫頭,你怎的鉆到桌子底下去了?”
蘇俞站起身,背對著遲歌的方向,訕笑道:“我方才喝得有些多,一時醉了過去,就滑到桌子底下了。幾位慢用,我走了哈,后會有期!”說罷拔腿便逃。
蘇俞腳下步子才邁出兩步,身后一把清冽聲音涼涼響起:“蘇俞。”
蘇俞假裝沒聽見,繼續埋頭疾行。
魔音再度灌耳:“俞俞,是你自己回來,還是讓我出手抓你回來?”
俞俞?蘇俞滿臉黑線,僵硬轉身,看著早已經坐回桌旁、正端著一盞清茶往唇邊送去的遲歌,臉上表情幾度變幻,最終揚起張笑顏來:“嘿嘿,姐夫!”
“撲”地一聲,遲歌剛喝進嘴里的茶水盡數噴出。:wbshuk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