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晞的臉瞬間爆紅,松開手,“我去給你倒杯水。”
人還沒走出一步,手腕就被陸承驍攥住,她回頭,極快地捕捉到了陸承驍臉上一閃而過的不安,他說“再陪我一會兒,我不渴。”
林晞坐下來,沒跟他犟,兩人就靜靜地看著對方,相顧無言。
陸承驍突然對她笑了一下,溫聲道“肯定嚇傻了吧?”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林晞就突然覺得滿心滿眼的委屈,可不是嚇傻了嗎?差點把魂都丟了,虧得這人還能笑得出來。
“你還好意思說。”林晞瞪了他一眼,眼下不知何時就多了兩條淚痕。
陸承驍騰出另一只手,揮舞著,想去拿什么東西,林晞趕緊按住他,“你別亂動,容易牽扯到傷口,不疼嗎傻子?”
陸承驍又慌亂地拿手去擦林晞的眼淚,“別哭了,你一哭我更疼。”
林晞嗔怪著瞪了他一眼,一張嘴,一個鼻涕泡兒冒了出來,然后又“啪”地一下破了。
林晞垂眸看著整個過程,面無表情地慢慢從椅子上滑到了地上。
陸承驍疑惑地看著她“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林晞把頭埋得更低,“不是,我只是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為什么那么窘迫的事情會發生在她的身上,還是當著陸承驍的面?太尷尬了,尷尬得摳腳趾。
陸承驍笑了出來,整個病房都是他的笑聲。
林晞理了理頭發,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你剛剛想拿什么?我給你拿。”
陸承驍道“現在不用了,我剛剛想拿紙給你擦眼淚來著。”
林晞“……”
“我明明可以幫你擋子彈的,你為什么還要轉過來?我的身體自愈能力很強,肯定不會有事的,你是不是傻呀?”
林晞說著說著又哭了。
陸承驍臉色沉沉地看著她,“你想保護我,可是我也想保護你。子彈打在身上很疼,我不想讓你再疼了。”
他擔憂地看了看林晞的后背,沉聲道“過來。”
林晞睜大眼睛看他,慢吞吞地挪到陸承驍床邊,像是一個即將挨訓的孩子。
陸承驍手指挑起她的衣服下擺,里面的繃帶已經拆了,就還剩一些顏色稍深的印記,大大小小,跟拔火罐似的。
他不高興地說了一聲,“難看。”
林晞噘嘴,小聲地反駁,“虞君說再有一個星期,這些疤痕都會消失的。”
陸承驍盯著她,“還頂嘴,都這樣了還想替我扛子彈,你是真想讓我婚姻那一欄變成喪偶?”
林晞撓了撓耳朵,沒說話。
她去給陸承驍接了杯水過來,一點點地喂給他喝,不禁懊悔“早知道就不提碼頭那一茬了,誰知道秦紀安竟然是個瘋批!”
陸承驍斂了眸色,“他的槍,是在我這兒買的。”
林晞“……”
這個話題還要不要繼續?
陸承驍看她一副便秘的樣子,繼續道“不是以他自己的名義,我這里顯示的是,那把槍流向了米國。”
林晞懂了,哦,走私進來的。
“誒,不對,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從最開始就知道他有槍?”
陸承驍搖了搖頭,“不是,之前我還沒有昏迷的時候,方平查了一下那把槍的編號。”
要是早知道秦紀安有槍,他就不會帶林晞去碼頭了。
林晞深吸了口氣,她跟陸承驍都在秦家身上栽過跟頭,現在算是結下了死仇,這筆賬還不知道要怎么算。
陸承驍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低聲道“還是那句話,要碼頭。”
林晞將手指插在自己頭發里,面上一派頹喪,不知過了多久,搶救室的燈終于滅了,林晞快步走上去,顧老對她笑了笑。
做了就做了,不承認就很讓人看不起了。
孫芷熹見兩人都不相信她,忍不住又強調了一遍,“我身體里流著孫家的血,我就是孫家的人,我憑什么不能擁有孫家的身份,就因為那個姓陸的女人嗎?”
孫芷熹指節發白,忍住了。
要是孫芷熹再控制不住情緒,兩人又打起來,那像個什么話?
她跟陸海棠在這邊的椅子上坐著,孫芷熹在對面,兩人瞪著對方,誰也看不慣誰。
終于,她忍不住抓住了頭頂的東西,卻沒想到入手是一片細膩溫熱,她猛然驚醒。
陸承驍睜著眼睛定定地看著她,而他的手正被她用力攥在手中。
陸承驍被推了出來,林晞撲過去看,他雙眼緊閉,嘴唇上毫無血色。
我剛剛在做什么?為什么會做出跟小貓一樣的舉動?
陸承驍微微勾起了唇角,“就那樣,挺好的。”
那一刻,林晞便知道,陸承驍沒事了。
“他失血量偏大,可能還要昏迷個兩天才會醒,別著急。”顧老安慰道。
精神類藥物的副作用很大,她今天已經吃了不少,不能再失控了。
陸承驍是兩天后才醒過來的。
當時林晞正撐著下巴打瞌睡,睡夢中,她感覺自己處在一片雨林中,夢境很怪異,樹木枝葉變得格外大,而她自己卻很小,她在里面穿梭,總是有樹葉掃到她的頭,弄得她癢癢的。
孫芷熹克制了一下,沒用,她還是沒忍住湊近陸承驍的身邊,滿眼愛意地看著他,害怕失去的感覺實在是太可怕了,所以當知道他安全以后,她心中的喜悅激動蓋過了一切。
陸海棠滿眼嫌棄地撞了孫芷熹一下,自己擠到了陸承驍面前,嘴里的話卻是對著孫芷熹說的“你來湊什么熱鬧?”
林晞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醒了?”
她下意識地用自己的臉去蹭他的手,感覺特別舒服。
回過神來的林晞“???”
陸海棠抬頭看了她一眼,輕嗤一聲,“現在的私生女都這么沒有自知之明了嗎?你跟你媽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沒個數?”
陸海棠還要再說些什么,林晞攔住了她,她擔憂地看了一眼搶救室的燈,陸承驍還在里面。
回應她的是陸海棠的白眼和林晞的漠視。.
孫芷熹眼睛又紅了,她急切地否認道“我沒有,我是孫家的人,那些都是我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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