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醫

第66章 山雨欲來

憨頭奇道:“師父您昨天都說了,這方子不對,那還記它做什么?”

錢不收眉頭一皺:“呃……,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嘛,他這方子咱們拿來看看,如果有什么不對,也可以避免以后犯這樣的錯誤嘛,快背吧,哪那么多話!”

憨頭忙將杜文浩昨天說的方子復述了一遍,他記性好,昨天又是用心聽的,所以一點沒漏掉。

錢不收幾十年行醫,用心聽一遍也就記住了,只不過,偷學一個晚輩的醫術,讓他實在有點泄氣。但想到杜文浩這方子或許就管用,就能治好那孩子的病,心里也就釋然了。

錢不收按照杜文浩這方子親自從藥柜撿了藥包好遞給那兩口子,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又叮囑說一旦有什么不對勁的,立即停藥,并把孩子送到濟世堂來。

送走這對夫妻,錢不收回到座位上繼續給排著隊等他的病人看病。

就在這時,門口慌里慌張進來了幾個人,是老兩口和一個小丫鬟,丫鬟背上背著一個小男孩,那小孩不停嗚嗚地哭著。

閻妙手正忙著給病人看病,聽到這孩子的哭聲很熟悉,回頭一看,嚇了一跳:“疙瘩!爹!娘!你們怎么來了?——疙瘩怎么了?”

來人正是閻妙手的父母,那小丫鬟背著的小孩,是閻妙手的獨子,閻妙手愛如掌上明珠,給兒子取了個小名叫寶貝疙瘩,簡稱疙瘩。

閻父道:“哎呀!疙瘩淘氣,爬門口的石獅子玩,從獅子上掉下來,腳膝蓋碰在石階上傷到了,抱來讓你瞧瞧!”

“怎么會這樣!沒人管嗎?他娘呢?”

“今天一大早,你師娘來叫孩子他娘,兩人一起出去了。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啊?去哪了?”

閻母插話道:“她們沒說,只說有事,就出去了,我聽她們兩嘀咕,說什么衙門,什么許大夫什么的,會不會去衙門了。”

“好好的沒事上衙門去干啥?孩子也不管,這婆娘逼老子休她是吧?”閻妙手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小心地將兒子從丫鬟背上抱了下來,嘴里哄著:“疙瘩乖,讓爹看看你傷到哪里了啊。”

小家伙四五歲了,咧著嘴哭得一臉的鼻涕眼淚,聽到閻妙手柔聲哄他,哭得更響了,一副委屈之極的模樣。

閻妙手將孩子放在凳子上,見他膝蓋處破了一個大洞,有鮮血浸出,更是心疼,嘴里罵著臭婆娘死賤人,一邊小心地卷起孩子的褲管,只見膝蓋上一道血口子,傷口里雜有碎石和泥土,好在傷口不深,摸了摸,骨頭也沒傷到,這才放心。

拿過藥水沖洗傷口,正要用刀子剔除傷口處的碎石,憨頭叫道:“師兄!刀子剛用過還沒清洗的!”

“沒事,傷口又不深!”閻妙手繼續用刀清理著傷口里的碎石。

“師兄,師祖說過,這樣傷口會交叉感染的!”

閻妙手猶豫了一下,雖然擅長外科,但由于沒有消毒使用的概念,一般都是用完了在清水里洗一洗再接著用,所以并沒有多余備用的。如果還要將刀徹底高溫消毒,需要不少時間,眼看兒子哭得眼淚汪汪的,心疼之余,也顧不得這么多了,用鹽水洗了洗刀子,便繼續給兒子清創。

傷口處理完之后,閻妙手抱著兒子哄,但兒子卻哭得越來越厲害,而藥鋪里還有好些病人等著他瞧病,便把兒子交給父母,讓他們帶回家去了。

剛剛送走家人,門外急匆匆跑進一個女孩:“神醫!神醫呢?”

錢不收轉臉望去:“哦,是龐小姐啊,這么焦急有什么事嗎?”

來人正是龐縣尉的三閨女龐雨琴。

龐雨琴臉都白了,眼中還有淚水,快步過來,撩衣裙就要下跪,慌得錢不收急忙將她手臂托住:“三小姐,千萬不能如此,有什么事慢慢說!”

“神醫,求你……,求你救救杜先生!”

“啊?我師父他怎么了?”

“仁義堂的大夫許四海,帶著劉老漢還有他兒媳婦,到衙門擂鼓鳴冤,狀告杜先生輕病重治,無故割下劉捕快兒子的脾臟,是庸醫故殺人罪,把咱們杜先生給告到衙門。縣太爺派捕快來把杜先生帶到衙門了,這會兒大老爺正升堂審案呢!您夫人,還有閻大夫的夫人,也出堂幫著許四海他們作證告杜先生欺世盜名、目無尊長、庸醫害人……,求求您,快去救救杜先生吧!”

…………

——————————————————————

原來,錢不收他們師徒走后,杜文浩讓雪霏兒和龐雨琴回去休息,讓英子盯著,因為晚上還要接著守護,不能搞疲勞戰。二女這才哈欠連天回去睡去了。

林青黛親自給杜文浩蒸了一籠小籠湯包,還有瘦肉稀飯,英子端來,杜文浩匆匆吃了,便到前堂給病人瞧病。

害咳喘的張老漢讓別人先瞧,等那幾個病人都瞧完走了,這才過來坐下。杜文浩問道:“怎么,老人家咳喘又犯了?”

“不不!不是,自從服用了杜先生您開的那湯藥,老漢這咳喘就日漸好轉,不僅沒有以前那樣說話都說不了地咳喘,而且,一天最多也就咳喘上這么兩三下,比以前那可是大好了,估摸著照這方子服用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斷根了!”

“呵呵,那就好,那老人家來瞧什么病呢?”

“老漢不是來瞧病的,是來謝謝您的!”張老漢轉身叫他他兒子端過來一個提籃,里面裝著半筐雞蛋,“您治好了老漢我的二十多年的咳喘,老漢以后也能過上太平日子了,心里感激,老漢家境不太好,拿不出太多診金,這是老漢家里兒媳婦養的母雞下的蛋,拿一筐來作診金,聊表謝意,還請先生千萬不要推辭才好!”

聽這張老漢說了這么會話,雖然還有些嘶嘶聲,卻已經不咳喘了,杜文浩禁不住也替他高興,推讓道:“老人家,您身體不好,這雞蛋還是自己個拿回去養身體吧。”

“不不!家里還有呢,母雞還在,還怕沒雞蛋吃?嘿嘿嘿,”張老漢捋著胡須咧著嘴樂呵呵笑道,把小半筐雞蛋推了回去:“杜先生,老漢我聽說了,您給衙門的劉捕快剖腹療傷,這本事,嘖嘖,可真了不起啊!本來我一大早就來了,可聽堂里胖伙計說,您還在后堂給劉捕快療傷,已經一夜沒睡了,老漢和兒子一合計,覺得大夫您為了咱們病人這么辛苦,這身子骨可受罪了,得補補才行,所以,回家給您拿來這小半筐雞蛋,是老漢的一片心意,就給你補補身子,以后能治好更多的病人啊,您一定要收下才好!”

杜文浩聽他說得真誠,心中感動,點點頭,謝過之后,也就收下了。

張老漢左右看看沒旁人,這才壓低了聲音又道:“杜先生,有些人就看不得人家好,見人家有本事就眼紅,欺負你是外鄉人沒靠山,張著嘴巴到處亂說,老漢我聽了很生氣,所以今天來,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勸慰您一下,別跟這幫人一般見識,他們純粹是吃飽了撐著,老天爺會罰他們的!等有一天他們犯病了,只有杜先生您能治,老漢看他怎么辦!”

杜文浩聽得一頭霧水,問道:“老人家,有人在背后說我壞話嗎?都說了什么了?”

張老漢奇道:“滿城都傳遍了,您一點不知道?”

“是啊,這兩天一直在忙治病的事,都沒空上街,也沒人告訴我。”

“哦……,其實也沒啥,都是這幫人吃飽了沒事干亂嚼舌頭而已,您別在意!”

“他們都說我啥了?您老告訴我,我也好有個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