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景言看著下面單方面虐殺,接著看向紋絲不動的右翼軍。“宿千羽還不動手。”
顧成蹊站累了,拉開他的手,走到一塊大石頭前坐下,招手讓他也來。葉景言走到她身旁坐下,便聽她道:“要想對付敵人,就要先了解你的敵人。”
“宿千羽是多么眼高于頂的人,他不放在眼里的人,通常不屑一顧。此次他來到這里,目的就是跟我比個高下之分。我和他斗了這么久,早就是‘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的局面。因此不論我走到什么地方,只要我敢出手,就一定會有他的阻撓。”
“而從相反的方向來說,這正好是他的弊端,他的注意力完全在我身上,我才能讓其他人發揮出優勢。”
葉景言點點頭,明白過來,“也就是說你躲在一邊不出手,就是這個原因。只要你不出手,他也不會出手。他不會出手,童顏就不會出手。既然他們兩個不會出手,那么傅無戰他們對付這些人就綽綽有余了。”
顧成蹊看著下面,眼睛里幽光一閃,“現在局勢正朝我預想的方向發展,不過這只是第一步,接下來該我們。”
兩人回到邊城,顧成蹊并沒有從城門進去,而是直接一躍而上,足尖輕點墻壁,借力跳上城墻,穩穩站在平地上。
早就在此等候的二十四衛一見到她,半跪而下,恭敬行禮,“屬下拜見主子。”
“起來吧。”顧成蹊走到正對城門之上的地方,指尖有節奏的在欄桿上輕點,“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衛初一拱手道:“都準備齊全了。”
“那就拿來吧。”
“是。”
衛初一指揮幾個暗衛進了城樓房間,沒一會兒抬出一個琴案,一根凳子,抱出一把好琴,拿出一根碧玉色長簫。
東西都放好后,暗衛們繼續等候命令。
顧成蹊拿起簫,道:“去把城門打開,你們便不必顯身了。”
“是。”
暗衛們一走,葉景言走了過來,“蹊蹊,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顧成蹊微微一笑,道:“給他來個空城計。”
“空城計?”葉景言下意識擴散五感,去感知著城里面還有沒有生人活動的跡象。
感知一圈之后,他發現這城里面,一個人都沒有。
“對。”顧成蹊用簫敲了敲桌面,偏頭溫柔笑道:“有興趣跟我琴簫合奏嗎?”
葉景言眼睛一亮,走到琴前坐下,指節分明的手按在琴弦上,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求之不得,蹊蹊,合奏什么曲子?”
“就奏一曲《十面埋伏》吧,正好應景。”顧成蹊輕盈跳到欄桿‘凹’下的地方,靠著后面坐下,好在‘凹’的地方比較寬敞,她隨意坐在上面,一只腳屈膝踩著,另一只腳落在欄桿外面,恰好合適。
葉景言調了調琴的音色,看到她爺們兒地坐下了,無奈搖搖頭。城門大開,不說一句話,只奏《十面埋伏》,虧她想得出來。不過他倒是有幾分好奇,宿千羽聽了這《十面埋伏》究竟進還是不進?
葉景言指尖一撥,琴聲起,開了頭,簫聲隨后合上,頓時一種凄涼又悲壯的情懷蔓延整座城樓。
右翼軍大帳里,宿千羽正在自斟自酌,冷冷的氣溫下,他仍舊一件暗紅袍子,衣襟微敞。他仰躺在虎皮大椅上,衣襟頓時凌亂扯開幾分,醉眼迷離,冷漠妖冶的眼眸微瞇,紅艷艷的唇角上殘留一抹酒漬,高挺的鼻梁,蒼白的皮膚,完美的下巴。
他又飲了一口酒,慵懶自語道:“顧成蹊,他怎么會沒有來呢?”停了一下,續道:“是不屑來?還是有什么陰謀詭計?昨晚燒糧草的人,是你還是你還是你呢?”
童顏走進來,剛好看到這一幕,略微皺了皺稚嫩的眉毛,恭恭敬敬道:“少主,還是沒有看到顧成蹊的蹤跡。”
“沒看到?他會在哪兒呢?”宿千羽手里一扔,酒壺穩穩當當落在桌上,他坐了起來,突然薄唇勾起冷冷的弧度,“顧成蹊還在邊城里。”
童顏一愣,沒有反駁,這還是有那個可能的,他在戰場上尋了好多遍,都沒有看到顧成蹊的蹤跡。
“報——”
一個士兵飛奔進來,跪在案前三步遠,語速很快,“報告將軍,左翼軍發來求救信號,軍營快要失守了!”
“你先下去。”
“是。”士兵匆匆離開,繼續去打探消息。
宿千羽站了起來,神色莫測,“他果然查探到我在什么地方,施這一計,并不需要他親自前來。打中軍用了十五萬,打右翼軍絕不會少了十萬。這樣大量派兵導致邊城反而成了兵力最弱的地方。”
童顏道:“少主,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點兵,攻打邊城。”
“是,少主,你先等等,我有事情要告訴你。”童顏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宿千羽看向他,“什么事?”
童顏在他這一眼下,心驚低下頭,恭敬道:“如果火燒糧草的那日夜里,是顧成蹊來燒的,那么他的功力已和我一樣。”
“你說什么?!”
童顏頂著壓力重復了一遍。
宿千羽會想上次見到顧成蹊,并沒有察覺到她身上的氣息有何變化,道:“不會是他。”
“不會是他,那就是他手底下的人,少主千萬小心。”童顏叮囑道。
“嗯。”