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杜文浩當宰執以來第一次上早朝。其實也不能怪他,因為哲宗即位,太皇太后高酒酒垂簾聽政之后,這還是第一次上朝。
杜文浩跟往常一樣,和林青黛、王潤雪晨練之后,洗浮完畢,穿戴整齊,騎馬上朝。
他原來是御醫,而御醫是走的武將官階,后來擔任了三衙都點檢,按理說大宋是文臣領軍,所以這個職位應該是由文臣擔任,但由于這個,職位最初是宋太祖造反黃袍加身之前自己擔任的,所以宋太祖之后便一直虛設,而宋太祖是個武將,杜文浩現在擔任此職,也以武將自居。
他披掛一身皮革鎧甲,馬鞍右側掛著一桿爛銀槍,左側佩著一張黃樺弓,箭壺插滿了鐵骨麗錐箭。他跟隨林青黛習武特別是習練內功之后,氣力已經明顯增加,已經能開八斗弓了,達到了中等禁軍水平。
杜文浩帶著護衛,在凌晨寂靜的街道上策馬奔馳,來到皇宮東華門外。翻身下馬,把馬韁繩扔給護衛隊長許華強,解下腰間佩劍,也交給了護衛,整了整衣袍,邁大步進了東華門。
值守兵士里正敬禮,目送杜文浩進了大門,穿過長長的的青石板鋪就的長廊,來到紫寰殿門外,從側門入,里面是兩間便殿,是給等候上朝的大臣們臨時歇息的地方。左邊是文臣的,右邊是武將的。
杜文浩大步就要往右邊便殿走,一個值守老太監慌忙抱著拂塵過來,躬身一禮:“國公爺,您應該到左邊殿后朝。”
杜文浩眉頭一皺:“為什么?”
“您是文臣吶,文臣在左邊
“誰告訴你我是文臣了?”
“這個”嘿嘿”老太監有些尷尬。諾諾道:“國公爺,武將都有軍籍的,”
杜文浩頓時啞了,他雖然是三衙都點檢,是和平時期的實際上的軍隊最高統帥,但是卻沒有軍籍,就像現代社會的軍委主席沒有軍籍軍銜一樣。原來,戈分文臣還是武將并不看你在哪全部門,是否領兵,而是看你是否有軍籍。
杜文浩心想要弄個軍籍還不簡單嘛,便從鼻孔里重重哼了一聲:“軍籍?我馬上就會有的!我是堂堂三衙都點檢,自然是武官,自然是要走右邊的。”說罷,邁大步進了右邊便殿。
那老太監哪里敢說半個不字,抱著拂塵望著他的背景,心里很是奇怪,大宋重文輕武,武將總覺得自己低人一等似的,所以只見過武將不愿意進右殿,找著理由進左邊便殿的,從沒見過自己強行要去右殿的。
杜文浩進了右殿,里面的武將們也是十分的意外。望著他的眼神十分復雜,有的驚喜,有的茫然,有的不解。
杜文浩拱手道:“諸位,早啊!”
眾武將急忙起身拱手作揖:“國公爺早!”
杜文浩搖頭道:“我是三衙都點檢,是武將,我更喜歡你們叫我“大將軍
眾武將忙拱手改稱大將軍。
杜文浩招呼他們坐下,掃了一眼,高級軍官差不多都是自己剛剛提拔上來的,都是三衙各廂、各軍的指揮官。京城外各地駐軍的軍官不可能時時來上朝,所以見不著。
他提拔的這些軍官,各個品秩的都有,但是,宋朝實行文臣領軍,且不說樞密院了,就算三衙各廂、各軍的都指揮使,也都是文臣,雖然不少也是杜文浩提拔的,但都到文臣左邊便殿里去了,在武將這邊的,都是一些副職。比起左邊便殿來說,簡直不能同日而語。
杜文浩心中感嘆,武將這樣的地位,如何能打勝仗。
眾武將似乎也不好意思問杜文浩為何要跑到這邊來,眾人便都有一搭沒一搭說著閑話。
又過了一會,陸陸續續又來了不少官吏,由于楊家將的楊繼業戰死后被追授太尉之后,這太尉便一直空閑沒有設置,除了太尉之外,武將便沒有再超過杜文浩這鎮國公爵位的人了。更不用說武將本來就比文官低上兩級,這一幫武將里,便以他為最尊。
眾將官眼見他這本來是文官的三衙都點檢,第一天上朝便跟他們在一起,顯然是對武將的認甩心里都格外的激動與感激。
終于要上朝了,眾將官都恭請杜文浩先走。杜文浩當仁不讓,背著手,一步三搖出了便殿,側臉一望,只見左側便殿搖頭晃腦出來的,當先的就是自己的岳丈王佳,后面的,是蔡確等六位宰執。包括王掛一共八位宰執,唯獨只有自己一人在武將系列這邊。
杜文浩忙對王佳拱了拱手,王佳也微微一笑,拱手還禮,跟在后面的幾個宰執也都面露微笑,朝杜尖浩點頭示意。
月口寬闊的殿前廣場。緩步登卜寬闊的階梯。來到紫寰拱手進入大殿,分文武東西兩廂拱手而立。
杜文浩徑直站在西側武將之首,手持象牙第,值殿的太監見他剛才就領頭武將們進來,想必下面的太監已經告訴過他站錯了,但他沒有更改,或許有別的用意,哪敢上去再加解釋,都裝著看不見,任由他站在武將之首。
大殿之上,左側是一張小號龍椅,正中后面是以一道珍珠繡簾,簾后擺著一張寬大的軟榻,旁邊是兩尊昂首而立的銅制仙鶴,鶴嘴之上冒著裊裊青煙,香氣宜人。
滿朝文武都到齊之后,又等了片刻,從后殿出來一個半大的孩子,一步三搖,來到殿前,在左側斜擺著的一張龍椅上端坐。正是宋哲宗。
與此同時,從后殿款步出來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正是太皇太后高滴滴。
杜文浩明顯感到,高涵詣望向自己的目光含著欣喜。便報之一笑。果然,高詣詣臉上笑意更濃了,隨后把目光調開了,朝旁邊的焦公公微微點頭。
焦公公便走到殿前,尖著嗓門道:“有事者奏
“臣有事啟奏”。文臣隊列中,一人邁步出列,正是御史中承李常,“前日太皇太后懿旨,免軍人刺字,宣揚軍功,特別是不顧國庫空虛,竟然出巨資買斷廂軍軍齡,此旨意頒布之后,臣民一片嘩然!議論紛紛,都說不能如此,懇請太皇太后收回成命,,!”
寄滔酒冷笑道:“軍人為國捐軀,沙場上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戰功,竟然不能表彰,豈不是讓人笑掉了牙?”
李常胸脯一挺,朗聲道:“太皇太后,表彰亦無不可,只是不宜如此勞師動眾大肆宣揚。否則有違重文輕武祖!特別是免除將士刺字,更是萬萬不可,自太祖皇帝以來,百年歷史,都是這么過來的,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規矩,不可輕易廢除啊。”
高滔酒道:“這件事哀家已經經過慎重考慮,哀家以為,將士們浴血奮戰,奮勇殺敵,有功于國家,不該受到這等屈辱”。
“可是,”
“這件事不用說了,哀家心意已決,且已經下旨了,無需更改”。
“太皇太后!”李常的聲音陡然提高了一個八度,厲聲道:“若是這樣,武將專橫,禍國殃民的日子就不遠了!若太皇太后不收回成命,微臣”微臣不忍見我朝百年大廈頃刻傾覆,只有告老還鄉,還請太皇太后恩準!”
“李大人!”杜文浩悍然出列,冷聲道,“你竟然用隱退來逼迫太皇太后,你這是要挾!你還把太皇太后放在眼里嗎?。
李常持第躬身道:“不敢,臣受英宗帝、仁宗帝和先帝厚恩三朝老臣,維護江山社稷乃臣份內之事,斷不敢芶且偷安,今太皇太后懿旨不妥,有違祖,臣不能卻不坦言,若是如此,我大宋亡國只在頃亥!微臣不能力挽狂瀾,只有隱退,否則,將來一命嗚呼,有何面目見列祖列宗”。
“說得好!”他身后站出一位,卻正是老態龍鐘的司馬光,瞧了一眼杜文浩,手持象牙劣,躬身道,“太皇太后,微臣以為李大人所言極是,太祖皇帝正是眼見五代十國武將專橫篡權,才定下這祖,也正是以此,才保全我大宋百年基業巍然屹立,太皇太后不可輕易廢除。這不僅僅是遵循祖的事情,更是確保江山社稷穩若磐石的事,斷不可輕言廢止啊,請太皇太后收回成命,以保我朝萬年基業!”
隨后,右承相蔡確、樞密院使韓縝等紛紛出列,都是異口同聲,要太皇太后收回成命。
這時候杜文浩已經不能再反駁了,因為,他身后的武將們都靜若寒蟬,而對面的文臣們,更是趾高氣昂不可一世。現在直接對抗。自己肯定寡不敵集,身后的武將們多年來的退讓忍受,也不會讓他們敢于跟著自己與文臣們直接對抗。所以,杜文浩只有靜默。
殿上的太皇太后高詣酒一言不發,靜靜聽著文臣們一個個十分貢,奮地慷慨陳詞。這一番進諫,直說了一個時辰有余。
那些數得上號的文臣們紛紛幫腔痛斥了太皇太后關于免除軍人刺字,大張旗鼓宣傳武將功績,出巨資買斷軍齡等幾項提高武將地位的懿旨,武將們卻沒一個出來分辨力爭。
等到沒人再出列說話了,高詣滔這才緩緩道:“眾位愛卿所言,哀家會慎重考慮,現在,哀家宣布一項決定。眾卿家聽真了。一杜文浩杜愛卿上前聽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